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央嘉措,行色簡單,心術複雜

旁人想到倉央嘉措,多是什麼: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或者就是:但曾相見便相知,相見何如不見時。世人看他猶如禁慾的和尚墜入紅塵,在無邊苦海中低喃佛音,妄圖了卻一身凡塵,又一次次在七情六慾中翻滾。倉央嘉措說,一個人需要隱藏多少秘密才能巧妙地度過一生。

倉央嘉措,行色簡單,心術複雜

倉央嘉措的一生,彷彿是獨坐須彌山巔,將萬里浮雲一眼看開。倉央嘉措是六世達賴喇嘛。他出生農戶家庭,五世達賴喇嘛圓寂後倉央嘉措被呀認為是他的轉世,同年倉央嘉措在布達拉宮舉行了坐床典禮,從此遁入空門,那年倉央嘉措十四歲。佛教的教義中,人們堅信人有轉世輪迴,五世達賴喇嘛圓寂後,他的親信桑吉嘉措為了能夠繼續掌握達賴喇嘛的權力,秘不發喪,多外宣稱進行無限修行,不見來人,私下桑吉嘉措迅速派人去民間尋找轉世靈童,他們選定西藏南部門隅納拉山下,這裡偏僻,安定,容易保守秘密。於是小倉央嘉措在黃教規定的教義中,選擇了達賴喇嘛的遺物,被認為是上一世達賴喇嘛的轉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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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桑吉嘉措的事情敗露,康熙帝十分憤怒,責怪桑吉嘉措,桑吉嘉措一面向康熙帝承認錯誤,一面派人去接倉央嘉措。十四歲的倉央嘉措在布達拉宮中受到嚴格的監督,他要學經修道,整日被年老的經師跟著懇求他學習。倉央嘉措是紅教人,紅教教義中規定僧人可以娶妻生子,但黃教是明確禁止僧人近女色的,對於種種的繁文縟節,已經十四歲的倉央嘉措十分不適應。並且,倉央嘉措雖是名義上的達賴喇嘛,手中卻並無實權。他明白自己是傀儡般的身份,受人擺佈,這樣的日子在他被需要時他得身不由己的活著,在不需要時他便成了棄子,受人宰割,他內心鬱結,變得叛逆,教義讓他不近女色,他便縱情聲色,與戒律和權謀故意反叛。他曾寫道:住進布達拉宮,我是雪域最大的王,流浪在拉薩街頭。我就是世間最美的情郎。他每晚取一個化名,以貴族公子的身份,穿著便裝,流連於酒家歌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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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間倉央嘉措寫下很多情詩,不知道那算不算情詩,反正世人遐想中的倉央嘉措愛慕一個女子,求之不得,或者得而失之。那時的西藏政治格局動盪,矛盾十分尖銳,以桑吉嘉措為首的黃教試圖獲得西藏的統治權,武力進攻了當時執政的藏巴汗。在實力懸殊的情況下遲遲奪不回大權,桑吉嘉措後來為人詬病的種種行為都表明他為取得民族自治而非簡單的個人篡權陰謀。事情破敗後,桑吉嘉措被殺,康熙帝接到報告說桑吉嘉措所立的倉央嘉措沉迷酒色,不理政事,並不是達賴喇嘛五世的轉世,於是倉央嘉措六世達賴喇嘛被廢,押解回朝。押解途中,倉央嘉措坐下打坐,圓寂。他一生的結局,是停留在路上,這未必不是好的結局,像他這樣的人,或許對生死並不在意。倉央嘉措短暫的一生在藏文學史上被敲定,他是引人矚目的奇葩,引得無數人不遠萬里想要去他流浪過的街頭駐足,去他厭惡一生的布達拉宮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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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央嘉措讓很多藏族人民感受到慈悲的佛法並不是遙不可及,他的特立獨行也讓人們領受到真正的教義。他的詩歌直白地揭示人們的秘密慾望或者缺點,但他奇怪的動作又被人們認為是神的隱晦的暗示。所以人們接受他。崇拜他,即便康熙廢除他的達賴喇嘛六世身份,在西藏曆史中,他仍是達賴喇嘛六世。傳說倉央嘉措在被選入宮中時在家鄉有一位青梅竹馬的意中人,作為達賴喇嘛六世進入布達拉宮的倉央嘉措失去了和情人相守一生的機會,他每晚都偷偷出去和情人幽會,但不幸被發現,不僅處死倉央嘉措的貼身喇嘛,還將倉央嘉措的情人處死,也有說法是流放拉薩以外的地方,這樣的傳說真假難定,但無一例外都是悲劇收尾。倉央嘉措被廢,西藏人是不太接受的,他們與中原軍隊抵抗三天三夜,拒絕讓中原軍隊帶走倉央嘉措,但倉央嘉措為了避免無辜的傷亡,自願跟隨他們回京。訣別詩中寫道,白色的野鶴啊,請將飛翔的本領借我一用。這人彷彿看透生死,如佛前的一株蓮,搖曳生姿,他步履匆匆,行色簡單,心術複雜,世間悲苦盡收眼底,悲憫的心從始至終都不曾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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