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小牧（陳小牧工作室）
進入新年，日本大學改革全面加速。
其中，國立大學“一法人複數大學（機構）”制度，開始進入實質性操作階段。日本大學發端於國立，國立的改革牽一髮而動全身。“一法人複數大學”制度，於私立大學不足為奇。國立大學法人化始於2004年，一直以來，都按照“一法人一大學”運營。國立大學“一法人複數大學”制度，旨在通過大學與大學、大學與機構的合作及資源整合，實現大學規模化協同效應，進而提高大學的教育研究能力，產學合作，更好地服務於社會。
截至目前，提出“一法人複數大學”改革構想的大學共有四組。而位於日本中部地域的名古屋大學（以下簡稱名大）與岐阜大學（以下簡稱岐阜大）一組，作為表率，其一舉一動備受關注。
去年12月，名大與岐阜大締結《基本合意書》，擬定2020年組成新國立大學法人“東海國立大學機構”（暫定）。儘管兩所大學同處於日本中部地區，但各自的發展方向卻截然不同。作為舊帝國大學，名大在日本乃至世界擁有極高的聲譽，以為世界提供卓越的教育研究為使命；而岐阜大，則以地方經濟發展為己任。
在具體操作層面，岐阜大打算從2021年開始廢除原“地域科學部”，增設 “經營學部”。消息一經傳出，遂引發躁動。除了引起當地市民的不滿外，岐阜大在籍學生、畢業生及教員等還就此發起了抗議簽名活動。
時代變遷，大學與時俱進，進行必要調整無可厚非。那麼緣何岐阜市民、岐阜大師生會對一起普通的院系重組案，如此敏感呢？一般意義上的院系調整，原因不外乎是學校整體佈局調整、院系專業評估，發展前景欠佳……做法包括砍掉，或併入相關院系等。而成立於1996年“地域科學部”的情況卻並非如此，該學部曾是日本第一個將“地域”一詞引入作為學部名的大學，地域特色明顯，堪稱日本大學院系文理融合的典範。成立自今，招生勢頭良好。而擬變更的名稱“經營學部”，暫不論課程設置，單從字面便不佔優勢。日本有太多的大學擁有類似學部，岐阜大人認為更名後將無優勢可言。
一個“品牌”，非朝夕間可以創立。套用岐阜當地報紙的一個說詞“白板說”，人為地讓品牌消亡，從頭來過，的確讓人難以接收。
擁有獨立之思想，提供最先進的教育和研究，服務社會，至始至終都是大學的使命。大學之大，在於永續。與時俱進，對包括文理融合在內的院系本身進行必要調整，其做法本身並沒有錯。但對院系名稱做調整時，勢必需三思而後行。所謂學部名稱，並不單純是個符號，其中蘊含著各種寓意、情感等文化因素。
日本大學數量
據筆者觀察，近年來，日本大學在做院系融合調整時，過於草率，以私立大學表現最為明顯。一些院系學科名稱帶有明顯的時代烙印，流行色彩，這類“速成型”院系，其出發點便動機不純。竊以為，這類院系是走不長的。另一方面，教育全球化背景下，院系整合時亦應考慮到國際通用性。日本有些大學的專業設置，其名稱帶有過度“營銷”意味，難免讓人心生歧義。
岐阜大學“地域科學部”院系調整風波，目前尚無任何定論。
除了上述名大與岐阜大之外，另外三組“一法人複數大學”分別是：小樽商科大學、帶廣畜產大學、北見工業大學（2022年份4月擬設立新法人“北海道聯合大學機構”（暫定））；浜松醫科大學與靜岡大學（計劃3~5年時間分階段完成“新國立大學法人“改革）；奈良教育大學與奈良女子大學（奈良COLLEGES構想）。
相較而言，四組中以第一組名大與岐阜大的“合作”最引人注目，對於中國學生和家長尤其如此。
日本大城市職能過於集中，超少子化又引發“大學回歸都市潮”，再度加劇學生向大城市集中。日本地方大學，特別是那些規模小的大學在吸引生源方面處於劣勢。中國學生擇校多放在對大學品牌的關注。相對與其它三組，學生和家長對名大與岐阜大的關注似乎更多。另外三組，作為地方大學，在中國影響力較小。
從經營的角度看，國立大學“一法人複數大學”制度，無疑會擴大地方“大學群”的整體影響力。以名大-岐阜大為例，憑藉名大在中國學生和家長心目中的影響力，勢必會帶動中國學生對岐阜大的認可度。一直以來，岐阜大在留學生接收方面表現積極，在諸多專業領域的表現亦是可圈可點，但因為身處地方，並不為中國學生所“待見”。就目前來講，中國學生擇校，大學名氣多半優先於專業。許多學生對日本國立大學的認可度，仍停留在“舊帝國大學”層面；在留學城市選擇上，更多地趨向東京、大阪等所謂大城市。一言以蔽之，日本大學在海外缺乏整體品牌認知度。
筆者與岐阜大學招生代表一行
2019年度國公立大學新設（改組）學部一覽
根據文科省資料作成
日本國立大學總數為86所。一直以來，在日本便有“一地域一所國立大學“的論調。”一法人複數大學“制度，目前尚處於摸索期。所謂”新聯合大學法人“，是否作為過渡，最終是否能夠讓大學走向真正意義的”合併”，還未可知，讓我們拭目以待。
通過國立大學“一法人複數大學”制度改革，我們可以清晰地看到，日本國立大學，其“經營”能力正在得到強化，大學的整體教育研究水平將得到質的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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