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楊輝麟
西藏米林的雪嘎溝是美麗的。崇山峻嶺之巔，雪峰幽谷之中，清泉河溪之內，似乎有一股神秘的靈氣 。
我記得，那是上世紀的1974年春，在米林情報站進行兵誌調查時，我們順著羊腸一樣的崎嶇山路，走進了雪嘎溝。
說是溝，真不假。兩山夾峙，溝底靜靜的躺著雪嘎河。路旁、河邊、山腰……全是樹，蔥蘢滴翠。在這萬綠叢中，盛開著桃花、杜鵑花，一叢叢一片片一簇簇，粉的像朝霞，紅的似火焰，間雜著青藍黃紫淡綠的各色野花，襯著藍天、雪山和倒掛的青藤，令人目不暇接。我一時竟感覺不到景物，只覺得這紅橙黃綠、青藍紫的色塊迎面撲來，使人眼花繚亂。
我們在一片桃樹林前停下，十幾棵合抱粗的桃樹，鋪天蓋地的撒開那綴滿花朵的樹冠，遮掩著一幢小木樓。主人多吉次仁(rdo-rje-tshe-ring)笑迎出來，邀請我們進屋坐坐。女主人拉姆(lha-mo)端出盛滿乾果的盤子和酥油茶。嚮導米瑪(mig-dmar)搶先接過盤子讓我們嚐嚐這乾果是什麼味道。我拈了一顆品嚼著，帶點甜味，還有一股說不清的澀香……
“想不到吧，這是桃幹！”米瑪調皮地說。
“這桃子既然能曬成桃幹，為何不多栽些桃樹呢？”我問。
多吉次仁神秘地一笑： “這桃樹是有來歷的，凡人吶是栽不活的。”
接著他用不太熟練的漢話給我們講了一段動人的故事一一
很久很久以前，這裡有座寺廟，周圍居住著上百戶人家。由於水土呈酸性，這裡一直女多男少。有一年，這百來戶人家出生的一百個嬰兒全是女孩，一時間這裡成了女兒國。一晃十幾年過去了，女孩子長成了大姑娘，個個如花似玉。她們白天放牧耕耘，晚上在酥油燈下捻毛線織氆氌……
突然有一天，一夥強盜路過這裡見了她們便垂涎欲滴，頓生歹意。夜裡，強盜們闖進村裡踐踏了姑娘們。姑娘們抱在一起痛哭，淚呀不斷的流，流，流成了雪嘎河。可姑娘們怎麼能洗掉身上的凌辱呢？於是這一百個姑娘就含冤自盡了……
傾刻間，電閃雷鳴，寺廟倒塌，掩埋了姑娘們的屍體。第二年春天，就在掩埋姑娘們的地方長出了一百棵桃樹……多麼悲壯的一幕啊！
聽了這桃花姑娘的悲壯故事，我們便決定夜宿桃花村。
第二天清晨，我們告別了桃花掩映的主人，繼續上路。
到了錯果白則湖，已經是暮色蒼茫了。這時，湖上煙波浩渺，水氣浮生，湖岸邊的群山披著暮靄，蒼黛沉鬱，給人一種肅穆而凝重的感覺。忽然，我們的眼前金光一閃，就象用純金鍍亮了湖波。“月亮！”不知誰驚喜地呼喊起來。我們抬頭向湖中望去，粼粼金光越鍍越遠，一時間，滿湖金燦，耀眼生輝……
好一輪皎潔的春月！她一照臨，我們眼前的錯果白則湖便更加嫵媚多姿了。光閃閃欲語不語的流波，好像是她會說話的眼睛；涼習習欲走不走的山風，好像是她那均勻香馥的呼吸……錯果白則湖，因為明月映照，竟平添了許多令人難言的婉約之美……
離開西藏離開林芝離開米林雪嘎溝已二十多年了，我時常想起那綠水青山、美妙神奇的地方，也曾不無武斷地對前去西藏旅遊的朋友說：“去趟米林雪嘎溝吧，否則枉稱西藏行喲！”
(圖片源於網絡，版權歸原作者。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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