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千年前,月亮是一個調皮的孩子。
只要一不留神,它就會玩一次“歡樂大聚會”,甚至還會離家出走,給你看看什麼叫做驚喜。
每當月亮化身熊孩子的時候,人們總是會腦補:“是不是預示著什麼呢?”
《隋書—天文志》記載:“太清二年,兩月現。”
“太清”是梁武帝蕭衍的年號。548年5月的某一天,漆黑的夜晚突然升起兩盞探照燈,大家抬頭一看:
“我去,月亮還有兄弟呢?”
3個月後,大將軍侯景帶著800人扯旗造反,抵達南京城下時已經擁兵10萬。他在江浙滬殺的赤地千里,梁國從此衰落。
哼,看你以後怎麼包郵。
《新唐書—天文志》記載:“貞觀年,突厥有三月並現。”
估計唐朝開放了三胎政策,月亮同學又多了一個弟弟,這次他們手拉手一起出來玩。
沒多久,唐太宗李世民北伐突厥。李靖率領3000騎兵突襲可汗牙帳,一舉滅亡東突厥,將大唐的勢力範圍擴張到貝加爾湖一帶。
3個月亮、3000人,嗯,很好很強大。
500年後,月亮又調皮搗蛋了。
《金史—天文志》:“天會十一年五月乙丑,月忽失行而南。頃之復故。”
1133年,月亮突然離家出走跑到南邊去玩耍,過一會媽媽喊它回家吃飯,這才可憐巴巴的回到正常軌道。
仔細一想,那些年的中國局勢不就是這樣嗎?
金國南下滅北宋,後來又“搜山檢海捉趙構”,折騰了幾十年終究沒有跨過長江,雙方以“秦嶺淮河”為邊界。
以上三個故事,不是我編的,是正史中明確記載的。如有疑問,請找魏徵、歐陽修、脫脫詳細諮詢。
二、
千百年來,無數人都在思索著一個問題:“月亮為什麼如此調皮?”
那年,湖南瀏陽的江邊來了一位中年男子,他叫張若虛。
他的心情不太好。
當時的大唐就像爐中的燒餅,不停換著馬甲。
武則天從實習生逆襲為霸道總裁,就改國號為“周。”流落在民間的李家子孫上演“復仇者聯盟”,國號又改為“唐。”
在這種局勢下,張若虛的內心有點虛。他不知道國家的命運會怎樣,也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將走向哪裡。
最重要的是,他想了解這個世界。
他抬頭看著皓月當空,一首《春江花月夜》就脫口而出: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灩灩隨波千萬裡,何處春江無月明。
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裡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
白雲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
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
.........
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搖情滿江樹。
張若虛向月亮舉手提問:“月老師,你究竟從何處而來,人類文明又從何時開始?”
可月亮並沒有回答他,只是用潔白的柔光撫摸著張若虛,像是一位溫柔的母親:
“等你長大有知識後,就知道了。”
三、
張若虛的提問失敗了。
但歷史告訴我們:“張若虛有點虛,蘇軾不蘇。”
1076年的中秋節,密州市政府門口貼著一張放假通告:“幹部也有親人,家和才能國興。”
那一晚,蘇軾很孤獨。
因為反對王安石變法,他被新黨視為眼中釘,於是自請離京。從文藝青年到鋼鐵直男,他轉變的很決絕。
中秋節的氣氛很濃,蘇軾喝了很多酒。當他睜開微醺的醉眼時,天已經快亮了。
蘇軾突然很想哭:“想弟弟了,月亮之上的人們能夠團圓嗎?”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
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蘇軾比張若虛更進了一步。
他沒有“宇宙與人生”的糾結和悲觀,而是向月亮提問:“月老師,你告訴我不?不說,那就拉倒吧。”
人生的悲歡離合在所難免,只要有真情在,便是人間好時節。
對蘇軾來說,腳踏實地、把握當下的價值,遠遠大於空想和悲觀。
四、
月亮上究竟有什麼?
張若虛和蘇軾沒有得到的答案,在600年後被一個意大利人找到了。
1609年,帕多瓦大學教授伽利略聽說:“荷蘭人發明了一種望遠鏡,能看到很遠的地方,好神奇。”
新發明令他怦然心動,轉身就回到實驗室。
他雖然沒見到荷蘭人的望遠鏡,但憑藉深厚的知識積累,在3個月後就用風琴管和凸透鏡片製成了新的望遠鏡。
當他邀請威尼斯參議員到樓頂觀看遠景時,人們無不擊節讚歎。但科學家和工匠的不同就體現在這裡:
工匠把它當玩具,而科學家把它當工具。
隨後,伽利略把望遠鏡的倍率提高到33,用來觀測天上的星辰大海。這一看才知道,原來童話故事都是騙人的。
當他把望遠鏡對準月亮時,竟然發現千嬌百媚的銀盤居然是個背影殺手,正臉如此醜陋不堪。
於是,他把月亮上四周邊緣突出的圓狀命名為“環形山”,而平坦的黑暗區域稱之為“月海。”
隨後,伽利略又把望遠鏡對準其他星辰,木星、金星、太陽黑子的奧秘,都被他一一發現。以至於當時人們都說:
“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伽利略發現了新宇宙。”
五、
在世界上,中國人對月亮的感情最深,但第一個實現“登月”夢想的卻是美國人。
這是不可彌補的遺憾,但也是鞭策。
1969年7月16日,巨大的土星5火箭在全世界的目光下緩緩升空,它將帶著“阿波羅11號飛船”向沉睡的月球飛去。
飛船上有三名航天員:指令長阿姆斯特朗、登月艙駕駛員奧爾德林、指令艙駕駛員柯林斯。
75小時後,“阿波羅11號飛船”經過長途跋涉進入月球的引力圈,並於20日清晨抵達月球上空4900米處。
最終,奧爾德林手控登月艙在“靜海”一角平穩降落。他們向窗外眺望,看到的是一個遍佈隕石坑和大石塊的陌生世界。
當一切數據都核對的精準無誤後,阿姆斯特朗和奧爾德林穿上登月服,打開艙門,慢慢來到月球的地面上。
這一偉大時刻是1969年7月21日11點56分。
最後,他們二人在月球上放置了一塊金屬紀念碑:“1969年7月,這是地球人在月球首次著陸的地方,我們代表全人類平安的到達這裡。”
是的,他們代表全人類。
在浩瀚的宇宙面前,我們再也沒有國籍之分、種族之別,只有一個統一的名稱——人類。
糾結於家長裡短是因為眼界小,當你見識到更大的世界、有了更大的目標後,才發現除了生命的延續和文明的擴展,其他的都不算事。
六、
幾千年來,人類對月球有過幻想、觀察,甚至登陸都已經實現。那麼,還有什麼是沒做到的嗎?
有的,那就是月球背面。
由於被地球的引力鎖定,月球始終只有一面朝著地球,這導致我們永遠只能看到月球的正面。
儘管人類已經用各種手段把月球背面的信息看的清清楚楚,但實地探查又是另一回事了。
事實上,自從1958年開始探索月球以來,人類和各種探測器已經登陸月球幾十次,但無一例外都降落在月球的正面。
但2018年12月8日凌晨2:23分,嫦娥4號探月器在西昌衛星中心發射,將直奔月球背面的巨大隕石坑南極—艾肯盆地而去。
據估計,這個盆地形成於39.2億年前,是月球最古老的大型撞擊盆地之一,要想建立月球45億年的漫長曆史,南極—艾肯盆地是最重要的一環之一。
而嫦娥4號,預計1月初抵達那裡。
去往未知的地方,需要高深的科技、科學家的努力,但最重要的是一往無前的勇氣。
我以前寫過“張騫出西域”的故事,最後的總結是:“英雄們用一生講述的故事其實只有三個字——走出去。”
其實用在這裡,也恰好合適。
萬里黃沙沒有擋住張騫的腳步,滔天碧浪成為鄭和的星光大道,美洲大陸是哥倫布最好的勳章。
而月球,將成為我們進入茫茫宇宙的起跑線。
對未知世界的好奇心、和踏實肯幹的執行力,將帶著人類走向星辰大海。
從張若虛、蘇軾的仰望,到伽利略的看到,我們用智慧將探測器和人送到月球上,揍扁月球這個熊孩子,才能尋找到夢中的廣寒宮。
一代比一代強,這就是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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