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臺北故宮將號稱天下第二行書的《祭侄文稿》，借給了日本東京國立博物館，引起了海峽兩岸的巨大爭議。很多讀者也可能因為這次事件，瞭解到了《祭侄文稿》與安史之亂之間的簡單背景與關係。但很少有文章真正從軍事歷史角度，提及《祭侄文稿》中的幾個重要人物：顏真卿、顏季明和顏杲卿在改變大唐命運中的安史之亂中，所起到的重要作用。
▲微博網友動態截圖
《祭侄文稿》的全名，是《祭侄贈贊善大夫季明文》，其中題目中顏真卿侄子贊善大夫，便是顏季明。不過提及這位贊善大夫，則需要說一下他的父親，也就是顏真卿的堂兄顏杲卿。與顏真卿依靠科舉入仕不同的是，顏杲卿是“以蔭受官”，但在為官才幹上，與顏真卿相比卻也毫不遜色，因此在天寶十四年，受命常山太守。這裡正是今天河北省省會石家莊的前身。雖然在唐玄宗時期，在常山為官不用像那些在邊境地區為官的同僚那樣，整天為擔心外敵叩邊而成天提心吊膽。但是非常不幸的是，顏杲卿確有一個非常富態的上司，那就是河北、河東採訪使安祿山。
▲曾博得唐玄宗賞識的安祿山
也就是在同年十一月，安祿山便在范陽起兵，安史之亂正式爆發。由於初到任上毫無準備，因此顏杲卿與河北許多官員一樣，在安祿山的裹脅下，不得不參與到安祿山的叛亂之中。而與顏杲卿尷尬的場面不同的是，他的堂弟顏真卿在更早之前，被任命為平原太守，這裡也就是今天的山東德州。在顏真卿任職前，有關安祿山即將謀反的消息已經炎霄塵上，因此顏真卿以連綿大雨為由，開始修正城牆，挖掘護城河，同時暗中集結丁壯，充實府庫，為即將到來的戰爭做準備。但同時，為了避免當時朝廷以及安祿山對自己的懷疑，因此他時常和文人雅士一起在護城河內泛舟享樂，並且還不斷向安祿山進獻諂媚之言，終於讓這位大老粗，完全將顏真卿當作了一個不足為懼的書生。
▲今天山東德州的唐平原郡故城遺址
顏真卿的一系列準備，成功的讓平原城在安祿山大軍橫掃中，成為了河朔地區，唯一尚未被攻克的城市。這一成就不僅深深打動了唐玄宗，使其感慨：“朕不識顏真卿形狀何如，所為得如此！”也更是讓內心仍然忠於唐朝的顏杲卿大受觸動，並擔心在十二月已經攻西安洛陽的安祿山，會繼續西進，攻破潼關，直取長安。因此他與長史袁履謙、前真定令賈深、前內丘丞張通幽等暗中串聯，意欲奪取華北平原通往晉秦的必經之路——土門。
▲今天的土門驛道
顯然，安祿山對於自己身後這些唐朝大臣們有些疏於防範。他只是派遣手下蔣欽湊、高邈率兩人帶領五千兵馬守衛這樣的戰略重地。而安祿山疏於防範不要緊，可他這兩個手下蔣欽湊、高邈率就更是酒囊飯袋了。先是高邈被蔣欽湊派往幽州，然後蔣欽湊自己，則受到顏杲卿的邀請，前往常山“議事”。稍有常識的人，大概都能看出來顏杲卿這個有同族在唐朝那邊為官的大臣，有著很大的反正嫌疑，但遺憾的是蔣欽湊拳顯然並沒有這種想法。因此他傻乎乎的到了常山，在大吃大喝爛醉如泥時，被袁履謙等一眾常山官員砍掉了腦袋。
▲天寶十四年十二月，安祿山起兵近一個月，就讓唐王朝危在旦夕。
之後，顏杲卿又用幾乎同樣的方式，抓獲了從幽州返回的高邈，並伏擊捕獲了從洛陽抵達河北的叛將何千年。之後顏杲卿將兩人送往長安，雖然中途發生了其他官員冒領軍功之時，但最終顏杲卿得到了唐玄宗“加衛尉卿、兼御史大夫”的封賞。之後，顏杲卿更是以常山為核心招兵買馬，一時間原本因安祿山淫威而屈服的十五個郡縣立即起兵響應，加上常山以及平原兩郡，共計十七郡起兵復唐，並一起推舉之前抵禦安祿山軍隊有功的顏真卿為帥，統十七郡兵馬二十萬。
▲顏真卿
十七郡起兵復唐領安祿山感到鋒芒在背，他不得不放緩西進的腳步，派出得力干將史思明、蔡希德會兵河北。雖然河北義軍聲勢浩大，但是起義各郡位置和兵力分散，且只是仰仗顏氏兄弟威望，因此實際上不過是一團散沙。因此史思明將目標直接鎖定在了顏杲卿所在的常山。雖然對於這一情況顏杲卿不可能沒有準備，但是蔡希德所率軍隊的行軍速度，只能以可怕來形容。他僅用短短几天的時間，就從潼關回師常山，十五年正月初，開始圍攻常山。
▲蔡希德軍隊的行軍速度，領十七郡起兵復唐最終以悲劇收尾
對於蔡希德這驚世駭俗的行軍速度，顏杲卿實在是始料未及，因此常山城可以說嚴重準備不足。在困守八天後，常山守軍守城器械便全部用盡因此城破，顏杲卿等一眾常山官員被蔡希德俘獲，送往安祿山大營。當然常山的爭奪並未就此結束，之後史思明率領的大部隊與蔡希德會和，而接受唐玄宗之命統領河北諸郡的李光弼，也緊隨其後，帶兵經過土門奪回常山，河北常山也因此成為了在潼關被安祿山攻破前，雙方反覆爭奪的慘烈戰場。
▲唐·《明皇幸蜀圖》。潼關失守，唐玄宗一行逃往巴蜀，標誌著安祿山將唐王朝中央勢力徹底擊潰。
常山失守以及之後河北再次被史思明率領的軍隊控制，令這場復唐起義以失敗告終。顏真卿本人率領的軍隊，雖然與叛軍之間的作戰，也取得過“斬首萬餘級”的戰果，但是在史思明的大軍進攻下，最後還是不得不放棄平原郡，向南渡河前往今天湖北一帶，與唐朝主力會和。但是相對於顏真卿，被俘的顏杲卿就沒那麼幸運。安祿山對於顏杲卿的“反叛”恨之入骨，因此他和他的兒子一起被叛軍斷足“割臠”而死。也因此，在戰後顏真卿尋覓顏杲卿的血親時，遭遇到得知堂兄一家男丁盡數死盡時，只找到了自己侄子的顱骨的重大打擊後，最終才有了這篇天下第二行書——《祭侄文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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