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人生中最潦倒的時候是什麼時候?

瞌睡家也來回憶一下那一次算得上的潦倒的經歷,讓我明白這生活的現實與殘酷。那是08年的夏天,我用借來的五百塊錢買了一張去深圳的火車票,踏上了漫長的找工作之路。找工作的兩個月,加上上班的第一個月,這三個月是瞌睡家在這之前混的最潦倒、最心酸的三個月!

你人生中最潦倒的時候是什麼時候?

深圳火車站,瞌睡家就是從這裡開始了無奈的打工生涯。

我永遠記得當年在寶安區福永鎮打工的哥們,當時我們只是見過幾次面並不是很熟。他把宿舍的上鋪借給我,讓我有了個落腳的地方。面對十年後的地圖,我怎麼也找不到那個地方了。只記得當年的盒飯非常便宜,青菜的只要三塊錢,加肉的也只要五塊錢。

那時,我每天都要起很早去市裡的人才市場找工作。初入社會的我毫無心機,被無良中介收了五十塊錢中介費,然後給我一個地址讓我去面試。我拿著一張地圖走的腳都麻木了,也沒找到,而且越走越荒涼,只好放棄回去請他們重新安排,他們講再安排的話還要給五十塊錢,我才明白這根本就是騙人的!

當年的深圳公交車還是人工售票分段收費,我在回福永的公交車上問售票員,我只有整一張一百塊的能找的開麼?那個售票員撇著嘴用很鄙夷的眼神看著我,估計在想,你真是沒到過深圳不知道自己錢少!她不知道,那是我最後一百塊錢了。下車後,路過天橋上有一個賣雞蛋餅的小攤,我從沒見過那種雞蛋餅。飢腸轆轆的我用一塊五毛錢買了一個,那是迄今為止,我在廣東吃過最美味的東西。

最後一百塊錢很快花完了,工作還沒有著落,只能厚著臉皮跟借宿舍的哥們借錢。那年月工廠打工只有兩千來塊錢,加班加點也只能掙三千塊左右。他還是很仗義地借給了我四百塊錢說你先花著,找到工作再說,而且還鼓勵我說深圳的工作好找。我拿著這借來的四百塊錢在繁華熱鬧的深圳繼續活著,這期間我除了找工作面試坐車用的十六塊錢是必須花的,其他一概能省則省。經常一天只吃一餐飯,還是鹹菜就饅頭,出門包裡就用一個大礦泉水瓶子裝的是我在宿舍灌的涼開水。到現在我還留著當年找工作時用的那張用膠帶粘得一層一層的深圳地圖。偶爾翻出來,看著上面圈圈點點的痕跡感慨萬千。

又過個把月才找到第一份工作,終於有個老闆肯錄用我,我啥待遇都沒提,只問他能不能先預支半個月個工資,否則我連過來上班的生活費都沒有了,那老闆很有禮貌地拒絕了我。我只好又回到了福永鎮的哥們那裡繼續蹭吃蹭住,又借了三百塊錢做交通費。

你人生中最潦倒的時候是什麼時候?

東門的南海中心大廈,我人生第一份工作就在這裡

我上班的地方在羅湖區東門,十年前沒有地鐵,到福永鎮要坐三個小時的公交車。怕遲到罰款,每天四點半我就要起床洗漱著裝,走到公交站等六點鐘的第一班去市區的公交車,還要在世界之窗那裡轉車才能到公司。每天晚上下班回到住的地方,都已經晚上十一點了。

你人生中最潦倒的時候是什麼時候?

城中村草鋪,第一個自己租的小窩

我都忘記了是怎麼熬到發第一筆工資的,上了不到一個月只有一千七百零兩塊錢。我立刻還了借哥們的七百塊,又用一百塊買了一張公交卡,然後在城中村跟一個高高壯壯的東北小夥合租了一個房子,我有了一間自己的小臥室。他連押金帶租金收了我八百塊,我又只剩下一百塊了,離下次發工資還有整整一個月!我上班中午不吃飯,早晚兩餐蹭合租那哥們兒的,有飯就吃沒飯就硬餓著,就這樣我挺了半個月。

可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已經入秋的深圳氣候變化溫差很激烈,我得了嚴重的感冒併發高燒。為了不請假扣工資,那天早上硬著頭皮起了床,用合租哥們的鍋煮了一把麵條,硬撐著吃了下去,馬上又吐了出來。我硬撐著走出門,到門口的時候眼前一陣黑,趴到了地上喘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在新租的地方到公司只要四站公交,我下車坐在馬路牙子上歇了五分鐘才有力氣走到公司去。當天晚上回來後去藥店,醫生建議我去診所打吊瓶,打吊瓶要二百塊!我只能買了幾塊錢的藥片回家,說明書上說吃四片,我吃了八片,然後稀裡糊塗地就睡著了。半夜熱醒,渾身出了很多汗,我爬起來去衝了個涼水澡。頃刻間感覺神清氣爽,我的感冒好了!

我時常回想那三個月到底是什麼信念,支撐我走過了那段貧困潦倒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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