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有朋友問：家有兒女，推薦看什麼古典名著？對此，我認為，四大名著中，男生應該多讀《西遊》，女生可以多讀《紅樓》。但《紅樓》未必適合小女孩讀，所以推薦《鏡花緣》。《紅樓》借賈寶玉之口，說女人是水做的；而《鏡花緣》說，女子是百花，是仙子。
《鏡花緣》的故事，大致是這樣的——
開篇，可謂「三個女人一臺戲」，在王母娘娘的壽宴上，百花仙子得罪了嫦娥仙子，並對其立誓，如果百花不按時令開放，甘願被貶下凡。其後，心月狐奉詔下凡，嫦娥挑唆她將來下令百花齊放。心月狐下凡後，託身武姓人家，即後來的女皇武則天。武則天一日興起，在隆冬下旨令百花盛開。當時百花仙子出遊未歸，百花無從請示，只得遵旨開放，只有牡丹仙子不願奉詔，被武則天貶去洛陽邙山。而百花仙子因未能約束百花獻媚塵世之主，被貶下凡。
這一段故事中，穿插了焦骨牡丹的傳說，關於這個傳說，我曾撰詩一首以贊之。詩云：
武皇聖意費閒猜，詔令百花冬夜開。
眾豔貪生非傲雪，牡丹向死寧成灰。
換來焦骨應無憾，貶去邙山亦不哀。
天下聞名真國色，世人仰處笑春雷。
故事進入第二個階段，百花仙子下凡後，託身為文士唐敖之女，名曰唐小山。唐敖進京趕考，得中探花，卻被人誣告與起兵討武的徐敬業有舊交，被革去功名，降為秀才。
唐敖心灰意冷，隨其妻兄林之洋出海經商、遊歷，還結識了多聞之士多九公，三人歷經過君子國、大人國、兩面國、女兒國等三十多個國度，更遭遇了異獸、仙草等，還因緣際會先後搭救了流落人間的「十二名花」。唐敖因各種奇遇，加之看破塵世，在小蓬萊成仙。
《鏡花緣》在虛構海外國度時腦洞大開，如兩面國中的人都有兩幅面孔，正面和善可親，藏在頭巾裡的背面則面目可憎。最為新奇的，是對女兒國的描寫。以往小說中的女兒國（如《西遊記》等），都是隻有女子，沒有男子。但《鏡花緣》中的女兒國卻有男有女，只不過男女的社會地位與別國相反，而其高潮則是林之洋被女兒國王相中，選為王妃，用反諷的筆法，批判了男權社會對女子的不公平。
故事進入第三階段，唐小山思念父親心切，逼林之洋帶她出海尋父，遊歷各處仙境，來到小蓬萊，從樵夫那得到父親的信，讓她改名「閨臣」，去赴才女考試，考中後父女再相聚。
唐小山改名唐閨臣回國應試，武則天開科考試才女，錄取百人——其實是當年被貶下凡的百花。才女們相聚「紅文宴」，各顯其才，琴棋書畫，醫卜音算，燈謎酒令，人人論學說藝，盡歡而散。
唐小山則入小蓬萊山尋父不返。後武則天歸政李氏，稱「大聖皇帝」，她又下詔，仍開女科，並命前科百名才女重赴「紅文宴」。
《鏡花緣》的作者李汝珍是個大才子，他在開展故事之餘，還依託故事，記錄了許多古代文人的雅戲。其中，最重要的，是記錄了前秦才女蘇蕙的織錦回文《璇璣圖》。
「璇璣圖」總計八百四十一字，縱橫各二十九字，縱、橫、斜、交互、正、反讀或退一字、迭一字讀均可成詩，詩有三、四、五、六、七言不等，甚是絕妙。唐武則天曾為其作序，宋朱淑真曾為其作記。《鏡花緣》則假託故事，將《璇璣圖》的讀法公之於眾，為後人解讀《璇璣圖》留下了寶貴的經驗。
如果說，《鏡花緣》還有缺點的話，那就是李汝珍太熱衷於賣弄他的才華，以致於在穿插介紹各種雅戲的時候，打亂了故事開展的節奏。但瑕不掩瑜，整一本書還是有非常多的亮點，值得反覆研讀。
閱讀更多 易蓮精舍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