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大海正是因為把自己放在了世界的最低點,所以才擁有了托起整個世界的重量。“兩彈元勳”鄧稼先,就是大海,隱姓埋名28年,嘔心瀝血支撐起中國核彈國防。他的事蹟很多人都講過,也許你已經很熟悉了,但我認為仍有必要年年講,月月講,日日講。
因為,英雄可以戰死,但不能被遺忘。
01
鄧稼先,生於1924年,安徽懷寧縣人。他是中國科學院院士,著名核物理學家,中國核武器研製工作的開拓者和奠基者,是中國第一顆原子彈和氫彈理論設計主要負責人,被稱為“兩彈元勳”。
說起鄧稼先,不得不提到一個人,就是楊振寧。兩家是世交,在鄧稼先轉學到北京崇德中學後,楊振寧成了比鄧稼先大兩屆的學長。在楊振寧的幫助下,鄧稼先對數學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成績提高很快。
1937年,中日戰爭全面爆發。當時日本侵略者規定,凡是遇到日本士兵,中國人都要鞠躬致禮,這讓鄧稼先出離憤怒。他會故意繞幾個路口,也不願向日本人低頭。面對凌弱的祖國,父親叮囑他“一定要學科學,學科學對國家有用。”
北平淪陷後,鄧稼先被迫與姐姐一同南下昆明避難。1941年,鄧稼先考上了西南聯大物理系。西南聯大,是中國的最高學府,特別是物理系,雲集了葉企孫、吳有訓、吳大猷等知名物理學教授。恰好,楊振寧也在西南聯大物理系學習,有了名師和好友的提攜,鄧稼先以優異的成績完成了大學的課程。
此時的鄧稼先已經成長為一個20歲的愛國青年,他在刻苦學習的同時,積極參加社會愛國運動,並加入了民主青年同盟。
1946年,從西南聯大畢業的鄧稼先被北大物理系聘為助教,回到了闊別六年的北平。在北大教學期間,鄧稼先遇到了生命中重要的兩個人。一個是許鹿希,他未來的妻子;另一個是于敏,研製原子彈和氫彈重要的事業夥伴。
在他的心中,始終迴響著父親當初和他說過的話——“學科學對國家有用”。他決定留學美國,在通過考試後,經由上海,踏上了前往美國的輪船。出發之前,有人勸他留在祖國,因為中國的天快要亮了。鄧稼先知道祖國積貧積弱已久,“祖國建設需要人才,我學成後一定回來。”
在美國,鄧稼先進入印第安納州普渡大學物理系就讀。普渡大學物理系久負盛名,中國國內有著“清華認麻省,交大認普渡”的說法。
荒涼的學校風光、中美之間巨大的科技鴻溝,讓鄧稼先心無旁騖,集中研究物理學。在博士論文中,他將自己的研究方向鎖定為核物理。
1950年8月20日,26歲的鄧稼先順利拿到了博士學位。導師希望他能夠跟隨自己去英國進行深造,而他在9天后便收拾行李返回中國,那個剛剛誕生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履行當初自己的承諾。
于敏曾高度評價鄧稼先的行為,並給諸多留學生提出期望:“不要到老了才回來,落葉歸根只能起點肥料作用,應該開花結果的時候回來,給國家做點事情。”
02
一路輾轉,鄧稼先回到了北京。他被安排到中國科學院近代物理研究所(後改名原子能研究所)工作,擔任助理研究員,從事原子核理論研究。期間,與許鹿希結婚生子,度過了8年時光。
1958年8月,對於34歲的鄧稼先和家人來講,生命的轉折到來了。
當時,中國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核威脅。要反對原子彈,自己必須要有原子彈。陳毅元帥曾說過:“中國人就是沒有褲子穿,也要造出原子彈。”國家決定發展核武器,得到了蘇聯支持,那麼,誰來做牽頭人呢?經過全面考慮,鄧稼先成為第一人選。
著名科學家、時任二機部副部長的錢三強負責談話,他對鄧稼先講,中國要搞一個大炮仗,這個工作交給你了。
“大炮仗”就是原子彈。
後來,在回憶這段經歷時,妻子許鹿希發現鄧稼先好似變了一個人,每天心事重重,睡不安穩,想問卻不敢問。鄧稼先明白,自從接下這個特殊任務,便成了絕緣體,隱姓埋名,做什麼,去哪裡,一概不能透露,即便是至親也不能說。
他只是對許鹿希說,我要調動工作了,什麼都不能說,連信箱都不能留。望著不捨的妻子,鄧稼先愧疚自己無法照顧家庭,嚴肅地講:“如果我做好這件事,我這一生就很有價值。就是為它死也值得。”
許鹿希隱隱覺得丈夫要做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這件事可能與國家利益有關,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支持。
從此以後,鄧稼先開始了28年的隱姓埋名歲月,一個大活人,就這樣消失了。
鄧稼先從首都北京,來到了荒涼的戈壁灘,與世隔絕,忍受著艱苦的物質條件,承受著巨大的精神壓力,冒著被輻射汙染的危險……
中國一共進行過45次核試驗,鄧稼先就參加了32次,有15次作為現場總指揮。起初,蘇聯專家參與幫助中國原子彈研製工作,但後來撕毀協議中斷支援。在中國原子彈成功爆炸後,有謠言稱有美國人參與了研製。
楊振寧特意寫信向鄧稼先求證,中國原子彈的研製過程中到底有沒有外國人的幫忙?鄧稼先很嚴謹地回覆他,“中國的原子彈氫彈全部都是由中國人自己研製成的,沒有一個外國人參加。”楊振寧拿到回信看見這句話,熱淚盈眶。
這一路,完全是摸著石頭過河。
美國當初研製原子彈的小組裡,有14個諾貝爾獎獲得者,而中國的研製團隊,條件很差,有許多臨時抽調的大學生,甚至不是物理專業。作為理論工作的帶頭人,鄧稼先起初要親自講課。他帶領團隊查閱了大量書籍,慢慢地選定了中子物理、流體力學和高溫高壓下的物質性質三個方面作為主攻方向。
蘇聯專家曾經給出一個關鍵數據,工作團隊反覆計算和實驗,總是對不上,這讓鄧稼先壓力倍增。
有人發現鄧稼先經常愣神,便勸他不要騎自行車,以免撞人。果不其然,有一次腦子裡想著計算,連人帶車摔進了水溝。
為了驗證蘇聯專家數據準確性,鄧稼先團隊使用最原始的算盤和手搖計算機,整整算了9遍,計算結果用麻袋裝滿,從地面堆到屋頂,結果證明蘇聯專家的數值是錯的,很有可能是隨口說出的。華羅庚曾評價這些計算是“集世界數學難題之大成”。暑去寒來,鄧稼先團隊經過3年的艱苦努力,用最笨的方法,終於找到了原子彈設計的藍圖。
中國人的原子夢快要實現了。
1964年10月16日,中國第一顆原子彈成功爆炸,羅布泊上空升起的巨大蘑菇雲標誌著中國成為繼美國、蘇聯、英國、法國之後世界上第五個擁有核武器的大國。隨後,鄧稼先與于敏等科學家又成功研製出氫彈,中國第一顆氫彈於1967年6月17日成功爆炸。比起其他核大國,我國兩彈的研製成功的間隔時間是最短的。
原子彈和氫彈的成功爆炸,改變了中國的地位。在國外的華人切實的感受到了原子彈爆炸前後的不同。在南非,由於種族歧視嚴重,公共汽車上,只有白色人種可以做前排,華人和黑人只能坐在後排。當一位華人仍像平時那樣坐在後排時,司機大聲招呼:“你們的原子彈爆炸成功了,坐到前排來!”
03
在日復一日的緊張工作中,鄧稼先總是身先士卒,實驗一旦出現問題,他必須穩定軍心。在零下三十度的茫茫戈壁,一次次坐著吉普車實地排除故障,保證核試驗的進行。
對於核彈研製的工作人員來講,當年防護設備條件有限,每天都冒著被輻射的危險,這在他們看來是一件自然的事情,戲稱“吃劑量”,工作一刻也不能耽誤。
1979年的一次核試驗中,飛機空投下的氫彈沒有爆炸。核彈哪兒去了?這場嚴重的實驗事故,讓第一負責人鄧稼先心急如焚。
一百多名防化兵被派出去搜索,毫無所獲。所有人都知道這意味著怎樣的災難。
鄧稼先不顧旁人勸阻,隻身前往爆炸地點尋找。五十多歲的鄧稼先,最終發現了核彈,經過分析,降落傘沒有打開,導致了氫彈沒有爆炸。但他自己卻受到致命的傷害,放射性鈈進入了他的身體。1克重鈈就足以毒死100萬隻鴿子,何況一個人?
鈈讓他的身體衰老的很快,得了癌症。
許鹿希女士在其所著回憶錄《鄧稼先圖片傳略》中還原了這段沉痛的歷史:“1986年,鄧稼先由於全身核輻射造成大面積滲血,已經達到無法救治的地步。因為早些年我們沒有基本條件對身體採取保護,鄧稼先作為總指揮,曾在沙漠裡尋找沒有爆炸的核彈,找到後用雙手把裸彈抱了回來。”
04
鄧稼先為中國的核武器研製事業嘔心瀝血,孜孜奮鬥,獲得全國自然科學獎一等獎。
他卻說:“核武器事業是成千上萬人的努力才能取得成功的。我只不過做了一部分應該做的工作,只能做一個代表而已。”
1986年6月,隱形埋名28年的鄧稼先一夜之間被全國各大媒體報道,人們才知道兩彈元勳的事蹟。
生病之後,鄧稼先的頭髮白了,身體的疼痛讓他坐臥不寧。止痛藥從每天一支,發展到每小時一支。
僅僅一個多月後,1986年7月29日,鄧稼先全身大出血與世長辭,臨終遺言:死而無憾,終年62歲。
楊振寧在痛失摯友後給許鹿希女士發去唁電:“稼先為人忠誠純正,是我最敬愛的摯友。他的無私的精神與巨大的貢獻,是你的也是我的永恆的驕傲。”
許鹿希和楊振寧說過,我們國家研製原子彈相比其他國家花費的資金少了很多。楊振寧搖搖頭,輕聲嘆道:若搭上科學家的性命來看,就不能這樣計算了。
在鄧稼先去世10年後,他的祖籍安徽安慶,落成了一座鄧稼先的銅像。當地人有個習慣,“誰家的孩子考上了大學,離家之前便由父母領著到鄧稼先銅像前合影,作為一種標誌,鼓勵年輕人在學業上攀登高峰。”
1999年9月18日,鄧稼先被追授“兩彈一星功勳獎章”。
2011年4月,鄧稼先與老子、孔子、屈原、魯迅、郭沫若、華羅庚等39位中華歷史上傑出人士一起,被評為“中華文化名人”,其銅像被永久佇立在北京中華世紀壇供人瞻仰。
有一些大學生看了鄧稼先的經歷後說:“這是個傻子,太傻了!要是留在國外,不知能掙多少大錢,也不會這麼早死了!”
鄧稼先從來不在乎個人得失,甚至只獲得20元獎金,但以他為代表的老一代科學家們的愛國情懷令人十分欽佩和感動。他用一生兌現了父親的叮囑“學科學對國家有用”,在生命的最後時刻依然為祖國寫下了《關於中國核武器發展建議書》,希望諸君努力,“不要讓別人把我們拉的太遠”。
沒有鄧稼先等先輩的負重前行,哪裡有我們如今的歲月靜好?
他不是“傻子”,而是脊樑!
向兩彈元勳鄧稼先致敬!向千千萬萬為祖國強大默默奮鬥的先輩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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