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村是甘肅定西一個很偏僻的小村莊，老四是那裡最早的一批農村民辦教師，現在已經退休了。那時候每天天不亮，他就要起來去趕山路，翻過山樑，到對面的甘泉小學去給孩子們上課。每天來回走的路上，無名無姓的荒墳灘很多，溝窪裡還有附近的村民丟棄的死豬死狗，甚至死孩子屍體。要是在夏天麼還好，西北的冬天夜長，有時候走到學校的時候，天都還沒亮。
1982年，定西大旱，幾個月一滴雨都沒有下，據老人們說，那一年莊稼葉子在手裡輕輕一搓，就化成粉末。西北很多地方本來就是靠天吃飯，家鄉又是極缺水的地方，看來老天爺要殺人啊。
很多人不知道在哪些極度缺水的地方，水不是油，水就是命啊！人要喝水，牲口、莊稼也要喝水。西北缺水的地方都打水窖用來儲存雨水，一家人的所有用水都指靠水窖了。老天爺要是長時間不下雨了，水窖就乾涸了，人們就只能去很遠的地方買水拉水，苦不堪言。
家鄉大旱，老四心裡也焦躁。學校裡沒幾個娃娃來上學，大部分都幫家長去拉水去了。班上有一個孩子，是一個孤兒，被山泉村的一個老人收養了。老人年級大了，跑遠路拉水幾趟就病倒了。老四心裡過意不去，就幫這孩子拉了兩趟水，等到回家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一個人走在山道上，月亮明晃晃的掛在山尖上，他也不害怕，只是看著地裡無精打采的莊稼，憂心忡忡。正心事重重的趕路呢，就看見迎來了四個人。這四個人就像一個模子裡面造出來的一樣，都長得又矮又胖，穿著黑色的紗衣，肩上抬著一個看起來很重的銅鼎，正氣喘吁吁的朝山上爬，看起來說不出來的奇怪。
老四就停下腳步問道：鄉黨，你們這是抬著啥東西上山呢？四個人聽到有人問，就一起停下來，把肩上的銅鼎小心翼翼的放在路邊的草地上，邊休息邊對老四說：我們是送水來的。老四一聽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著說：鄉黨說笑啊，你們這個鼎能裝幾擔水？再說，拉水哪有用鼎的呀，這玩意比水還要重吧！那四個見他不信，就異口同聲的說：你也算是個有緣法的人，你不信，過來看看呀！老四好奇，也沒多想就走到鼎邊看了一眼，只見鼎裡果然裝著淺淺的一點水，水裡靜靜地趴著一條小蛇一樣的東西，有兩條長長的鬍鬚，脊背露在外面，黃色的鱗甲在月色照耀下金光閃閃。
老四心裡吃了一驚，但是他很快就反應過來說：你們不就抬了一條小魚嗎？這點水，都不夠我喝一氣！這四個人嘿嘿笑著，也不答話，抬起鼎就朝著山上的方向緩緩走去了。
老四回家後左思右想，覺得今天晚上回家遇見的這個事情實在是有點古怪，於是就把自己遇到的事情給自己爺爺講了一遍。老四爺爺那時候已經八十多歲了，年輕的時候打槍販私鹽，走州過縣，見過的稀奇古怪的事情多。聽老四說完，爺爺斬釘截鐵的說：今晚如果不下雨，明天就一定會下雨，而且是大雨！老天爺有眼，咱們莊稼有救了！老四問：您老人家怎麼知道要下雨呢？爺爺神秘的對四爺說：娃，你還能不能回憶起那四個怪人的模樣呢？老爺說：這四個人穿著古怪，個子都不高，但是我對他們長什麼樣子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爺爺說：你有緣法，但是你也是個凡人，你能遇見神，你卻看不見神的面。這四個人，是老天爺打發來送雨的呀！老四還沒明白過來說：“他們能送多少水啊，那鼎裡面，只有淺淺一層水，連那條魚的脊背都沒蓋過去"。爺爺壓低聲音說：那不是魚，是龍，是行雲布雨的龍！
老四一聽這話，仔細想了想自己看到的鼎裡的魚，雖然月光下看的不是十分清楚，但是好像確實不像是蛇和魚，真有幾分傳說裡龍的樣子。爺爺說：你遇見它們，是好事，你撞來了雨嘛！但是這事情以後不要對任何人說了！
老四點點頭，就去睡了。半夜的時候，被隆隆的雷聲驚醒了，他一縱身起來，推開窗子一看，瓢潑大雨已經從天而降，滴簷水已經連成了線。
老四睡不著了，躺在炕上聽了一夜的雨，心裡想著龍的事，第二天一大早就到廟裡燒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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