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贊成還是反對,今天起人類已經正式進入賭場無法回頭

今天,人民網發佈消息,中國深圳的科學家賀建奎宣佈,世界首例免疫艾滋病的基因編輯嬰兒已在中國誕生。

這對名為露露和娜娜的雙胞胎,她們的基因已經經過人為編輯修飾,能夠天然抵抗HIV病毒

無論贊成還是反對,今天起人類已經正式進入賭場無法回頭

消息一出,立刻掀起了軒然大波,國外大報也紛紛跟進。

無論贊成還是反對,今天起人類已經正式進入賭場無法回頭

《衛報》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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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約時報》報道

無論贊成還是反對,今天起人類已經正式進入賭場無法回頭

《華盛頓郵報》報道

媒體和網友針對這件事的爭論集中在三點:

第一,怎麼證明新生兒對艾滋病毒真正免疫?

第二,雙胞胎在抵抗HIV病毒的同時,是不是也同時置身於了其他所有未知的風險之中;

第三,從倫理層面來講,人類的邊界究竟在哪裡?

賀建奎回應說:

為什麼使用基因手術,去預防HIV,而不是去研究致命疾病?兩個原因,首先是安全,其次是在真實世界有醫療價值。

這些父母攜帶著致命的遺傳疾病——而這通常是兩萬個基因中的一個微小錯誤導致的。如果我們有能力幫助這些父母去保護他們的孩子,我們就不能見死不救。

關於如何幫助這些家庭,我們進行了深入的思考,我們堅信歷史(倫理)終將站在我們這邊(原文:We believe ethics are on our side of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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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起事件還在發酵,針對網上流傳的深圳和美醫院倫理委員會的審查申請書,醫院稱

正在調查申請書的真實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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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這件事情更多的細節,為什麼選擇這對雙胞胎做基因編輯?他們的父母是是不是艾滋病攜帶者?他們對此是否知情?雙胞胎現在情況怎樣?這件事情又是否違法?這些應該都會馬上浮出水面。

而這個時候回看3年前加州大學生物醫學科學家Paul Knoepfler在Ted針對“定製嬰兒”的一段演講,或許能幫助我們看清現在的處境:

無論贊成還是反對,今天起人類已經正式進入賭場,無法回頭。

無論贊成還是反對,今天起人類已經正式進入賭場無法回頭

Paul Knoepfl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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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為Paul Knoepfler於2015年10月在Ted的演講實錄:

如果我可以幫你做出一個訂製嬰兒,那會發生甚麼事?要是身為父母的你,與身為科學家的我決定一起合作完成呢?

要是我們沒這樣做呢?如果我們認為“訂製寶寶不對”,但我們的家人、朋友、同事很多人卻做了那個決定,那又會如何呢?

讓我們快進到15年之後,假設現在是2030年,你已經為人父母,坐在你旁邊的是你女兒,瑪麗安,2030年,我們稱她為自然人,因為她沒有被基因改造過,而因為你和你的另一半所做的決定,使你在很多社交場合中,讓人有點瞧不起你。他們認為你是個反對新科技或排斥科技產品的人。

無論贊成還是反對,今天起人類已經正式進入賭場無法回頭

你女兒最好的朋友珍娜,就住在你家隔壁,完全是另一回事。她是一個基因改造寶寶,而且升級了很多功能。是的,升級。而這些改造,是經由一種全新的基因改造技術所完成,它有一個好笑的名稱,叫做“CRISPR”,有點像脆薯的感覺,這是CRISPR。

珍娜父母親聘請科學家來做這件事情需要花數百萬美元,因為他們要在一整個胚胎上使用CRISPR技術,且之後還要進行基因檢測,並確定篩選出來的小胚胎,珍娜的胚胎,會是所有胚胎當中最棒的一個

現在,珍娜長大了,她坐在你家客廳的地毯上,跟你女兒瑪麗安一起玩。你們雙方家庭認識好幾年了,你們都很清楚,珍娜相當優秀。她聰明絕頂。如果你夠自覺的話,她的確比你聰明,而且她才五歲。

她長得很漂亮、身材高挑,又有運動細胞,還有一大堆說不完的優點。實際上,到時候整個世代會像珍娜一樣,都是基因改造的小孩。到時候,他們看起來似乎比他們父母那個世代的人更健康,比你這個世代的人更健康。而且他們的醫療照顧成本也比較低,

他們在健康方面,是對疾病是免疫的,包括艾滋病及其它基因上的疾病。

聽起來相當完美,但你難免會有一種不安的感覺。一種覺得珍娜好像不太對勁的直覺,而且你對其他你遇到的基因改造的小孩都有同樣的感受。

那個禮拜前,你讀到了一篇新聞,一篇有關於基因改造小孩的研究,研究指出他們可能有一些狀況了,像是越來越好鬥、自戀。但你腦袋立刻想到的是——你從珍娜家人那邊聽到的事情。珍娜很聰明,她準備上特殊學校,不同於你女兒的學校,這件事讓你的家人陷入一場混亂。瑪麗安一直哭,昨晚你跟女兒在床上道晚安時,她問你:“爸爸,珍娜不會再跟我做朋友了嗎?”

雖然,我現在說的是2030年想象出來的場景,我在想,各位是不是覺得我所說的像是一種科幻情節,對吧?一種好像在讀科幻小說一樣的感覺。或者,像是萬聖節前夕的場景。但從現在起15年內,以上是情況真的是有可能發生的。

我是一位幹細胞基因研究人員,我知道CRISPR這項新技術潛在的影響力。而我們人類也許可以在上面那個故事當中找到自己,而這取決於我們今天所做的決定。如果你還在想,這有點科幻,想一想今年上半年科學界發生的重大事件,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這件事。

幾個月前,中國的研究人員發表了他們已經創造的人類基因改造的胚胎,這是歷史上第一次。他們就是運用CRISPR這項技術。雖然做得不怎麼完美,但我在想,他們已經掀開了潘多拉盒的秘密了。我認為已經有人要用這項技術嘗試做出訂製嬰兒。

在我繼續說明之前,你們有些人可能會想舉手說,“停,保羅,等一下……這不是不合法的嗎?你不能不管法律,執意要做這件事吧?”沒錯,在某種程度上,你是對的。在有些國家,你確實不能做。但很多國家,包括我所在的美國,實際上根本沒有相關的法律規範,所以理論上,你可以做。

今年,在這個領域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的事件發生,就發生在離這兒不遠的英國。英國傳統上是個非常嚴謹的國家,一旦涉及到有關人類的基因改造問題,在英國都是不合法的。

但就在幾個月前,英國在這條規則上增訂了一條豁免條款。他們通過了一條新的法律,有條件允許製造基因改造人類,只要你有預防類似罕見基因疾病這樣的崇高目的。但我依然認為,這些綜合事件,目的都是要

強迫我們接受人類的基因改造。

我一直在談CRISPR技術。那CRISPR到底是甚麼?你可以想象一下我們都熟悉的基因改造生物,像是基因改造的西紅柿、小麥,等等類似的東西,這項技術的原理就跟我們製造基因改造食物的技術類似,但它表現得更好,更便宜、更快速。

那它的原理是甚麼?它有點像是瑞士基因軍用刀。我們假裝它就是瑞士軍用刀,裡面有各種不同的工具,其中一個工具像是放大鏡,或是說我們DNA的導航器,它可以導引到某個特定的DNA位置片段。

下一個工具像是一把剪刀,它可以準確地把該位置的DNA片段剪下來。最後,我們會有一隻筆,我們完全可以在截斷點處重新編寫基因碼。真的就這麼簡單。

這項科技才剛誕生三年,但已經造成科學界的轟動。它演化很快,科學家們都相當興奮,我承認我對這項技術也很著迷,我們也會在自己的實驗室裡使用它,所以我認為已經有人要跨出下一步,開始進行人類胚胎的基因改造工程了,且很有可能會製造出訂製嬰兒。

類似的現象到處都是,而這只不過才三年的時間,已經有好幾千個實驗室掌握了這項技術,他們已經開始進行重要的研究。他們大部分的人對訂製嬰兒並不感到興趣。他們研究人類的疾病,以及其它重要的科學議題。所以,已經有很多、很棒的有關CRISPR技術方面的應用。

實際上,我們現在已經可以把過去要花好幾年、好幾百萬美元的基因改造工程,減少到只要花幾個禮拜、幾千美元就能辦到,對我這樣的科學家而言,這真的太神奇了!

但與此同時,這項技術也會讓人走火入魔。我認為有些人,並不會把焦點放在科學研究上,那些不是驅動他們的原因。驅使他們的會是意識形態或者想賺大錢。他們只對訂製嬰兒感興趣。

那麼,我們為什麼要在意這件事情?回到兩個世紀前,從達爾文年代開始,我們就知道演化及基因學深深地引響著人類,並造就出我們現在的世界。

有些人認為,我們的世界似乎是由社會達爾文主義運作,甚至也許優生學主義在影響著這個世界。想象一下這些趨勢、這股勢力加上了CRISPR這個無所不在、強大的技術會變成怎樣。實際上,我們只要回到上個世紀,就能看到優生學帶來了甚麼影響。

我的父親,彼得納佛勒(Peter Knoepfler),就出生在維也納。他是維也納人,1929年在這出生的。當我的爺爺有了我爸爸小彼得,世界又變了樣了,對吧?維也納變不一樣了。美國也變不一樣了。世界變不一樣了。

當時優生學正在興起,我想我爺爺應該很快就明白,在優生學方面,他們選錯邊站了。所以除了他們的家人,還有整個親戚家族,都被優生學主義影響了好幾世代,因為優生學,他們必須選擇離開家鄉。他們活下來了,但他們心也碎了,我不確定我爸是不是真的想離開維也納。1938年,他當時才8歲。

今日,我看到一個新的優生學正浮出檯面。它必須是個仁慈、溫和正面的優生學,一個不同於以往的優生學。但我認為即使我們把重點擺在改進人類,很可能也會造成負面的結果,我真的很擔心,有一些支持新優生學主義的頂尖人士認為,CRISPR技術就是他們訂製嬰兒的入門票。

所以,我必須承認,各位知道,我們談的優生學只是要讓人變好。這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一提到人類,什麼才是對人類好的?

我承認,我們大部分的人應該都會同意我們可以做一些小改善。看一下我們的政治人物,這邊的、美國的——上帝目前禁止我們這樣做。或許如果我們面對著鏡子裡的自己,我們都會希望有可以讓自己更好看一點的方法。我可能會希望,老實說,我會希望這邊頭髮多點,不要禿頭。有些人會希望可以再高一些,有個適當的體重、不同的臉蛋。如果我們要做這些事,我們就一定能辦到,或者讓我們的孩子擁有這些優點,這樣真的會很吸引人。

但這也伴隨了風險。我談論的優生學,對個人而言可能也會造成風險。先不談改進人類的議題,就只是嘗試著用基因改造來讓人類更健康這件事,這項技術這麼的新、這麼的強大,一旦發生意外,我們可能會更容易生病。這是很有可能會發生的。

還有另外一個風險,就是所有合法、重要的基因改造研究只能在實驗室進行——我再強調一次,他們對訂製嬰兒沒興趣——少數人鑽進訂製嬰兒這條路,只會讓事情變糟,整個產業可能會被摧毀掉。

我也認為政府不太可能對基因改造沒有興趣。比如,我們想象的基因改造的小孩珍娜,她是更健康的,如果可以降低一個世代的醫療照顧成本,那政府很有可能會強制他們的市民走向基因改造這條路。

所以極有可能基因改造工程是由政府來推動的。一旦訂製嬰兒變成流行的代名詞,在我們這個數字年代——病毒式影片,社群媒體——要是訂製嬰兒被認為是流行,變成了新世代的社會名流,比如下一個卡戴珊之類的,會怎麼樣?

這樣的趨勢我們真能掌控嗎?我覺得我們沒有辦法掌控。

我再說一遍,這件事現在看起來像萬聖節前夕,而當我們在談論基因改造時,還有一個萬聖節前夕相關的字眼,而且常常被人提到的,就是“自掘墳墓”

像是基因改造食品這樣被很多人懷疑的東西等等,但如果我們現在好好思考,想象人類有這麼一天,比如像是聖誕夜前夕的情節,如果父母已經可以訂製他們的基因改造的小孩,我們現在談論的會不會就是人類“自掘墳墓2.0版本”的情節?

我想應該不至於會走到那樣極端的地步。但一旦我們準備開始竄改人類的基因編碼,進了賭場,就很難回頭了。還是很危險的。我們可以回顧一下歷史,仔細觀察科技變革所帶來的影響,並看看它們是如何失去控制並瀰漫到整個社會的。

我就給各位舉個例子,人工授精。大約在40年前,史上第一個試管嬰兒劉易斯布朗(LouiseBrown)誕生了,這是一件很偉大的事。

在那之後,大約有500萬個試管嬰兒誕生,帶來了無限的幸福,讓很多雙親都可以享天倫之樂。但如果你仔細想想,才40年的時間,新科技就為我們帶來了500萬個寶寶,真的很了不起。

同樣的狀況也有可能在基因改造人類與訂製嬰兒上發生。接下來幾個月或幾年的變化,都取決於我們今日所做的決定,如果第一個訂製嬰兒出生,只要幾十年的時間,可能就有上百萬的基因改造人類誕生。

但這有點差別,因為如果我們、臺下的你或者是我……如果我們都決定要訂製嬰兒,他們的後代也會被基因改造,一代接一代……因為它會一直遺傳下去,這就大不同了。

所以仔細想想,我們該怎麼做?實際上,從明天開始,下一個月在華盛頓哥倫比亞特區有一場會議,這場會議是由美國國家科學院舉辦,會議主旨就是要解決這些問題。

人類的基因改造之路應該怎麼走才是正確的?我相信在這個節骨眼,我們需要再緩一緩。我們必須先禁止會議的進行。我們不應該允許基因改造人類的誕生,因為太危險、太無法預測了。

說真的,身為一位科學家,我實在有點害怕在大眾面前講出這件事,因為科學的發展普遍都不會自我設限或自我規範之類的。

所以,我認為基因改造人類這件事,我們還要再等等,但很多人並不同意我的觀點,他們完全是相反的。

他們像是,馬力全開,全力衝刺,讓我們開始製造訂製嬰兒吧!所以,12月的會議,以及接下來幾個月類似的會議,很有可能我們再也沒有機會可以推遲了。

我認為這個問題的部分原因是,大眾根本都不知道有在人體上做基因改造這些事,沒有人站出來說,等等。這是很重大的決定,重大的變革,而這會造成每個人不同程度的影響。

所以我的目標是希望可以改變這件事,並教育大眾、呼籲大眾邀請所有人一起來討論這件事。所以,我希望在這些會議中,能有大眾參與的空間,讓大眾的聲音也能被聽見。

讓我們回到2030年的故事場景,由於我們所做的決定,我再說一遍,今日——基本上我們時間不多了——無論接下來幾個月、幾年……因為這項科技已經像野火般地蔓延開來了。

讓我們假裝回到了那個真實的場景,在公園裡,我們的孩子正在盪鞦韆。我們的小孩會是正常的小孩嗎?或者,我們決定要一個訂製的小孩呢?

如果我們選擇了傳統的道路,我們的孩子一樣在盪鞦韆,坦白說,他們很會把自己弄髒,他們的頭髮跟我一樣多,鼻子還留著鼻涕。他們不是世上最好的學生。但他們很可愛,你很愛他們。

但旁邊鞦韆上的孩子,他最好的朋友是一位基因改造過的孩子,兩個都在盪鞦韆,你會忍不住比較,對吧?基因改造的小朋友蕩得比較高,他們長得比我孩子好看,功課又比他好,你不用擦鼻涕,因為他們不會流鼻涕。你這時會有怎樣的感受?如果可以重來一次,你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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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貓姐

前媒體人

一個美國求學多年,現居北京

一個北京飄蕩多年,現居悉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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