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山裡獨自養蠶30年,叩問到底什麼才是人生的意義?

我願意深深地扎入生活,吮盡生活的骨髓,過得紮實,簡單,把一切不屬於生活的內容剔除得乾淨利落,把生活逼到絕處,用最基本的形式,簡單,簡單,再簡單。

—— 梭羅《瓦爾登湖》

他在山裡獨自養蠶30年,叩問到底什麼才是人生的意義?


昨天,在木木美術館看了藝術家梁紹基的個展“恍”。

現年73歲的梁紹基身形乾瘦,頭髮花白,,靦腆謙遜,笑容憨厚,甚至有些木訥,他衣著樸素,在人群中,就像一位進城的打工者。

早在1988年,梁紹基就憑藉壁掛方面的成就獲得了“中國工藝美術大師”的譽稱,然而,他徹底拋開了名氣、成就與聲望,搬到遠離城市的天台山,住在古剎國清寺附近。

那裡終年雲煙繚繞、霧氣飄渺,每天看著雲來霧去,就像神仙一樣,活在仙境。

30年如一日,梁紹基平日的生活就是在工作室和鄉間忙活著養蠶、創作,以蠶、蠶絲、自然物、行為等作為藝術媒材,借用蠶這種最微弱的生命、材質,表現最宏觀、深刻的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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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庭》(2013-2018)

大型裝置《天庭》以4件蠶絲纏裹鐵絲而“築成”的絲錐,加上一件高8米多的絲織光柱,及其所營造的深邃恍惚的光影氛圍,將美術館主展廳塑造成了一處具有震撼力的“神殿”。

在鐵絲構造的金字塔形結構上,象徵生命的蠶絲柔弱欲斷,又似斷非斷,在鐵絲上纏繞、搏鬥、征服,顯示了頑強的生命意志,百折不撓的生存信念,以柔克剛的能耐及綿綿蠶絲永無止境的生命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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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山水》 2013

梁紹基把蠶生命運動的全過程稱之為“生命遊絲描”,在長長絲卷網層中,記錄著蠶生命的痕跡:蠶卵、絲結、蠶繭、蠶蛹、蠶蛾、蠶砂、蠶尿的黃漬及其特殊氣味,這些生命原始的“自然態”、“眾生相”構成一道中國歷史景觀,一幅殘(禪)山水,一幅以蠶的生命現成品創作的抽象的繪畫長卷。

梁紹基說:“通過小小的蠶,來認識一個宇宙、一個社會、一個人生,以小見大。”

難以想象,一個人願意以長達30年的隱居,以自己的生命去完成這些藝術作品。

同樣的一生,有人追逐繁華,有人甘願寂寞,想起曾看過一組攝影作品,攝影師卡洛·貝維拉誇拍攝的那些遠離社會和自我禁閉的隱士。

當看到這些隱士們的照片時,人們有時會如此評論:選擇過隱士生活的人肯定有毛病。

然而,這些鏡頭中的獨居者們用他們的生活告訴我們“生命不只是物質。”

不斷增長的物慾、電子遊戲的虛擬世界以及社交媒體,將人類帶離純粹簡單和反思的生活,或許在某些方面,他們是對的。

即便你不是隱士,你也應該可以選擇你的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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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audio原來是一個搖滾歌手,後來成為印度教克利須那派教徒,接著成為卡馬爾多利修道院的修道士。現在,他住在意大利Minuccianoe的一間偏僻修道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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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viana之前是個模特,如今,她住在博洛尼亞的教堂已有1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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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ianni與女朋友Vali Myers在意大利海岸的一個峽谷裡一起生活了30年。女朋友去世後,他與動物為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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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Sergio的父親是印刷商和裝訂商,目前住在意大利都靈,有5.5萬本藏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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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tmananda曾經住在以色列、尼泊爾、斯里蘭卡和印度,如今他住在Calabria的一間沒水沒電的房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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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e原本是一名警察,由於對政治和社會的幻想破滅,她退休來到英格蘭約克郡谷地,過上傳統的生活。

我們理解的隱居,必往山林深處去,清風明月,琴棋書畫。久而久之,隱居的人在我們心中成了仙,成了可望不可即的傳說。

但這樣的隱居,真的是我們需要的嗎?真正的歸隱到底是什麼?

二十多年前,美國漢學家、翻譯家比爾·波特來到中國,尋訪在終南山修行的隱士,並寫出《空谷幽蘭》一書,很多人正是通過這本書才知道,有眾多來自全國各地的修行者正隱居終南山,過著和千年前的古人一樣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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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在網上,通過關鍵詞搜索,很容易找到“終南山網紅”。他們普遍年輕,“隱居”在山裡,但活躍在社交媒體。

於是有無數的人對形式上的“隱居”心生嚮往。

有厭倦城市生活的枯燥的中年人,上山後很快不耐煩,認為閒散的生活浪費時間,一切應被精準地安排,短住幾日,草草離開。

有因身體不好選擇隱居的富商,但總是心不在焉,明明生活在這個地方,卻不去欣賞這裡的風景,意識裡都是其他東西,股票漲跌、經濟走勢、事業得失,住上幾個月也走了。

也有20歲出頭的年輕人,看了許多網絡小說,為“學道”上山,認為一住山就可以獲得成果,結果感到無處著手,最後還是下山。

如果只是採取逃避的方法,即使隱居在山裡,也一樣有會壓力。

入山歸隱,得到的是大自然的寧靜,失去的是城市的便利和安全。只有對現實有所覺悟,才足以談歸隱。

可真正的隱,終歸是心隱。無論處於何處,是深山老林也好,是喧囂鬧市也好,重要的是在心中保留一個精神自留地。

詩人周夢蝶,年輕時流落臺灣,身無分文,只能在街頭擺書攤為生。他的書攤上,全是由自己挑選的文史哲書籍,內容艱深,乏人問津,但他從不推銷,遇到知音人,反而會以書相贈。

他在山裡獨自養蠶30年,叩問到底什麼才是人生的意義?


後來,他出版了兩部詩作,隨即在臺灣聲名鵲起。可他始終獨自住在一座簡陋的老房子裡,每天慢慢地吃飯、寫詩、讀書。

那時拜訪他的不乏文化名流,像龍應臺、余光中、李敖,但他從沒求過什麼名利,對他來說,有一個可以供他安靜寫詩的地方便已滿足。

他在山裡獨自養蠶30年,叩問到底什麼才是人生的意義?


其實,我們未必身處山林,未必一定把自己與社會割裂開來,對我們來說,在為生活奔波勞碌的時候,仍不忘為內心的精神家園耕種,何嘗不是一種歸隱。

每一個人的天性中,都有對自由的痴迷。

每一個人的基因中,也都銘刻著對安全感的渴望。

歸隱和逃離,事實上都不會是人生的結局。

人原本就是在漂泊之中的,真正的安全感只能來自於我們內心的篤定與強大,無法依靠任何外力去獲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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