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唱!很难看到的盲艺人说书!

1962年初春,北方的天气仍然很冷,出门在外,还穿着厚厚的棉衣。

崎岖的山路上,一个明眼人引着刘金升、王小丑,李转周、陈顺才等几个盲人。他们一路走来,后面人或扶着前面人的肩膀,或拽着前面人的衣襟,蹒跚着,跌撞着向路边的庙沟汽车站走去。

前天,公社文化专干分别给他们几个捎信,说县里要成立曲艺队,点名让他们几个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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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小丑跟着师傅,也能去县里干公事,领工资,一家人都很高兴。

鸡叫头遍,小丑妈就起来,擀面做饭。很简单,也很奢侈。把盐、辣子面和葱花撒在捞面条上,棉籽油烧热,泼在上面,就是当时最好吃的面食了!

这种待遇,只有王清照吆胶轮车出远门时,才能享受。常年过日月,谁敢这样!

吃过饭,王小丑换了一身崭新的黑色棉袄,棉裤。父亲王清照引着他来到硖石刘金升家,然后厮跟着去庙沟坐车。

张茅的李转周,观音堂的陈顺才,约定九点左右,都来到庙沟车站。

车很少,好不容易等来一趟,见是几个盲人,售票员显得很不耐烦,大声吆喝着,催促他们快上车!吓得他们连抓带爬,跌跌撞撞,总算上车了。人很多,没座位,他们拥挤在一起,颠簸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了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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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车后,转市区1路车,在百货楼下车。再步行300多米到县政府四楼文化馆。这支首尾相牵,瑀瑀缓行的队伍,引起行人驻足观看,眼里满是怜悯,稀奇的目光。

终于坐到文化馆的会议室了。

快十一点,所有人都到齐了,会议正式开始。副县长兼文化馆长(很奇特!副处级兼股级)李树滋讲话。他的灵宝口音很浓:“同志们,现在开会。毛主席教导我们说:宣传思想文化阵地,社会主义不去占领,资本主义必然会去占领。把你们组织起来,就是要用传统的曲艺形式,去占领农村的宣传思想文化阵地。不过需要说明一点,那就是曲艺队没有编制,自负盈亏。业务归文化馆管理。”

讲话很短,不打官腔,没有废话。接着宣布曲艺队正式成立,分县东,县西两个队。刘金升,王小丑他们分在县东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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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过饭后,各队开会。队长宣布组织纪律规章制度,安排一应事项。队员自报家门,相互认识。

晚上,安排在县招待所住下,集中10天排练。

排练内容,有几段书帽,正本书有《吕蒙正坐寒窑》,《打蛮船》等。王小丑司笛,还扮书中一个配角,总共十几句词,师傅说一句,他重复一遍,再说一句,再重复一遍,然后连贯起来说。这样口传心授,反复练习。年轻盲人记性特好,三两遍,便都记住了。最后,合在一起排练磨合。

培训结束,就去各个大队演出了。队里有专门联系业务的人,那天在那个大队演,都事先安排好了。

首场在硖石,大队安排农户管饭,饭菜比家里吃的好些,因为农村习俗,再困难,招待客人,总要比平时讲究些。

吃过晚饭,被引到大队部,汽灯很亮,一张方桌,几个板凳,便是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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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狂敲猛打一阵锣鼓,告诉社员晚上有书。听到锣鼓声,吃过饭的农民,陆续来到大队部。围着曲艺队的桌子站着,人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

为了调动情绪,正式演出前,先说一段书帽,几分钟时间,用方言俗语唱,十分生动有趣,滑稽夸张,把听众逗的起哄大笑!

锣鼓书是说唱艺术,有完整的故事情节,有独特的叙事形式,有专用的板式腔调和音乐组合。

主说者,坐在桌子中间,怀抱四股弦,脚踩踏绑,桌上放着锣,镲,鼓板等,边拉弦,边踩拍,边演唱,一人扮演多个不同性别,不同年龄的角色,还要根据剧情,摸索着敲打桌上的锣,镲和鼓板。这是难度较大的综合技艺,需要长时间训练,具有很深的艺术功力。

其他艺人坐在桌子两边,演奏单一乐器,扮唱配角。王小丑是学徒,坐在一旁,吹笛子。刚开始紧张,节奏撵不上,道白也说错了。下去后,被师傅一阵臭骂,严重时,甚至挨打。这样惩戒,下次就经心多了。

说了几场,小丑慢慢适应了,感觉好多了。队长多次在会上表扬他,要其他几个年轻人向他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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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一场书,大队给30多元,队里统一管理,按分数分配。小丑几个新手每场3分,师傅八分,队长最高,10分。小丑分的钱,都归师傅,这是《学艺契约》规定的。年轻人只要有饭吃就行了。

这种状况一直延续了一年,1963年夏天,文化馆李树滋馆长一个决定,让他才有了自己的收入。

非遗传承很多都是口传心授,对盲艺人来说,这种方式最典型,最明显。这种传承方式留存的项目,极其脆弱,极易出现“人亡艺绝”的遗憾结局。

陕州锣鼓书很多书目,都因传承人的逝去,而永远消失!

这不是耸人听闻!原来的陕县曲艺队,目前仅存王小丑,李转周两个盲艺人,都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体弱多病。他们之后,我们再也看不到盲艺人说书了!

绝唱!很难看到的盲艺人说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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