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國風雲——秦昭襄王稱霸1

經過多年的苦心經營,尤其是經過秦孝公變法和秦惠文王對六國合縱的嚴厲打擊,秦國已經穩居“戰國七雄”中的首強地位。秦惠文王死後,繼位者為秦武王。秦武王雖然也頗有抱負,但繼位三年就因好勇逞能而意外死亡,並且沒有兒子。有資格繼承王位的人不止一個,在秦國宣太后與元老魏冉姐弟聯手運作下,遠在燕國做人質的贏稷順利繼位,贏稷就是秦國發展史上大名鼎鼎的秦昭襄王。面對東方六國不斷變化的局勢,秦昭襄王會採取什麼策略呢?他在秦國崛起的道路上會有新的動作嗎?

秦惠文王死後繼位的秦武王也是一位富有積極進取精神的君王,他曾經對他的丞相說:我想開一條只能容車子通過的路,到洛陽看看周王的都城,即使死了也不遺憾(寡人慾容車通三川,窺周室,死不恨矣)。周天子是天下的共主,雖然當時已近似傀儡,秦武王的這種願望實際上不僅是想要稱霸天下,而且也是想效仿周室做天子的表露。但是,他有一項愛好,也正是這項愛好,斷送了他的性命。

秦武王力氣很大,特別喜歡舉重。不過,秦武王當年舉的不是今天的槓鈴,而是鼎(三條腿的祭器)。所以,他到處搜尋天下的大力士,授予官職,再與這些大力士比賽舉鼎。結果,在一次與大力士孟說比賽舉鼎時(據說這一次舉的是周室的龍紋鼎),砸斷了腿(舉鼎絕臏),估計是準備活動不足,或者是缺乏教練的指導。這次受傷非常嚴重,秦武王不久即因傷痛去世。

秦武王繼位時就很年輕,當了三年國君就去世了,還沒有兒子,這樣,法定繼承人缺位。而且,他是因傷突然死亡,來不及對繼承人做出安排。一場爭奪王位的鬥爭隨即上演。

姐弟聯袂挺贏稷位高權重功震主

秦武王死後誰能繼位立即成為秦國宮廷中的一件大事,當時秦宮中有條件繼承王位的人、無條件繼承王位的人都卷人了這場競爭。

按照宗法制的原則,能繼承秦王之位的只有秦武王的弟弟們,因此,後宮嬪妃中生兒子者都有條件爭奪王位。後宮中沒有兒子的嬪妃和朝中大臣們雖然沒有條件繼承王位,但是,有不少人希望自己能有擁立新王之功,於是也捲入了這場爭鬥。

然而此時,秦國有資格、有能力決定這一問題的只有三個人。

一是秦惠文王的王后,此時已經是王太后;二是秦武王的王后;還有一個人,雖然不是王室成員,但是,很有實力。

他是誰呢?

他叫魏冉。在秦惠文王、秦武王時代,魏冉已經在朝廷任官,而且是手握大權的人物(任職用事)。

從表面上看,三個人都擁有一定的決定權,這叫三票制。

秦惠文王的王后、秦武王的王后,從來沒有干預過政事,力量不足,因此,這兩票只是個樣子。而魏冉則不同,他是秦惠文王、秦武王的兩朝元老,在朝中非常有勢力。他這一票是三票中最為關鍵的一票。

秦惠文王的王后、秦武王的王后在立誰為繼承人的問題上和魏冉的意見不一致,但是,魏冉有權,他利用自己的權力一票搞定此事,強行立秦武王的異母弟贏稷(一稱贏側)為秦昭襄王。此時,贏稷正在燕國當質子(做人質的公子)。在宣佈贏稷被立為新秦王的繼位人之後,趙武靈王為了與贏稷建立友好關係,派代相趙固前往燕國迎接贏稷,燕國也願落個人情,便全力配合(趙王使代相趙固迎公子稷於燕,送歸立為秦王,是為昭王)。於是贏稷得以順利回到秦國,並被立為秦王(武王死時,昭襄王為質於燕。燕人送歸,得立)。

贏稷就是秦始皇的曾祖父,他的繼位完全是魏冉敲定的。遠在異國他鄉的公子完全沒有左右自己命運的能力,但是他的繼位卻為他的重孫嬴政帶來了歷史性的機遇!

魏冉的決定引起秦武王其他弟弟與支持這些公子的大臣的不滿。

《史記·秦本紀》載,昭襄王二年,贏稷的弟弟庶長贏壯(秦二十級軍功爵制,第十級左庶長到第十八級大庶長都是庶長)和一些大臣、諸侯及秦武王的其他弟弟密謀暴亂,被發現後,全部被殺(庶長壯與大臣、諸侯、公子為逆,皆誅)。秦惠文王的王后支持贏壯,贏壯被殺之後,她心情不好,鬱鬱寡歡而死(及惠文後,皆不得良死)。秦武王的王后本來是魏國人,在擁立新王的鬥爭中也遭到失敗,被迫回到了魏國(悼武王后出,歸魏)。然而,她支持的到底是不是贏壯,史書沒有記載。

贏稷是在燕國做質子時被魏冉擁立的,此時,國內那麼多秦武王的弟弟都沒有被立為秦王,魏冉為什麼非要立贏稷呢?

這事其實和一個女人有關。

這個女人是誰呢?

她就是秦惠文王的殯妃“羋(mi,米)八子”。“八子”是秦國後宮嬪妃的一種官職。“羋八子”是楚國人,史稱宣太后(昭襄母,楚人,姓羋氏,號宣太后)。魏冉是宣太后同母異父的長兄,而秦昭襄王贏稷是宣太后的兒子,這便是魏冉鼎力支持贏稷繼位的根本原因。

按常理說秦惠文王的王后最有決定權:她是秦武王所有弟弟的嫡母。但是,在秦武王死後確立繼承人時,這位嫡母卻失敗了,因為她沒有得到握有實權的魏冉的支持。

由於昭襄王此時尚未成年,國家大事便由宣太后負責。

戰國風雲——秦昭襄王稱霸1

昭襄王的母親宣太后不是一位等閒之輩。她是中國歷史上一位生活、工作兩不誤的著名太后。她與義渠戎王私通長達三十年之久,還生了兩個兒子,但是,她最後又誘殺了義渠戎王,並趁義渠戎人沒有任何戒備的情況下,迅速派兵徹底打敗戎人,一下子讓秦國擴建了三個郡(秦昭王時,義渠戎王與宣太后亂,有二子。宣太后作而殺義渠戎王於甘泉,遂起兵伐殘義渠。於是秦有隴西、北地、上郡)。從此,秦國再無後顧之憂。如果秦國硬碰硬地對義渠用兵,代價一定非常大;而憑藉宣太后誘殺情夫,秦國輕鬆地滅了義渠。

戰國風雲——秦昭襄王稱霸1

贏稷繼位時因為未成年,不能親政,國政都由魏冉親自掌握。三年後,贏稷舉行了加冠禮,正式親政。由於魏冉是秦昭襄王繼承王位最堅定的擁立者,又是他的舅舅,所以,昭襄王親政之後,魏冉仍然是秦國國政的執掌者。他在昭襄王一朝五次擔任丞相,位高權重。

魏冉協助秦昭襄王打擊六國,立下不少功勞,被封為穰侯。宣太后同父同母的弟弟羋戎,被封為華陽君(二弟其異父。長弟曰穰侯,姓魏氏,名冉;同父弟曰羋戎,為華陽君)。昭襄王也有兩個弟弟,堅決支持他,於是一個被封高陵君,一個被封徑陽君。所以,昭襄王在位的前三十多年,他的兩個舅舅、兩個弟弟都握有重權。

範叔奔秦傾九州遠交近攻杜私門

在魏冉和宣太后的運作之下,遠在燕國做人質的贏稷順利繼位,三年後親政。但是,秦昭襄王面臨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秦國雖然是當時唯一的超級大國,但是,秦國要想吞滅六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六國的土地、人口、兵力都數倍於秦國。秦昭襄王怎麼才能完成歷史賦予他統一天下的使命呢?

這件關係秦國統一天下的大政,最終畝一個人解決了,他制定了一個最符合秦國利益和現實的統一六國的總方針。

這個人是誰?他為秦昭襄王定下了什麼樣的統一大計呢?

這個人叫范雎(ju,居),魏國人,字叔。他曾經周遊列國,希望有一位國君能夠接受自己的主張幹一番事業,但是一直沒有成功。最後,他只好回到魏國,打算為魏王服務,可是家境貧寒的范雎沒有資金運作這事,只好在魏國中大夫須賈門下做了個隨從。

有一次,須賈帶著范雎出使齊國,他們在齊國逗留了幾個月,沒有獲得什麼成效。就在須賈進退兩難的時候,作為隨從的范雎卻得到了齊襄王的一份重禮——十斤黃金以及牛肉美酒。原來齊襄王得知范雎很有口才,所以派專人給范雎送了禮。當然,齊襄王這份禮也不是白送的。那個年頭,每個國家的國君都想得到人才,齊襄王送禮其實是想讓范雎為齊國服務。

范雎看到自己的主人都沒有見到齊王,而齊王反倒給自己送來了禮物,他馬上意識到不能私自接受齊襄王的禮品,便一再推辭,不敢接受。但是,這事還是讓須賈知道了。須賈得知後,大為惱火,他認為范雎一定是出賣了魏國的國家機密,因此才得到饋贈(以為雎持魏國陰事告齊,故得此饋)。但是,這是在齊’國,他不便發洩,便讓范雎收下牛肉美酒,把黃金退了回去。

范雎一切照辦,但是,一回到魏國,須賈便向魏國宰相報告了這件事。當時,魏國宰相是魏國公子魏齊。魏齊聽後大怒,下令用板子、荊條死打范雎,打斷了范雎的肋骨、牙齒(魏齊大怒,使舍人笞擊雎,折脅摺齒)。范雎眼看自己要被活活打死,只好裝死。魏齊以為范雎死了,就派人用席子把他捲起來,扔到廁所裡,還讓喝醉酒的賓客輪番往范雎身上撒尿,以此羞辱他,懲一儆百。其實,卷在席裡的范雎還活著,他趁著無人,對看守說:您如果放了我,我日後必定會重謝您。看守動了心,想放走范雎,便向魏齊請示,把席子裡的死人扔掉算了。剛好,魏齊喝得酩酊大醉,順口答應說:行。

范雎因此得以逃過一劫。魏齊酒醒後後悔把范雎當死人扔掉,又派人去搜尋范雎,結果死人竟然不見了。魏國人鄭安平聽說了這件事,找到范雎,帶著他一起逃走,秘密隱居下來,還讓范雎改名換姓,叫張祿。

就在這個時候,秦昭襄王派使者王稽出使魏國。鄭安平尋找機會給王稽當了個差役,侍候王稽。王稽問他:魏國有沒有賢士願意跟我到秦國去(王稽問:魏有賢人可與俱西遊者乎)?鄭安平回答說:我有一位老鄉張祿先生,想與您暢談一下天下大事。不過,他有仇人,不敢白天來。

王稽說:那夜裡你跟他一起來。

晚上,鄭安平帶著張祿夜訪主稽。還沒說幾句話,王稽就意識到張祿是個難得的奇才(鄭安平夜與張祿見王稽,語未究,王稽知范雎賢),便對張祿說:我馬上回國,請先生先在都城西南等我。范雎與王稽約好見面時間就匆匆離去。

王稽到了城南,拉上范雎很快進入了秦國國境。

王稽的車隊走到湖縣(今河南靈寶)時,遠遠望見有一隊車馬從西邊奔馳而來。范雎問:那邊過來的是誰?王稽答道:那是秦國國相穰侯去東邊視察郡縣。范雎一聽是穰侯,便說:我聽說穰侯獨攬秦國大權,最討厭六國的人士。如果見面,恐怕要受辱,我得在車裡躲一躲(吾聞穰侯專秦權,惡內諸侯客,此恐辱我,我寧且匿)。

不一會兒,穰侯到來,看見王稽,便停車詢問說:關東的局勢有什麼變化?王稽答道:沒什麼變化。穰侯又問:大使先生不會帶著說客來吧?這種人只會擾亂別人的國家(謁君得無與諸侯客子俱來乎?無益,徒亂人國耳)。王稽連忙回答:臣下不敢。兩人隨即告別而去。

范雎對王稽說:穰侯是個有智謀的人。剛才他懷疑車中藏著人,可是忘記搜查了。這事穰侯絕不會善罷甘休,一定後悔剛才沒有搜查車子。於是,范雎跳下車一路狂奔,大約跑了十幾裡,穰侯果然派騎兵趕回來搜查車子,沒發現人,這才作罷(范雎曰:吾聞攘侯智士也,其見事遲。鄉者疑車中有人,忘索之。於是,范雎下車走,曰:此必悔之。行十餘里,果使騎還,索車中無客,乃已)。王稽擦了一把額上的冷汗,和范雎一塊進了咸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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