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打牆
“小青姑,多日不見。”無寂負手站在門前,一身棉麻質地的素白衣褲乾淨利落,眉眼掛著淺笑,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前一次在火車站分手後,我們偶爾有微信聯繫,但並沒聽他提起要來大姑這裡。
“你怎麼來了?”我驚訝問。
大姑聞聲走了出來,見無寂站在門前,當即熱情招呼入內,二人間的關係比我想的要更加熱絡。
進門喝了半杯茶,無寂才說他這一次來,是受智緣大師指派,大師推算半月內這裡會有事情發生,所以派他前來協助。
我聽著半信半疑,心說這小村子能有什麼大不了的事兒,需要他大老遠前來協助?更何況,上一次王秀芝鬧得那麼嚴重,還不都被大姑給收拾了。
而大姑似是毫不懷疑,聞言眉心微蹙半晌未語,應是對智緣大師的話非常篤信。
不論智緣大師推測是真是假,無寂都暫時住了下來,因為村子裡並沒有旅店,所以將雜物房收拾出來作為他的房間。
安置得當,我又想起他那塊符文石,便當著大姑的面兒又問起這件事,想著有大姑在他總不會又無視我的問題。
果然,這次他乖乖回答了我的一直糾結許久的疑問。
無寂說,那原本只是一塊質地上乘的死玉,在道法中,死玉一般用來封禁冤魂、驅邪鎮鬼。其中雜質越多的死玉越屬上乘。
而那塊死玉被他刻上了符文之後,同樣可以去驅邪鎮鬼,但封禁其中的不再是普通的冤魂,而是惡、戾、怨、煞之氣。
簡單來說,逗留於世間作惡的鬼怪,都會攜帶者各種惡、戾、怨、煞之氣,而那塊死玉可以將這些不好的邪煞吸收掉,封印在死玉中。
被吸掉到惡、戾、怨、煞的那些冤魂,就不會再心懷惡念在人間作惡,從而更加容易被超度昇天。這對深受其害的人和冤魂來說,都是好事一樁。
聽罷我忽然想起一事說:“難怪,你當時會放心讓黃萬才自己帶著那箱子去廟裡做法事,原是你早知道,那箱子裡的陰靈被剔除了邪煞之氣,不會再繼續害人。”
無寂淺笑點頭,“正是這個道理,看來小青姑也不是很笨。”
我冷哼白他一眼,懶得同他鬥嘴。
大姑卻有些擔心,說既然死玉吸收了那些惡、戾、怨、煞之氣,這塊死玉就會變得很危險,又該怎麼處理鎮攝?
正所謂‘十善為仙,百惡為煞’,不知無寂那塊死玉中收集了多少惡、戾、怨、煞。這些邪煞的氣息可以使無害的陰靈變成索命的惡鬼,同樣也會對人類產生影響。
無寂卻並不擔心,說他自有辦法,而且在必要時,那死玉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用處。
不知大姑是完全信任無寂的能力還是其他,當下點了點頭也就沒有再多問。
而我雖然覺得那死玉很是稀奇,但知曉其原理後,也就不再執著於此。
只是,當時的我怎麼也沒想到,那快封印著惡、戾、怨、煞之氣的死玉,後來會成了我的救命之物。
有無寂在的日子,不再那麼無聊。
大姑為人看病查事兒時,也有個同齡人陪我說話逗趣,雖然無寂這傢伙有點毒舌,常常一句話噎的我無法辯駁。
但總的來說對我還算不錯,像是兄長一樣的存在。而我自小就希望自己能有一個哥哥。
他還會教我一些修身法門,按他的話說,如果修習得當,可以使我將自身潛質最大化發揮,也可強身健體。
大姑得知十分支持,說會對將來的我有莫大的益處。
有了大姑的支持,無寂對我要求更加嚴苛,甚至不達到他的標準還不讓吃飯!
我向來不願被拘著,這天晚上被他說了兩句心中不快,拌嘴後賭氣一個人出了門去散步透氣。
但稀裡糊塗的,也不知道怎麼就走到了村西頭的墳塋地!
等我回過神來,周圍一個人也沒有,甚至連夏夜裡的蟲鳴都不見了聲響。一陣陣的夜風,吹透單薄的T恤,冷的我打了個寒顫。
大姑家住在村東頭,離這墳塋地起碼有一兩裡地,我怎麼會走了這麼遠?
不敢多想,拿出手機下意識的就要撥給無寂。可一想起他下午數落我的事兒,氣又不打一處來。
索性決定自己走回去,心說我鬼都遇到多少回了,走個墳塋地有什麼大不了的。
村子偏遠沒有公墓,這裡的人死後,大多都會請先生擇一塊風水佳穴,埋在西邊這裡,世代累計下來,西墳塋這裡少說也埋葬了三兩代的人。
我在村子住了這麼久,也從未來過這裡,因為大姑說我身體弱,若非必要,醫院和墳塋地這種地方,最好都要避諱著些。沒成想,今天會莫名其妙的走到這裡。
越走越禁不住胡思亂想,眼瞅著前方村子裡的燈光就在不遠處,但走了半晌,再一看那燈光還是那麼遠,似乎我向前移動的同時,那燈光也隨著越來越遠。
心覺不對勁,我停下腳步四下觀望,身後黑漆漆的,已經看不到墳塋地裡那些墳包和墓碑了,但前方同樣也看不到村口那個老舊的木牌坊。
四周只有靜謐無聲的山石樹木。枝葉時不時隨著夜風擺動,就像是一隻只張牙舞爪的鬼手。
我忽然有些迷茫,分不清這是什麼位置,似乎整個世界都只剩下前方那好像永遠也摸不到的燈光。
當下不敢再賭氣,立刻給無寂打電話,寧願被他數落嘲笑兩句,也不願一個人在這個鬼地方多呆一分鐘!
但我一看電話瞬間傻眼,竟然無信號!可剛才還明明是滿格的信號網!
而再看時間,竟然已經將近十一點了,我出門時才晚上六點半而已,覺得自己不過出來一個多小時,怎麼就十一點了?
事情越發古怪,我讓自己先冷靜下來,想一想到底是怎麼回事,同時依舊向著燈光的方向快大步走去。
但不論我怎麼想,也沒察覺出這其中有什麼問題,當時我心裡吐槽無寂毒舌,同時漫無目的的出門閒逛,然後一回神就在墳塋地邊兒上了。
唯一古怪的是,我竟沒有意識到自己走了這麼久,還走了這麼遠的路!
起先我認為是鬼打牆,但是按照老辦法畫直角罵髒話,可都不管用,我身邊的樹木景物雖然在變,但離著前方燈光的距離依舊沒有縮短。
折騰半天,眼看過了十一點,已經是子夜時分。
自從十歲之後,我從沒有這麼晚一個人在外過,心裡不免開始慌張,期盼著大姑和無寂能夠早些找到我。
同時,我努力回想之前無寂曾教過我的一些應急竅門,尋找自救方法。
他說過,很多時候以為遇到的是可怕的鬼怪靈異,但多是一些利用人類五感而製造的障眼法。
因為人類會憑藉視覺與周圍的地標來認路,而利用這一點就可以設計標誌物,讓人在其中繞圈子,也就是所謂的鬼打牆。
我看著前方那依舊很遠的燈光,忽然想到些什麼。
從我意識到自己走近墳塋地開始,一回頭就看到了那燈光,下意識的認為那就是村裡人家的燈光,所以一直以那光亮作為標誌物給自己指明方向,而周圍沒有其他有力參照物!
但假設那燈光作為中心點,而我一直在四周漆黑的情況下,圍繞著那燈光在繞圈子呢?
畢竟在不見其他有力參照物的情況裡,中心點的燈光不論我在任何方向去看,都是那麼遠!
想明白了這一點,我豁然開朗!
老樹林裡藏著古怪
我不再看那燈光,也不去看周圍任何參照物,而是拿出手機指南針查找方向。
因為指針方向很穩定,因此推測,現如這個怪圈的磁場沒有太大的變化,所以按照指針方向朝著東面一直走,就有希望能夠回到村子。
擔心再被其他標誌物影響,我一瞬不瞬的盯著輕微擺動的指針,悶著頭走了半個多小時。
當我忍不住抬頭看時,發現剛才那一直亮著的燈光已經不見了,但也依舊沒有看到村子。
此時眼看就要十二點了,午夜時分鬼門大開!
按無寂的話說我這體質,若大半夜毫無防範的在外頭晃盪,簡直就是活靶子。
越想越覺著周圍陰風陣陣,用力拍了拍臉頰,讓自己冷靜下來不要胡思亂想,眼下已經不見那燈光,或許這一切正如我所推測那樣,只要按照指針方向,一定能夠走回村子。
給自己一番鼓勁兒,我又加快了腳步。
這次沒走多遠,就看到前方有光亮閃動,遂即突然聽到了無寂的聲音。
“青姑!慶笙!”無寂在大聲叫我的名字。
我一喜,大聲回應。
無寂看到了我,大步迎了過來,近前一把抓著我的肩膀上下打量,皺著眉頭問我有沒有事。
看到他的那一刻,我的心裡頓時踏實不少。
無寂說他和大姑發現我不見後,叫上幾個村民分頭到處找我,問我怎麼會跑到這裡來。
我四下看了看,依舊不清楚這裡是哪,農村的土路山石樹木都差不多,這裡似乎是完全陌生的。
而後無寂說了我才知道,原來我離村子已經很遠,這附近是多是山林,如果剛才再往深處走,就會進入村後的老林子。
早先大姑說過,村後的老林子很深,即便是村裡的老人進入也不容易繞出來,叮囑我一定不要進去。
聽了無寂的話,我不禁回頭去看,身後依舊黑漆漆得看不清來路。
可現下想來,我若剛才不是及早發現那個燈光有問題,或許現如今已經被引入了老樹林裡。
到時即便天亮,恐怕我一時半會兒的也很難走出來,更不知道究竟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
我心有餘悸的跟著無寂回了家,大姑和村民得了消息已回家中等我,見我平安歸來,皆鬆了一口氣。
大姑有些生氣,說我再亂跑就把我送回城裡,再也不許住她這裡。
話雖如此說,但她一直緊緊握著我的手,生怕我真的走掉一樣。
後來,村民和大姑得知我不慎差點走進了村後的老林子時,大家忽然都變得很沉默,忌諱莫深的面面相覷。
我不知情追問,是否那老林子有什麼古怪,為什麼大家一聽說那老林子,表情都變得這麼奇怪。
大姑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向村民們道了謝,送了眾人離開後,才回答了我的疑惑。
原來,村後的老林子還有一個名字,叫做‘小西口’。
村中老一輩人口耳相傳至今,說這小西口裡住著吃人的妖怪。
只要誰進了林子驚醒了裡頭的妖怪,就會被撥皮抽骨的吃個乾淨。所以村子裡遇上荒年就算寧肯餓著,也沒人願意進小西口裡尋吃食。
但早年文革時期倡導除四舊,那個年月的人們,各個都跟打了雞血似得,就算沒四舊也得想方設法的找些東西來除。
當年,有幾個下鄉知青聽說了村裡這個傳說,硬是不信邪,拉著村民加知青一共六個人,一起進了小西口,說要除去小西口裡的牛鬼蛇神。
村長不敢深勸,因為若說的多了,保不準會被一併當作牛鬼蛇神拉去批鬥蹲牛棚,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六個青年進了老樹林。
六人進了林子兩天沒有消息,村長擔心這幾個知青如果真死在村子裡,那對組織上沒法交代,所以組織了幾個膽大的青壯年,進小西口去尋人。
村長一行在林子裡繞了一天一夜,不但沒見著那些知青,就連自己也迷路了。
村裡的人從小都聽著小西口的事兒長大,打心眼裡就有一股子懼意,一發現迷路了,各個全都慌了神,認為是妖怪要出來吃人了。
人的心裡一旦被恐懼佔據,就會不由自主的開始胡思亂想,腦補出各種可怕的事情。
第二天夜裡,依舊沒有找到知青和出路,帶著的乾糧也都快吃完了,有個大個子看到了野兔,當下就追了過去,等村長他們回過神來,人早就沒了影子,附近找了好久也沒找見。
一個大活人眨眼的工夫就沒了,大家更加確信這林子裡有妖怪,有幾個膽子小的,嚇得轉頭就跑,任憑村長怎麼喊也攔不住。
最後,一行人就剩下村長和兩個年輕人。
三個人估摸著也找不到知青了,也或許那些知青早已經找到了路先回了村子裡,總之還是先找出路,保住自己的命要緊。
時隔五天後,村長三人終於回了村子,三人非常狼狽,而且神情恍惚,其中一人還受了非常嚴重的傷,半截右胳膊沒了,幾乎就剩了一口氣。
得知知青一個都沒回來,村長的表情毫不驚訝,而且一直唸叨著,‘死了死了,都死了’,所有人都看得出,在那林子裡村長他們一定遇到了什麼非常可怕的事情,但是他怎麼也不肯說。
而且自從那件事後,村長和其他兩個人大都變得有些奇怪,常常疑神疑鬼的,看人的眼神都古里古怪。
村長原來是一個很喜歡說笑的人,但小西口回來後,整天把自己憋悶在家裡不見人。
一直這樣到兩個月後的一天早上,村長媳婦早上一睜眼,就看見村長吊死在了自家的房樑上,眼睛瞪得突出來,舌頭伸出來一尺來長。
而相同時間,跟著村長進了小西口的另一個壯年,被發現淹死在了村邊兒的魚塘裡,被人撈上來後,也是眼珠子瞪得老大,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至此,當時進入小西口的兩撥人,只剩下那個斷了半截右臂的壯年還活著,但不知受了啥刺激,腦子不大靈光,有時候跟正常人沒兩樣,有時候突然大喊大叫的瘋言瘋語。
從那以後,村裡更沒人膽敢靠近小西口。
但是前幾年有一個隊伍說是做地質勘探的,進了小西口做地勢調研。
一行人十幾個,加上亂糟糟的裝備浩浩蕩蕩的就進了小西口,半個多月後就出來了三個人,而且各個都狼狽不堪,身上比掉進了糞坑還要臭。
我聽著入神,還等著繼續聽下去,但大姑卻語聲一收,說完了。
無寂聽完轉頭,問我怎麼進的那林子。
我這又把經過事無鉅細的說了一番。
無寂皺著眉默了默,又問大姑,是否知道那小西口裡有什麼東西。
我明白無寂是懷疑,那小西口裡有什麼修行的物種。
大姑閉了閉眼睛,過了一兩分鐘才睜開,說老仙家都不入小西口。
無寂說那就奇怪了,小西口裡究竟有什麼厲害的東西,能讓這麼多人有去無回。
大姑說,大家知道的這些事兒,也多是聽村子裡的老人,還有那個獨臂阿三腦子靈光時候說的。
但他畢竟瘋瘋癲癲的,而當時活著的人又只剩下他一個,所以林子裡發生的事兒究竟是真是假,誰也無法肯定,但可以確定的是,那小西口裡定有異物,還是不要招惹的好。
聽了這些,我對那小西口萌生的好奇心,已經完全掩蓋了之前的恐懼。
而無寂又問大姑,那活著出來的三個地質勘探隊員,有沒有透露些什麼。
大姑說並沒有,那三個人一身狼狽的回了村,當天晚上就回城再也沒來過了。
小西口尋蹤
我忽然想起來,之前在村子裡見過一個缺了半截右臂的老頭,好像還有點瘋瘋癲癲的,常常坐在村頭的木牌坊下面曬太陽。
我問大姑,那人是不是小西口唯一倖存的,獨臂阿三。
大姑點頭,說那老頭就是獨臂阿三。
那件事後,他一輩子瘋瘋癲癲時好時壞,原本家裡還有爹媽兄弟,但早年也都相繼去世,全家就剩下他一個人。
村裡人都說獨臂阿三的命硬,連小西口的妖怪都不收,而且還剋死了身邊所有的親人。
無寂說,或許可以從獨臂阿三的口中,問出些小西口的事。
但大姑卻勸阻,說小西口是不祥之地,我有驚無險的回來已經萬幸,不要再多想這件事的好。
況且,不論那小西口怎麼邪,都礙不著村子裡,所以還是不要多事的好。
無寂當下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但我看的出,大姑的勸阻並沒能打消他對小西口的興趣。其實對於這種未知事件,我也滿是好奇,想要知道那小西口裡究竟有什麼。
並且,有時即便人不去找事兒,但事兒卻會主動找上門來。
這天中午,村長急急忙忙的來找大姑,求幫忙。
說是他的孫子走丟了,有人看到孩子往西邊兒去了,村長擔心孩子會誤入小西口,求著大姑幫忙想想辦法。
屆時我們三人正在吃午飯,聽了這話都放下了筷子。
村長的孫子才六歲,正是對任何事情都好奇的年紀,如果真的進了小西口,即便裡頭沒有傳說中的吃人妖怪,恐怕也會很難繞出來。
大姑很想幫忙,但是小西口那地方她也從未去過,所以很是為難。
而這時無寂起身,說他可以去小西口方向幫忙找孩子。
因為無寂之前偶爾也會來村裡,村長自然知道他和智緣大師,一聽無寂願意主動幫忙生,村長激動的差點跪下。
“我也去幫忙。”我見無寂答應去,也立刻起身道。
村長還沒應聲,大姑直接說不行。
我以為這事兒要泡湯,卻沒想到無寂開口為我說話。
他說:“青姑體質特殊較為敏感,有她同行或許會有幫助。並且,我定會護她。”
大姑一直對無寂的能力非常認可,雖然依舊擔心,可心知找到孩子要緊,所以勉強答應了。
無寂去準備東西的時候,大姑帶著我到供奉仙家那屋,讓我與她一同給仙家跪拜燒香,祈求仙家護我周全。
我跟著大姑在地上連著磕了三個頭,忽然覺得身上一涼,像是冰袋從我背後擦過一般,但那感覺轉瞬而逝。
敬香後,大姑給了我一張護身符,讓我貼身掛在脖子上,又給我拿了個布袋子,裝了兩包香灰在裡頭,這才放我與無寂一同離開。
村長原要安排幾個人與我們同行,可一聽要進小西口,那些人又都猶豫起來。
最後只有一個不信邪的,加上村長的兒子,我們一行四人向西尋找孩子的蹤跡,而村長帶著其他人分散去尋。
村長兒子叫林守義,是個大學畢業生,帶著無框眼鏡斯斯文文的樣子,平時在村裡幫助村民搞農田科研,還會輔助村長處理村中事務,是個很得人心的人。
我與他打過幾次照面,但之前的見面都並不是很愉快。
林守義是個地地道道的無神論者,他認為村長處處聽信大姑的主意就是迂腐,認為我和大姑都是神棍,甚至是這個村子的汙點。
所以每一次見面,即便村長很是客氣,但林守義的一張臉滿是不屑,就算對我這麼一個小姑娘,也從來沒露出一點好臉色。
一路走來,我們一直在喊孩子的名字,希望能夠在進入小西口之前,找到孩子。
但無奈的是,一直穿過墳塋地進了林子,依舊沒有找到孩子,只不過在一處樹椏上發現了一小塊被刮掉的布料。
林守義一看,那布料就是他兒子今天穿著的衣服,而且我們在一旁的泥窪旁發現了小孩子的腳印,方向正是朝著老林深處!
“不對,這還有一種腳印。”在旁查看的無寂忽然說。
我們立刻圍了上去,無寂指著泥窪旁說:“這裡,還有一個腳印。”
就在小孩子腳印旁,確實還有一些直徑五公分大小的圓形腳印,看起來像是某種動物,但又不像普通貓狗那樣有梅花形的肉爪。
“這是什麼腳印?”林守義有些擔心的問。
這個問題,暫時誰也無法解答。
我覺得不對勁,問林守義孩子為什麼會走失。
林守義說他兒子中午剛吃完飯就去院子裡玩,平時從不亂跑的孩子,不知怎麼自己跑出了大門外,鄰居偶然看到孩子朝著西邊兒走了。
那鄰居當時還覺得奇怪,問孩子一個人去哪,但那孩子就跟沒聽到一樣繼續朝前走。
鄰居還想這孩子平時都很有禮貌的,怎麼見了人還不說話,但後來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就去了村長家裡說看到孩子一個人走了。
林守義他們這才發現孩子不見了,立刻去找已經晚了。
“會不會是小孩子看到有趣的動物,所以一路追過來的?”我看著那圓形腳印,大膽推測。
但林守義說,那鄰居發現時,只有孩子一個人,並沒有見到其他任何東西。
無寂哼笑一聲說:“很多東西,並不是靠眼睛去看的。況且小孩子的陰眼沒有完全閉合,可以看到很多大人看不到的東西。”
因為這會兒涉及到自己的孩子,向來一聽這些就變臉的林守義,這會兒卻破天荒的沒有反駁,但眼中的不信卻也難以掩飾。
無寂沒再理會他,而是問我能否感覺到有什麼奇異之處。
我聞言閉上了眼睛,用無寂之前教我的法門,用心感受四周,但不知是我沒有修煉到火候還是其他,我搖了搖頭說什麼都沒有。
無寂拉了一下自己的佛緣袋,說看來必須要進小西口了。不知這裡頭是否真如傳言說的那麼神,但還是叮囑我一定要緊跟著他一步都不要落下。
見我和無寂這麼正式以對,林守義在旁輕哼一聲,有些不屑的說這林子根本沒妖怪,只不過樹大林密,所以在裡頭很容易迷路被困,一代代人以訛傳訛,最後變成了林子裡住著妖怪。
我問他為什麼如此篤定裡面沒有東西。
他又輕哼一聲,說他小時候自己進過這林子,因為事先做好了記號,所以很容易就找到了出路,毫髮未傷的出來了。
只不過因為村子裡的人對小西口都忌諱莫深,村長擔心林守義把這件事說出去後,村裡的人會像議論獨臂阿三一樣議論他們家,所以嚴令林守義不準對任何人再說起這件事。
我聽著半信半疑,因為我雖然不確定小西口中有什麼,但那晚我被那燈光引入了林子中,那是確切的事實。
而林守義真的進去過,又毫髮無損的出來了?
我雖然不信,可看他那般篤定的樣子又不像在說謊,心裡不免就多了個問號,多看了他兩眼。
無寂看了看天色,說今晚可能會在林子裡過夜了,讓大家做好心理準備,而後率先走在前頭,我們四人向密林深處走去。
因常年無人涉足,林子裡的草木分外茂盛,幾乎完全沒有路,需要無寂在前頭用砍刀一點點開出一條路來。
密林中步履艱難,我們一邊沿路找尋孩子的蛛絲馬跡,同時還要分心應對這難以落腳的泥濘。
走了半個多小時再一回頭,發現我們雖然累得夠嗆,卻根本沒走出多遠。
密林中的黑影
眼看著天很快就要黑了。
天黑以後,不但會增加找孩子的難度,更有可能會遇到那天我所遇到的情況。
我將自己的顧慮說了出來,無寂從包裡拿出了一塊小石頭塞到我手中,說只要我貼身帶著這東西,即便走失了他也能夠很快找到我。
那石頭入手冰涼,我稍仔細一看,發現又是一塊死玉。
死玉是用來封印鎮壓冤魂用的,我拿在手裡有些發毛,不知這塊死玉里封著什麼。
無寂似是看出我的顧慮,說這塊死玉很乾淨,不需擔心,叮囑我貼身收好。
我這才半信半疑的揣在了兜裡,以備不時之需。
一個小時後,我們完全進入到傳說中,住著吃人妖怪的小西口地域。
避免迷路,林守義一直在沿路的樹杆和石頭上做著標記。
只是進了小西口,我們走了好一會兒也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同行的另一個男人王奎生,說會不會是孩子根本沒進小西口,繞到別處去了。
六歲的孩子已經明白事兒了,在村裡從老到小,就沒有不知道小西口不能進的。
“怕了,現在回頭還來得及。”無寂掃他一眼,冷冰冰的說。
林守義也說:“腳印確實朝著小西口的方向沒錯,小時候也知道不能進這裡,還不是一個人偷摸進來了,你要是害怕就自己回去,別在這瞎叨叨。”
林守義和王奎生沾著親戚,一聽這話王奎生就不樂意了,說我們瞧不起他,一言不合還和林守義吵了起來。
我看著十分頭疼,孩子這還沒找到,倆大男人先鬧上了。
無寂則沒有理會二人,而是皺著眉頭看向林子深處,不知看到了什麼。
可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那裡除了影影綽綽的樹枝,並沒看到其他任何東西。
而這時,無寂突然低喝一聲:“閉嘴!”
爭吵中的林守義和王奎生下意識的住了口,看向無寂。
而後,無寂皺了皺眉一臉嚴肅,又低聲問我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我凝神細聽,可是四周安靜非常,沒有任何聲響,我搖了搖頭。
林守義也說:“別疑神疑鬼的,哪有什麼聲音。
而這時我忽然明白了無寂的問題:“如今是夏天,夜裡的林子不應該這麼安靜……”
我話音一落,林守義和王奎生也臉色一僵。
“進了小西口,就像進了死地。”無寂的聲音低低的,在這樣黑漆漆的林子裡聽起來,讓人背脊發緊。
可即便如此,孩子還沒有找到,我們不可能現在回去,只能加倍小心,硬著頭皮繼續向前找。
又走了一個多小時,我漸漸開始有些疲憊。
林深露重,身上的衣服早已經被夜露打溼,我冷的用力搓了搓胳膊,有些後悔跟著進小西口了。
而王奎生也一直在嘟噥,說孩子或許早就出去了,保不準這會兒已經回了家,因為咱們在這老林子裡手機沒信號,所以才聯繫不上咱們。
他雖理由諸多,但任誰都聽得出他其實是害怕,想要回去。
我和無寂懶得理他,而林守義找不到孩子本就焦躁,被他念叨的久了,憋不住火二人又吵了起來。
爭吵中我們得知,原來王奎生肯跟著來,並不是因為他膽大不信邪,而是村長見沒人跟我們進林子,所以私下裡對王奎生說,如果他肯跟著來找到了孩子,欠的五千塊錢就不用他還了。
後來吵急眼了,王奎生直接撂挑子不幹了,說五千塊就讓他拿命拼不划算,說著不待我們勸阻,一個人轉身往回走。
我擔心他會迷路遇到危險,想讓無寂開口勸勸。
但無寂還沒說話,林守義冷哼一聲,說沿路都做了記號,只要他不是二傻子就走不丟,讓我們不必理他。
可他話音剛落,我們忽然聽到前方傳來一聲慘叫,聽著聲音像是王奎生的!
二話不說,我和無寂立刻朝著聲音發出的方向跑了過去。
可我們追過去時,只看到了被折斷的樹枝,四周還有凌亂似乎掙扎過的痕跡,卻並沒有見到王奎生。
王奎生和我們分開不過五分鐘左右,就遇到了麻煩。
那一聲慘叫應該是他發出來的,但一聲過後卻又沒了動靜,就好像被人扼住了喉頸一般。
“這深山老林,肯定有野獸,王奎生一定是被野獸給拖走了!”林守義語聲篤定,但雙手卻有些微微顫抖。
無寂查看了一下週圍的痕跡:“痕跡到這裡就斷了,所以……”
他說著仰頭向四周的樹木看去,意思是說,不論那東西是什麼,恐怕都拖著王奎生上了樹,不如不會突然沒了蹤跡。
林守義立刻反駁,說無寂的猜測完全是無稽之談,王奎生身高有一米八多,體重有將近三百斤,而且還是個健康沒有任何殘疾的男人。
遇到攻擊他一定會反抗,而這麼短的時間內,野獸根本不可能把一個二百多斤還一直反抗的男人,拖上這麼高的樹!
我也認為林守義說的有道理,可有一點他沒有注意到,無寂從頭至尾都沒說拖走王奎生的,是野獸!
無寂也冷冷的牽了一下嘴角:“我從沒說過是野獸。”
同時我們拿著手電朝四周的樹上照去,尋找有可能會落下的蛛絲馬跡時,林守義忽然大叫一聲。
“有血!”
我們朝著他手指方向看去,果然見一棵樹上有液體自上順流而下。
“找到了!”無寂一個箭步衝了過去。
那老樹的束冠差不多有四五米寬,樹幹少說也有七八米高。
我和林守義跟著跑了過去,就見無寂幾步助跑,直接徒手噌噌噌的上了樹!
即便眼下情況緊急,我也還是在心中忍不住為他這一手叫好。
“找到什麼了嗎?”我站在樹下問。
無寂上樹後,整個身體都隱在了束冠中,我們在下面什麼都看不到。
我話音剛落,無寂就衝著我們喊了一聲:“人找到了!”
我和林守義都驚訝了一下,其實推論歸推論,誰也沒想到真的會在那麼高的樹上發現王奎生。
而眼下也不是我們糾結細節的時候,王奎生受了傷並且處於昏迷中,且不知道將他拖上樹的東西什麼時候會回來,所以我們必須抓緊時間。
無寂用隨身攜帶的繩子捆著王奎生,另一頭纏著粗枝幹,一點點的往下放。
看著王奎生那大身板晃晃蕩蕩的往下落,幾次我都生怕無寂抓不住繩子,直接給他摔下來。
可我擔心完全是多餘的,無寂穩穩的把王奎生送了下來,隨後又身手矯捷的下了樹。
看到他那身手,不免讓我想到了古裝劇裡的輕功。
無寂說上面什麼也沒有,不清楚為什麼王奎生會被拖到上頭去,但不管怎麼說這裡不宜久留,還是先救人要緊。
王奎生滿身都是血,身上大大小小的劃傷和割傷有十幾處,其中大腿上的流血最多,不知是否傷到了動脈,而且看那樹幹上順流而下的血量,恐怕很快就會失血而亡。
我們就地取材,先簡單包紮一下,同時商量立刻返回村子,不然王奎生的的一條命恐怕就要交代了。
還沒有找到孩子,林守義心有不甘,但王奎生的遭遇也讓他心生忌憚,不得不答應一起回村。
無寂簡單用幾根木棍和我們的外套,湊合著搭了一個簡易擔架,他們二人抬著昏迷的王奎生,我們三人快速向來路反回。
而這其間,不知是否是我的錯覺。
我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某個黑暗的角落一直注視著我們……
兇猛的野獸
依照入小西口時做的記號,我們順利的出了林子。
而且剛出林子不遠,就看到有數個手電光晃動,遂即就看到了大姑和村長等人,快步迎了上來,還高興的說孩子找到了。
但當眾人看到躺在擔架上,滿身是血的王奎生時,都怔愣當下。
那種怔愣不是因為驚訝,而是驚嚇,一瞬間所有人得的眼中都溢滿了恐懼。
看到我們走出林子那一刻,人群中還有在說,看來這小西口也沒有那麼神,他們這不是好好的出來了。
而這會兒,所有人的驚喜都被恐懼所替代。
無寂說:“都別愣著了,趕緊把人送醫院去。”
村長這才回過神,組織幾個人抬著王奎生,就往村裡小跑而去。
大姑近前上下打量我和無寂,見我們沒事,這才放心的長出一口氣,繼而問我們王奎生怎麼受的傷。
我將事情經過簡單敘述一番,大姑聞言頓了頓說:“那林子多少年沒人進去過,裡頭保不準住著什麼野獸,今後還是遠離的好。”
無寂一直沒說話,見他表情嚴肅的沉默著,大姑問他是否看出些什麼來。
“還不能確定。”無寂搖了搖頭。
“不能確定,那就是已經有了些許眉目?是什麼,快說說!”我心急追問。
無寂又搖了搖頭:“等確定後再告訴你。”
他打定主意不說的事兒,就算八頭牛都扯不開他那張嘴, 我悻悻的白他一眼。
我們走回村裡時,王奎生已經在村衛生所包紮好了,醫生說他身上的傷看著嚇人,但都沒有致命傷,只是傷口太多,所以失血過多導致的昏迷,因為我們送回來的及時,只要休息一下住幾天院就沒事兒了。
我得知後不禁感嘆,之前王奎生還說不會為了五千塊拼命,所以拋下我們獨自一人回頭。
但他的選擇卻導致他,確實差點為了那五千塊就喪了命,若他一直跟我們同行不落單,或許根本不會發生這件事。
有時候還真是世事難料。
後來大姑說,我們進了林子沒一個小時,林守義的兒子就找到了,但是打我們的電話一直無法接通,村長正組織人想要進林子裡找我們,沒想到我們先出來了。
我問那孩子在哪找到的。
大姑說,那孩子看到一隻很大的狗就去追,不知不覺就追到了靠西邊兒的苞米地裡,又不小心睡著了。
乍一聽這經過很合理,可我忽然想起一事:“不對啊,林守義說,那個看到孩子往西走的村民,說只看到孩子獨自一人,並沒有看到其他東西。”
我話一落,大姑我無寂對視一眼。
“那大狗生是什麼模樣?”我又問大姑。
但大姑搖了搖頭說:“小孩子說的也不清楚,只說是很大很大的狗,之前在村子裡沒見過的。”
話說著,大姑還用手比劃了一下。
我看大姑比劃的大小,那好傢伙起碼有兩米長,一米多高,稱得上是巨型犬了,就算真的有那麼大的狗進了村子必然早就炸了鍋,總不可能只有那孩子一人看到。
大姑不希望我和無寂涉險,叮囑我們這事兒過去了就不要多尋思了。
但經歷種種之後,我和無寂對那小西口,還有孩子口中的大狗,更加好奇了。
第二天中午,我們先去看了王奎生,他已經醒了,但是並不記得昨晚是什麼襲擊了他。
他只記得有個黑影突然從後撲到他背上,他被撲到在地後又被抓傷,然後被那黑影拖拽時候,磕到了腦袋昏了過去,之後就什麼也不記得了。
對於這個回答我不免失望,原打算從他口中能夠聽出些更令我驚訝的東西。
而當我們要走時,王奎生又想了一下說,他覺得襲擊他的東西,像是老虎之類的兇猛野獸。
聞言,我與無寂對視一眼,心中各有思量。
那孩子看到了大狗,王奎生被類似老虎的野獸襲擊,這其中是否有什麼關聯。
隨後,我和無寂去了村長家。
一見到我二人,村長熱情非常,說我們兩個人年紀輕輕,為了救他孫子而甘願冒險進小西口,這份恩情一定會記在心裡。
就連林守義見了我們,也破天荒的沒有擺臉色,還有些靦腆的對我們點頭笑了笑。
我和無寂來林家,自然不是為了討恩情。
正說話間,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從屋裡跑了出來,手裡拿著一個塑料玩具劍,正到處揮舞。
“這就是寶貴吧?”我問。
林守義的孩子叫做林寶貴。從這名字也能看得出,這孩子對於林家來說有多寶貴。
村長招呼林寶貴近前,跟我們打招呼。
小孩子拎著玩具劍跑了過來,仰著紅撲撲的小臉叫哥哥姐姐。
無寂蹲下身,笑容溫和的問林寶貴:“你會使劍麼?”
林寶貴立刻拿劍在旁邊胡亂揮舞了兩下。
隨後,無寂笑說要教他使劍,便接過玩具劍走到了稍遠處。
我們幾人在旁看著,只見無寂一個起勢後,玩具劍在他手中翻出了幾個劍花,他腳步輕建騰挪旋身,硬生生將一把廉價玩具劍使出了古裝片裡的大俠風範。
村長祖孫三人拍手叫好,我在旁也看的怔愣。
我們相處也有些時日,卻從不知道他會用劍。
無寂將劍一收還給了林寶貴,問他昨天為什麼會一個人跑出去。
林寶貴這會兒把無寂當英雄看,自然問什麼說什麼。
原來事情經過確如大姑所言一般,只是林寶貴在無寂問題的引導下,將經過敘述的更加準確一些。
林寶貴生中午在院子裡玩,突然看到有一個大狗站在院門口,他開始有些害怕,後來發現那大狗看起來並不兇,就好奇的湊了過去。
但林寶貴一過去,那大狗就起身往前走,腳步慢慢悠悠的,但林寶貴怎麼也追不上,後來就追到了苞米地裡,不知道怎麼就睡著了。
我問他那大狗長什麼樣子,有多大。
林寶貴說,那大狗身上有紅色又黑色還有黃色,尾巴特別的大,耳朵旁邊還有兩個鹿角,臉比他們家的洗腳盆還要大,四角著地比他還要高好多。
我越聽越覺得玄乎,且不說是不是真的有那麼大的狗來了村子裡,就說狗的腦袋上怎麼會有鹿角?
“你確定看到的是狗不是鹿嗎?狗的頭上不會長角的。”我溫聲問林寶貴。
他非常堅定的說:“我去過動物園,鹿不長那樣,那就是狗!”
我和無寂對視後,認為再問不出更有用的東西,遂即客套幾句準備離開。
村長送我們出了院子,低聲問:“無寂,青姑,你們說寶貴說的那東西是啥?我昨兒和他爹我問了好幾次,那孩子就一口咬定見到的是大狗,可這村兒裡不可能有那麼大的狗啊。”
村長言外之意,擔心有什麼邪穢找上了林寶貴。
無寂寬慰道:“即便真是什麼靈物,既然沒有傷害寶貴,應該沒事。”
村長這才點了點頭,雖然有些猶豫,但沒再多說其他。
兩個主要當事人都問過了,不但沒有得到答案,事情反而更加撲朔迷離。
我向來耐心不足,這會兒便有些洩氣。
但無寂說,我們還有一個人沒問。
經他提醒,我也立刻想了起來。
我又把村長找來,讓他帶我們去找昨天去他家中報信的鄰居。
村長二話沒說,帶我們找到了那人。
經過一番詢問確定,昨天他看到的確實只有林寶貴一個人,沒見著有什麼大狗。
而且他說,見到林寶貴的時候,那孩子的目光呆呆的,連著叫了好幾聲他都不答應,就像是根本沒看到旁邊有人走過一樣。
若不是覺著孩子不正常,他也不會跑去通知村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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