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棵南疆“守邊樹”

結束了一天的巡邏,凌尚前像往常一樣,又一次來到哨所旁那棵榕樹下休息。這棵鬱鬱蔥蔥的榕樹,和他相伴了38年,根深紮在巖縫裡,被哨員們親切地稱為“守邊樹”。

在哨員眼裡,哨長凌尚前就是一棵“守邊樹”。

上世紀80年代初,剛滿18歲的凌尚前初上哨所時不會想到,這個坐落於半山腰、一年中大半年被雨霧籠罩的彈丸之地,會是他此後38年不離不棄的“家”。

這個“家”條件艱苦——水、電、路“三不通”,哨員除了正常巡邏和配合部隊執行任務,每天都得步行2公里到山下背水,到10公里外的鎮上買菜。更難熬的是漫漫長夜——山風呼嘯、門窗作響、孤寂難耐。不少哨員只住了一兩個晚上,就頭也不回地走了。然而,凌尚前留了下來,原因很簡單——站在哨所,一抬眼就可以看見鑲刻著莊嚴國徽的界碑,望見自己的村莊,這讓從小經歷過戰火的凌尚前升騰起一種使命感:“守哨就是守家!”

哨所生活苦,巡邏更苦。哨所守護著11塊界碑和全長8公里的邊境線。界碑所立之處,人跡罕至,沿線覆蓋著茂密的原始叢林。每次巡邏,都要越溝壑、攀懸崖、披荊斬棘,跋山涉水、日曬雨淋、磕磕碰碰是常事。

1994年的一天,凌尚前帶領民兵巡邏時,左手無名指被一條腦袋長得像插頭一樣的毒蛇咬傷。第二天,他從昏迷中慢慢醒來,手指已經不聽使喚。雖然撿回了一條命,但指關節從此無法正常彎曲,連手套都戴不上去,落下終身殘疾。

還有一次,天降大雨,一名哨兵腳下一滑,沒有站穩身子,順著陡坡往下衝,下邊是幾十米深的懸崖。凌尚前見狀,伸手去拉,也被巨大的慣性帶走,幸好被一棵樹擋住,兩人才雙雙僥倖逃過一劫。

就是這樣一條巡邏路,凌尚前每月要走8次,先後磨穿500多雙解放鞋,累計走過的巡邏路超過3次二萬五千里長徵。由於常年在山裡行走,他患上嚴重的風溼病、腰痛病,痛得厲害時,身子都直不起來。

如果說當初上哨,只是出於樸素的保衛家園的情感,而讓凌尚前一年一年堅持下來的,是這條邊境線傳遞給他的神聖感。一次,鄰國在某號界碑拓寬巡邏路,推倒了一棵界竹越過我邊界0.5米。凌尚前發現後,當即帶領哨兵,依據相關法律條款,讓鄰國及時回填改造了道路。“守哨所無小事,一不小心,就可能損害國家利益,造成國土丟失。”這件事,讓凌尚前愈發覺得自己做的事有意義,乾的是了不起的大事。38年來,他妥善處置邊情百餘起,上報邊情信息2000多條,79次協助查獲走私案件,58次截堵盜伐盜獵分子。

扁擔挑水兩頭擱,顧得了一頭,顧不了另一頭。凌尚前熟悉管轄的邊境線上的一草一木,卻對自己家種了什麼莊稼說不清楚。他的家就在山下,距離哨所只有5公里,可他經常是幾個月才回趟家。孩子出生時,他不在;送孩子上學、開家長會,他缺席;年邁的父母離世前,他也沒有見最後一面……凌尚前將一個個遺憾埋在心裡,一年又一年,繼續行走在巡邏路上。

凌尚前不是沒有離開的機會。1989年,鎮裡選拔專武幹部,凌尚前是首選對象,可他把機會讓給了另一位戰友。1992年,他被調整到鎮政府工作,但聽說自己走後,不少哨員也想打“退堂鼓”,幾天後他又拎著揹包上了山。不僅如此,他還動員女婿趙天皓放棄月收入五六千元的貨運生意,也到哨所當了哨兵。在他的感召下,凌尚前所在的弄湯村312戶人家中,有80人報名參軍,有160多人當過哨員。

隨著年齡增大,這兩年,凌尚前開始做一件在他看來特別重要的事情:將建哨以來的所有哨員姓名、所在村屯和在哨所工作時間,一一整理核實。目前,他已經聯繫上近百名哨兵。他希望以這種方式,激勵一代代新哨員堅持下去。

如今,哨所已經成為百色市愛國主義教育基地,每年前來接受教育的人絡繹不絕,哨所越來越熱鬧。凌尚前認為,這樣會吸引越來越多的年輕人上哨所當哨兵,像榕樹一樣做一棵紮根邊防的“守邊樹”。

好一棵南疆“守边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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