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盜墓賊發掘的史書,顛覆太史公之記載,揭露了一幕古代慘劇

一部盜墓賊發掘的史書,顛覆太史公之記載,揭露了一幕古代慘劇

《竹書紀年》,亦稱《汲冢紀年》,是中國歷史上最早一次大批出土的戰國時代簡牘資料

《竹書紀年》,亦稱《汲冢紀年》,是中國歷史上最早一次大批出土的戰國時代簡牘資料,其發掘過程,充滿了啼笑皆非的傳奇色彩。

西晉咸寧五年(279年),正是晉武帝司馬炎當政時期,在位於河南境內的汲郡(今河南汲縣),發生了一起盜墓事件。一個名曰“不準”的盜墓賊,盜掘了戰國時代魏國第4代國君魏襄王的陵墓。這位於公元前296年駕崩的魏襄王,也是那個時代裡翻雲覆雨的狠角兒,曾在公元前318年聯合了魏、韓、趙、楚、燕五國軍隊,合縱攻秦,聲勢雖然浩大,最終無功而返。盜墓賊不準先生盜掘魏襄王陵墓,原指望一夜暴富成土豪,豈料他得到的,不是金光耀眼的金銀財寶,而是散發著衰朽氣味的竹簡數十車,竹簡上全是曲裡拐彎的蝌蚪文。這就是後來聞名於世的“汲冢古文”。這個盜墓賊不準先生,還算頗有“賊德”,他沒有譭棄這些看起來一文不值的寶貴竹簡,使之得以流傳後世,他也因此在歷史上留下了自己的大名,堪稱“俠盜”。

一部盜墓賊發掘的史書,顛覆太史公之記載,揭露了一幕古代慘劇

伊尹,殷商初年著名政治家、思想家,伊姓,名摯,傳說生於空桑。

令人痛惜的是,由於盜墓人曾燃燒竹簡用以照明,不少寶貴的竹書被燒燬,還有許多被拆散,折斷,擊碎,使古籍遭到了嚴重破壞。太康初年,這批汲冢竹書被官府收藏,晉武帝司馬炎聞訊,喜出望外,令中書監荀勖、中書令和嶠負責翻譯竹簡,“校綴次第,尋考指歸”。經過苟勗、和嶠、束皙、衛恆等學者多年的整理與釋讀,最終釐定先秦古書約十餘種,共七十五篇。這些簡書,被後人稱為“汲冢書”或“汲冢竹書”。

此後,汲冢竹書在史海煙雲中命途多舛,南北朝時期即逐漸散失,流傳下來的只有一部《穆天子傳》。清代學者朱右曾、近代學人王國維,曾分別搜輯考訂原本《竹書紀年》佚文,重編《古本竹書紀年》,成為研究古代史的重要資料。著名學者李學勤先生說:“《竹書紀年》在研究夏代的年代問題上有其特殊意義,正在於它是現知最早的一套年代學的系統。”

《竹書紀年》所記載的歷史,顛覆了傳統正史中的一些經典橋段,譬如《史記-殷本紀》中關於“伊尹放太甲”的記載,就與《竹書》之記載大相徑庭,引起後世紛爭。

伊尹,殷商初年著名政治家、思想家,伊姓,名摯,傳說生於空桑。《列子·天瑞》雲:“伊尹生乎空桑”;《呂氏春秋·本味》載:“有先氏女子採桑,得嬰兒於空桑之中,獻之其君。”

空桑乃上古地名,沿用至東周末期,因有大片桑林而得名,作為一個寬泛的上古地理概念,空桑屬於上古九州之一的古兗州,包括了今河南東部、安徽北部、山東兗州等地。據古籍記載,這一地域時有神秘之光閃爍,孔子、伊尹、力牧(黃帝之相)、羲和(天文世家)、顓頊(黃帝之孫)、軒轅氏、神農氏等,據說都生於此地,可謂星辰羅列,熠熠生輝,伊尹躋身其間,亦足以自豪也。

伊尹一生,作為商王朝丞相50餘年,歷事商湯、外丙、仲壬、太甲、沃丁五代,嘔心瀝血,功勳卓著。沃丁8年,伊尹逝世,終年100歲。據說,他運用“以鼎調羹”“調和五味”等烹調理論治天下,與老子所謂“治大國若烹小鮮”異曲而同工。他整頓吏治,洞察民情,使商朝初年政治比較清明,經濟比較繁榮,國力迅速增強。

一部盜墓賊發掘的史書,顛覆太史公之記載,揭露了一幕古代慘劇

據史記記載,商王太甲桐宮悔過之後,伊尹還政於他,成為一代明君

在伊尹的輔佐下,商湯完成了建國之大業,然而,商湯駕崩之後,接班人外丙、仲壬連續夭折,政局一度混亂,伊尹扶立太甲繼位,才算穩住了局勢。太甲繼位之初,還算循規蹈矩,國家漸趨穩定,國勢漸顯起色,可是到了第三年,他便開始威福自專,奢靡享樂,暴虐百姓,導致朝政昏亂,怨聲載道。伊尹百般勸諫,太甲置若罔聞,為了挽救危局,伊尹只好痛下決心,將他放逐到商湯墓地附近的桐宮(今商丘市虞城縣北),自己攝政當國,史稱“伊尹放太甲”。《史記·殷本紀》對這件事的記載是:“帝太甲居桐宮三年,悔過自責,反善。於是伊尹乃迎帝太甲而授之政。帝太甲修德,諸侯鹹歸殷,百姓以寧。伊尹嘉之,乃作《太甲訓》三篇,褒帝太甲,稱‘太宗’。”

太甲“桐宮悔過”之後,伊尹將他迎回,重登王位,勵精圖治,終成一代明君。孟子尊太甲為商朝“聖君”之一。伊尹的《太甲訓》早已散佚,其警句“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因為載於《尚書》太甲篇,至今流傳。

然而,太史公筆下這一出君臣從分到和、共襄盛業之連續劇,到了《竹書紀年》裡,則是另外一出血腥慘烈景象,其文曰:“伊尹放太甲於桐而自立也。太甲潛出自桐,殺伊尹。乃立其子伊陟、伊奮,命復其父之田宅而中分之。”

由於古本《竹書紀年》在宋朝就已散佚,現代人看到的都是清人與今人的輯錄本。《竹書紀年》之記載,意譯一下,大體如下:伊尹放逐太甲,自立為王,幾年後,太甲潛回,殺掉伊尹,命其子伊陟、伊奮繼承其衣缽。因為此記載過於兇悍血腥,且不符合伊尹古之賢臣形象,人們對這條記載,一直將信將疑。然而,其一,《竹書紀年》是古代史官的第一手文字資料,實在沒有編造的必要,也找不出編造的理由;其二,古本《竹書紀年》因為不大符合儒經教義,歷來為儒家所輕,宋朝是個提倡推重儒學的歷史時期,《竹書紀年》恰恰在宋朝佚失,讓人不免心生疑惑。

一部盜墓賊發掘的史書,顛覆太史公之記載,揭露了一幕古代慘劇

《尚書》亦稱《書經》,相傳由孔子編纂而成,保存了商周時期,特別是西周初期的一些重要文獻。

西晉著名統率兼著名學者杜預先生,研究比較了《史記》與《竹書紀年》關於太甲“桐宮悔過”的不同記載,大發感慨,說這件事“與《尚書》敘說大甲事乖異,不知老叟之伏生,或致昏忘,將此古書亦當時雜記,未足以取審也。”

因為司馬遷著《史記》,曾取材於《尚書》,《尚書》關於此事的記述,與《史記》略同。杜預因此懷疑,西漢初年的藏書家伏生老先生在發掘整理壁藏之《尚書》時,記憶可能發生了混亂,將古書典籍當成了當時雜記,也沒有詳加校勘,致使後世出現了截然相反的記載。

這裡,就牽扯了一件在中國文化史上影響深遠而巨大的事件:焚書坑儒。《尚書》之傳世,還有一段浸透著血泊的故事。《尚書》亦稱《書經》,相傳由孔子編纂而成,保存了商周時期,特別是西周初期的一些重要文獻。伏生乃山東章丘(今濟南市)人,孔門弟子轌子賤之後裔,他與《尚書》的因緣,充滿了傳奇色彩。

公元前213年,秦始皇嬴政在丞相李斯唆使之下,實行“焚書坑儒”,伏生冒著生命危險,把古本《尚書》書版偷偷藏在牆壁夾層之內,逃過了喪身火海的厄運。漢惠帝四年(前191年),他挖開牆壁,發現歷經二十餘載,書版枯朽,觸之慾碎,所幸尚有29篇保存完好。

此事風傳開來,轟動一時。不久之後,漢文帝劉恆登基稱帝,他對伏生與《尚書》的故事早有耳聞,傳旨召見,此時伏老先生已年逾九旬,行動不便,文帝指派時任太常掌故的晁錯,前往伏老先生在濟南的家裡,當面聆教。老先生已經口齒含混,說出來的話如同“天書”,只有他的女兒羲娥能夠聽懂,如此一來,只好由老先生口述,請羲娥小姐擔任翻譯,再經晁錯記錄整理。經過這樣的深入發掘,終於將伏生胸藏之《尚書》與現存資料“合璧”——這就是流傳至今的寶貴典籍《尚書》。

太甲與伊尹,這兩個導致《史記》與《竹書紀年》“隔世打架”的歷史人物,所演繹的這個古典橋段,真相究竟如何,已不可考;但從兩個截然相反的視角回望歷史,卻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至少提醒人們:所謂“歷史真相”,總有兩個或兩個以上之“解”,很難統於“一”,也不可能統於“一”。

一部盜墓賊發掘的史書,顛覆太史公之記載,揭露了一幕古代慘劇

青史如銅鑄,何意記興亡,不過一抔土,灑遍五湖三江

(201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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