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草药为陈毅疗伤

她用草药为陈毅疗伤

陈毅养伤处附近还留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文/图 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卜瑜 通讯员肖锋

1935年3月,项英、陈毅和陈丕显等带领1000多红军将士从赣南突围抵达广东南雄油山、梅岭一带,开辟了赣粤边根据地。1936年冬,在一次战斗中,陈毅被四个营的敌人团团包围,被迫藏身于斋坑的岩壁丛莽中,九死一生。当时已抱着必死之志的陈毅怀着对革命的无限忠诚,伏在丛莽间写下了气壮山河、感人肺腑的绝命诗《梅岭三章》。

“断头今日意如何?创业艰难百战多……”在那风雨如磐的艰难岁月中,陈毅在粤赣交界无数革命群众的掩护、帮助下,成功逃过了反动派一次次的围追堵截,留下了许多广为传颂的动人故事。

记者昨天从南雄市文史部门获悉,南雄市老促会同南雄市政协学习和文史委、市史志办的相关人员近日前往澜河镇白云村小流坑原墨砚厂,考察“陈毅养伤处”遗址。在考察现场,南雄市法院干部周凤山根据其祖母林德凤的经历,向来访的客人口述,首次向媒体公开披露了陈毅及革命队伍在当地养伤的鲜为人知故事。

孙女转述

遇险:几块米粉饼救了母子

南雄市法院干部周凤山口述:“我祖母叫林德凤,1900年2月出生,19岁从澜河上矽黄岸村嫁给洞底鱼地村的祖父周财选。祖父在兄弟里排第四,后来人们都称祖母为四婆。”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当地村民的生活收入主要靠卖以毛竹笋做成的土纸。林德凤家庭大,山场多。“根据兄弟分家,我祖母大部分山岭和田土分在小流坑。”

林家在小流坑的梯田尽管很小,面积约为“八十担谷田”,但三面环山,阳光充足,土地肥沃。“祖父周财选、祖母林德凤就在小流坑用土砖建有两间瓦房一个大厅。当时小流坑有几户人家居住,均是为了耕田种地时方便定居。”地处深山,交通不便,居民不多,这就为革命武装活动创造了条件。

1932年冬,周凤山的父亲周济盛出生了,全家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的劳作生活。1935年春夏,林德凤背着儿子从白云圩赶集回来。她到家约近黄昏,进门后就见有二十七八个外地人过来问家常,了解当地习俗,人口流动情况。

当地地属粤北客家地区,民风淳朴,十分好客。尽管时值乱世,但这些陌生人彬彬有礼,谈吐诚恳,赢得了林德凤一家人的好感。一番交谈之后,这些陌生人提出,希望在这住下几天。林德凤看他们是四海为家的“江湖人”,没有坏心,又算得上有礼貌之人,欣然答应住在家里厅里。

第二天,应客人们的要求,林德凤背着孩子又上白云圩,替他们买点食盐之类的东西。当时的白云圩是有名的集圩,商业发达,商人大多来自广东梅州的兴宁、五华等地。但林德凤却发现,当地的反动政府和军人在圩场入口和出口都派人登记,搞得群众人心惶惶。

匆匆带着买来的物品准备出圩口,林德凤被把守圩口的反动自卫队守卫叫停。一名军人问:“林氏你买的是什么东西?昨天来赶集了,今天又来?”当时祖母有点发慌,脱口而出说“昨天没来呀!”“这时他们翻开本子,清楚地记录了我祖母昨天下午出圩的情况。面对证据,我祖母无言以对。他们当中有人说我祖母可能为‘土匪’买东西。”

“于是,没等我祖母争辩,把守圩场的自卫队就把我祖母和背在肩上的父亲,强行押到已废弃的旧当铺楼上关起来,一共关了四天三晚。”四天时间,既没有人来问话,也没有人来送食。幸好林德凤身上带有几个自做的米粉饼,靠这几块饼干,母子俩勉强活了下来。第四天早上,自卫队发现这对母子竟然没有饿死,就放了她们。

林德凤背着儿子,拖着疲惫的身躯赶到小流坑时,客人们已不知去向。后来,想到不能有负所托,林德凤打听到了他们的藏身地后,及时将买的盐、电池等急需品送达他们的住地,并嘱咐他们要小心。这时,她才知道,这些人是中央根据地突围出来的游击队员。而赣粤边游击队正是新四军前身之一。

疗伤:祖传草药方救治陈毅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我祖母回忆此事还心惊胆战。”就当林德凤以为这场惊险的遭遇就此过去后,不料一年中造收割后,天气渐凉,又是黄昏,一个外地口音的男人出现在她家门口。这名陌生人和林德凤攀谈,说有几个人来这里住些时间,是否方便?

“我祖母说,这里有时也有生人来往,你们不怕就住下。现在还不冷你们就住在厅上。那个人说,厅上不好住,有没有更偏的地方?我祖母指着东南边说,下面有个墨砚厂,棚子还没拆除。前面有条小河,土地庙就在下面,你们可以去那里住。”

几天后,林德凤发现住地附近有陌生人出现。出于好奇,她前去探探,结果发现几个人都有伤,有的人手上还捆着绑带。“最可怜的是一个人称‘大老刘’的人,腿上的伤口化了脓。”当她好奇地看到,“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正用一条长约一尺半的纱布,抹上万金油后,穿过腿上的洞口,来回清理伤口消毒。指挥他们的人,是一个中等个子叫老周的人。”

林德凤看后,恻隐心大发,顿时将曾经的惊险抛之脑后。她马上跟他们说:“我明天捣草药给你们敷,三天就能好。”

第二天一大早,林德凤早早出门采来了带着露水的新鲜草药。“这种草药土名叫细角皮,藤本植物,是我祖母的祖传药方。”在家捣好后为“大老刘”敷上。随后,每天早晚,她都给“大老刘”各换一次新的草药。“奇迹”真的发生了,连续换了几天药后,“大老刘”的伤口没有出脓了,伤口周围也不发红发烫了。几天后,林德凤拔了几丛草药给他们,然后这些带伤的人全部走了。

她所疗伤的“大老刘”和老周是谁,林德凤一直不知道。她只是淳朴地认为,自己不能见死不救,做了救死扶伤应做之事,她只是把这些故事深深地埋藏在心中。

时间一晃就是大半个世纪,直到1974年初,当时的南雄县地方文史专家钟祥胜在白云大队驻队时,无意中听林德凤讲述了她的遭遇,她这才从钟祥胜口中得知“大老刘”原来是陈毅在粤赣湘边潜伏时所用的化名,而“老周”便是项英,当年他们正在南雄北山率队打游击。

据南雄党史史料记载,1934年10月,陈毅在兴国老营盘一次战斗中负重伤。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保养,陈毅的烧退了,大腿总是红肿疼痛,不能伸直,不能下床,后来虽有好转,但没有参加长征,被留下来固守苏区。直到南方三年游击战时期,陈毅的脚疾仍然不时发作,痛彻心扉。加上当时环境恶劣,居无定所。林德凤的经历证明,当时陈毅难得碰上了一个养伤的好地方。

分析

两大原因让群众千方百计支持游击队

为什么林德凤会某冒着生命危险,对这些陌生人毫不保留地支持?南方三年游击战争的亲历者刘芝禄曾回忆说,当时在游击队中成立了群众工作组,宣传党的各种方针政策,向群众说明红军是人民的子弟兵,是穷人的队伍,是为人民群众求解放的军队。同时,游击队员买卖公平,帮助群众担水、打扫卫生,让村庄面貌有了新的气象。游击区还实行劳动互助,一家有困难,众人相助。就这样一步步建立起了坚实的群众基础。

为了围困山中活动的革命武装,当时的反动政府限制群众只能买一定数量的粮、油、盐和日用品,多买了就以“通匪”论罪。他们还四处张贴布告叫嚣给游击队“送信者杀、买粮油者杀、买日用品者杀,买药者杀”。

但南雄文史研究人员肖锋在田野考察、走访时发现:“当时敌人越是疯狂,群众越是千方百计地支援游击队。敌人封山封坑、移民并村,群众与游击队联系不上,心里非常着急。他们便利用初一、十五开禁日上山打柴的机会,带些粮食、盐、咸鱼和报纸、情报,在深山里到处丢,让游击队去拾。靠近大山的村子,敌人来搜山搜村时,群众就在山内山外、村内村外、墙头、树梢、窗口等地方做暗号,游击队看到这些暗号就及时避开了。”

当时反动派的长期封锁,使游击队生活处于十分困难的境地。正如陈毅在《赣南游击词》中描述的:“天将午,饥肠响如鼓,粮食封锁已三月,囊中存米清可数,野菜和水煮……夏吃杨梅冬剥笋,猎取野猪遍山忙,捉蛇三更长……”但他也感叹道:“靠人民,支援永不忘。他是重生亲父母,我是斗争好儿郎。革命强中强。”

佐证

附近多处革命遗址

赣粤边三年游击战争时期,项英、陈毅以油山、梅岭、北山为游击战争的中心区域,尤其在北山待的时间较长。再者,“陈毅养伤处”周边,有龙西石“北山事件”遗址、红军医院遗址、陈毅藏身地。南雄有关方面通过充分考究和走访,初步得出结论,澜河镇白云村小流坑原墨砚厂就是当年“陈毅养伤处”遗址。据此,南雄史志部门认定“陈毅养伤处”为南雄革命遗址。

南雄市老促会会长涂运发表示,“陈毅养伤处”遗址的挖掘、发现和考究,对于南雄传承红色基因、红色文化,进行爱国主义教育,具有重要的历史意义和现实意义。南雄将进一步挖掘充实“陈毅养伤处”史料,增添红色元素,增加红色砝码。

“对比韶关其他县(市)区的红色革命历史,南雄人民开展革命斗争有五个鲜明特点:时间早、规模大、时间长、伟人多、烈士多。”该市史志办有关领导向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介绍。

据了解,南雄以历史资料和佐证材料为依据,根据革命遗(旧)址在不同战争时期的作用,合理制定修复计划,抢救性修复了一批破损严重、革命历史意义重大的遗址。该市现已修建南雄人民革命烈士纪念碑、油山革命纪念碑和水口战役纪念公园,修复了“大岭下会议”旧址和帽子峰镇乾村五岭地委旧址等,通过修建、修复革命遗(旧)址,让红色文化在南雄这块红土地上世代相传。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