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之辈》:这部小人物的国产荒诞喜剧,演出了所有人的光荣与梦想

《无名之辈》:这部小人物的国产荒诞喜剧,演出了所有人的光荣与梦想

出品 | 知影

作者 | 张仝仝

小人物、多线索、笑点密集、演员飙戏、甚至“年度最佳国语荒诞喜剧”,这是豆瓣众多影评人给《无名之辈》做出的评价。上映第四天,它的口碑就已远超同期在档的其他几部电影。

《无名之辈》:这部小人物的国产荒诞喜剧,演出了所有人的光荣与梦想

其实,就我的感觉而言,8.4对这部电影并不算一个很高的分数,不论是从故事的设置、情感的渲染,还是演员的表现来说,这都是一部值得更多期待的国语荒诞喜剧。

电影以几组小人物的尴尬处境展开。建筑老板高明带情人私奔,债主要账不得就在工地上给他开起了追悼会;工地保安马先勇惦记着能用工地挖出的猎枪立功重回警队,却不料猎枪被调包,献给警察的竟是一把儿童水枪;两个抢劫手机店的低配劫匪惊慌逃跑中闯进了残疾女孩马嘉旗的家,本想威胁马嘉旗乖乖就范否则痛下杀手,不想却在马嘉旗的毒舌中节节败退,悍匪变憨匪。

“数三声不开枪,你就是个趴皮。”

“疯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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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疯狂的石头》之后,多线索并行交叉的叙事结构在国产荒诞喜剧电影中越发常见。

但多线索有多线索的弱点,多条故事线的穿插很容易使电影叙事显得混乱,让观众产生“看不懂”的迷失感。

而《无名之辈》在这方面的尝试应该说还是比较成功的。几条故事线看似独立,但在某些时间节点和关键人物处的交汇却使得每一条线索都逻辑通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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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明私奔了,他的儿子高翔却被沿街聒噪的追悼会激怒,誓要集结起一群男同学与债主决斗;高翔的女友马依依是马先勇的女儿,因为担心高翔受伤而到警局提前举报这次群殴,却意外碰到被当做嫖客拘留的马先勇;被困在马嘉旗家的笨贼“眼镜”翻看她的老照片,发现所有合影中都有一个男子的头像被遮挡,原来马嘉旗是马先勇的妹妹,因为马先勇的一次酒驾,她头部以下的身体全部失去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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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笨贼“眼镜”极低的怒点和马嘉旗的毒舌无疑是这个片子的一大亮点。

持枪抢劫手机店却抢了一大包模型机的事情被马嘉旗和电视台嘲笑,这挑战了他的极限,他收拾好猎枪要去电视台挽回尊严,三人苦争不得。

正在这时,滴滴哒哒的水声传来,身体瘫痪的马嘉旗在全无知觉的情况下,在两个陌生男人面前,小便失禁了。

时间静止一刹那,然后是马嘉旗声嘶力竭、极尽肮脏的谩骂和抗拒,大头和“眼镜”强行为马嘉旗换上了纸尿裤,这个时候,“眼镜”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一心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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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编剧还是导演的原因,总觉得《无名之辈》是有一些关于“桥”的情结的。答应帮助马嘉旗自杀后,“眼镜”和马嘉旗有一段简短的对话——

眼镜:你说为啥子会有桥?

马嘉旗:因为路,走到头了。

眼镜:莫怕,过了桥,就翻篇了。

故事的高潮也是在一座桥上展开。

马先勇把大头约到了桥上,警察带着大头的女友到桥上追查劫匪,高明的追悼会在桥上进行,高翔带着马先勇的猎枪赶来,马依依、高明以及他的情人赶回桥上……所有的故事线在桥上交汇,每一个小人物的命运也在桥上串联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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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念的设置是高潮部分的亮点所在,也是这些悬念的柳暗花明处赚尽了观众的眼泪。

没有等到同学的高翔只身去决斗,几番争斗后落了下风,一声枪响,马依依跑到高翔前面去挡子弹,中枪的却是挡在她前面,装扮成财神爷大头娃娃的马先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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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翔被按在地上打的时候,赶过来的高明冲上前去,妩媚瘦削的情人也冲上来帮架。这里,高明的视角让影片很自然地达到了煽情的效果——所有的声音都隐去,所有的动作都放慢,整个世界就是这一起挨揍但对彼此情深义重的“一家三口”。

高明的同学们适时赶来,乌泱泱的一片学生来为他们冲锋陷阵,少年侠气的画面颇有当年《古惑仔》里山鸡带着台湾小弟来给陈浩南救场的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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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高潮部分的笑点与泪点让观众笑中含泪、热血澎湃,甚至对结尾有了很多温情的期盼的话,影片尾声的设置又让电影回归它荒诞喜剧的本质。

救护车中“眼镜”与马先勇持枪僵持,正在双方准备放下枪时,一声礼花却让紧绷神经的“眼镜”扣动了扳机……

喜剧的内核往往是悲剧,黑色幽默尤是。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个故事将走向一个轻松团圆的结局时,荒诞的一枪又让故事显出它的悲凉底色。

窗外,烟花绚烂。

故事逻辑的自洽更凸显了命运的荒诞。音乐响起,“生命如何充满无奈,就当如何怒放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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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分钟,有惹人爆笑的桥段,也有让人唏嘘的悲凉,导演把一群小人物的悲欢离合展现在观众的眼前,并以一种写实般的黑色幽默为电影取名“无名之辈”。

然而,当我们为剧中人的获得而期待,为他们的阴差阳错而悲凉的时候,我们看的就已经不是无名之辈的故事,而是我们自己的光荣和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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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开始点映不久,有影评人就指出了这部荒诞喜剧中的温情色彩。如公号“电影通缉令”发文认为:

虽然片中的这些“无名之辈”始终被命运嘲弄,被各种突如其来的事件卷走,但是他们始终都有自己爱的人,而且始终在用自己的行动保护自己爱的那个人。

也有文章认为这部电影凸显了一种侠义精神:

让人感动的还有几个女性配角。马依依宁可牺牲自己,也不让自己喜欢的男生成为杀人犯。刘雯虹明知道高明凶多吉少,却仍旧跟随他一起出生入死。肇红霞明白了李海根可以为她不顾一切后,在警方的盘问下守口如瓶,绝不出卖这个死心塌地的男人。她们在为数不多的出场时间里,展现出了一种难能可贵的“侠义”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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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我看来,尽管对温情、侠义等的刻画让人印象深刻,但这并不是这部电影最核心的指向。

整部片子看下来,最让我动容的是任素汐饰演的毒舌女小便失禁那一段,那种尊严扫地的绝望和刺痛,即使是被蒙住头,仅凭声音也能刺到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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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泼辣的马嘉旗,她的毒舌只为保护自己将身体托予他人后仅存的一点尊严,就好像梳着鸡冠头,标榜自己杀人不眨眼的“眼镜”,宁可被抓、被枪毙,也不能容忍自己被恶搞。

骄傲、尊严、光荣,始终是这群小人物最昂贵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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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梦想,或者,更切实地说是这群小人物对生活那一点卑微的期盼,无疑是电影追求的另一个核心。

马先勇在警队待了多年,虽然中间酒驾失去亲人,被开除出警队,仍然在落魄的生活中保留着对回归警队的微茫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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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车祸中瘫痪,从此生活不能自理的马嘉旗,哪怕要终结生命,也盼望能在人生的最后时刻站着拍张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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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那个戏份不算太多,但演技同样让人惊艳的大头,他的梦想是娶到一同从老家出来打工的女友,为此他甚至愿意去持枪抢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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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发生在城市角落的小人物的故事,它们看起来卑微、黯淡,但那种渗透在平凡生活缝隙里的无奈、尴尬,那种对于这种无奈和尴尬的不服与奋斗,以及当愿望有机会实现时从心底生发出的希望,却与每一个人的生活息息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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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谓尊严?

“尊严就是你走在任何一个地方,都被当做一个人物,而不是一个东西来看待。”

王小波如是说。

何谓梦想?梦想就是平凡生活中的盼望,就是野百合的春天,就是任素汐在十多年的舞台功底之后,终于等到的那一句“好演员的春天来了”。

电影终了,但生活的悲欢离合仍会无休止地循环向前。

但这也无他,起码看过《无名之辈》的今夜,我会想着那些和我一样努力生活的他们,想着哪怕再悲凉的世界里,光荣和梦想都能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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