在傳統相聲《拴娃娃》和《白鹿原》小說中,對"求子"這件事描述了兩種方式,相聲中是去京西妙峰山栓娃娃,《白鹿原》中是去"棒槌山"。
這兩種方式的最終目的都是"求子",但過程卻相差很大。
一個個說,先說"拴娃娃"是怎麼回事。
各位聽天津演員說的相聲時,可能會注意到一個現象,就是相聲中塑造天津的人物形象時,多喜歡用"二"來作為對人物的稱呼,比如馬三立《練氣功》中的"張二伯"、"小二子";高英培《釣魚》裡的"二(子)他爸爸"……這個"二"不排除人物在家真的排行老二,但更多的是和"拴娃娃"有關。
天津古文化街上的敕建天后宮,是中國三大媽祖廟之一,也是北方最大的媽祖廟,天津人俗稱娘娘廟,至今香火依然很旺盛。
拴娃娃,就是指夫妻婚後懷不上孩子,到娘娘廟拴一個泥娃娃,拴回來的娃娃,穿衣、吃飯都要按正常家庭成員來對待,一日三餐擺上碗筷,逢年過節換新衣服,每年還要"洗娃娃",就是重塑娃娃的身形,看起來好像長歲數了一樣。據《天津地方誌》記載,以前天后宮附近就有專門幹這行的手藝人/商鋪。這個娃娃,就叫娃娃大哥/大爺,所以一旦夫妻有孩子了,這孩子自然就是老二了。天津博物館、天津民俗博物館現在還都有娃娃大哥的實物展覽。
相聲《拴娃娃》中,去的是京西妙峰山,妙峰山頂也有娘娘廟,但供奉的是碧霞元君,咱中國有"北元君,南媽祖"的說法,兩位一位是泰山奶奶,一位是媽祖娘娘,分別是北方和南方信奉較多的神仙。天津雖然是北方城市,但媽祖文化的形成是和過去海運漕運發達有關,比較特殊。
而《白鹿原》中,不僅提到了"棒槌山",也提到了"拴娃娃",這段描寫在第三十一章後半部分,我簡單描述下:
說是白嘉軒的三子孝義媳婦懷不上孩子,嘉軒母親帶著孫媳婦求遍了原上的寺廟,其中就包括舍子娘娘,孫媳婦男女泥娃娃都摸過,晚上睡覺就夾在褲襠裡,結果也沒懷上娃。但是這時不知道到底是男、女哪一方的身體問題。(注意這裡陝西地區就不說拴,各地區對拴娃娃的方式有較大差異,處理方式也有差異。)
於是白嘉軒求助冷先生:
"可怎麼弄清誰坐瓜不坐瓜呢?(誰生誰不生呢?)"
冷先生說:"上一回棒槌會。"
這裡問題就來了,"棒槌會"是可以辨別到底男女哪一方身體有問題的。
小說後續交待了"棒槌會"是怎麼回事:
廟會期間,婆婆帶著不懷孕的媳婦裝著走親戚,然後偷偷去參加,在廟會結束後,由一位隨機陌生男子和孫媳婦交媾,如果懷孕,說明是男方的問題,孩子就生下來。但白嘉軒拒絕了這種做法。
《白鹿原》這部鉅作陳忠實寫了6年,走訪老人、查縣誌,很多情節都是有原型的,棒槌山廟會中通過野合來解決不孕問題的做法,舊時也有原型:
如驪山廟會。傳說驪山是女媧補天之地,驪山老母就是女媧娘娘。驪山廟會又叫"單子會",得名原因就是婦女帶一條單子上山求子,然後在山上過夜與陌生男人……(此處省略一萬個字)。
也有說原型是藍田祝簣山祝簣寺廟會的(今稱祝國寺),我沒查到資料,就不亂說了。
所以說"拴娃娃"跟"棒槌會"是完完全全的兩碼事,並且在以前都是真的存在的。
但我看完《白鹿原》中對"棒槌會"的描述後,腦子裡就一個問題:廟會的時間是固定的,要是正好趕上安全期,就是連著去10年好像也不一定能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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