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人要走過多少彎路,才能成爲吳秀波

2010年,一頭花白頭髮的吳秀波進入公眾視野。在娛樂圈鮮肉橫行的年代,他顯得很另類,穿著牛仔褲、西裝,銀白的頭髮。這一年,他42歲,人生的下半生剛剛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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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秀波從小不愛說話。他1968年出生時,正是動盪的年代。

他的父親是外交官,被下放到幹校學習。做財務工作的母親,終日忙忙碌碌。因此,他從小被寄養在八姨家。

7歲那年,他被父親接回家。父母都很忙,吳秀波常常一個人對著空蕩蕩的房子,陪他的只有脖子上掛的一串鑰匙和家裡養的一隻小烏龜。沒人跟他說話,他每天就和小烏龜說話。時間一長,真有人和他說話時,他反而害羞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吳秀波14歲那年,電影《少林寺》火遍全中國。他每天放學第一件事,就是打開電視看《少林寺》,等他把《少林寺》看了5遍後,就想找人學習“少林武功”。

離他家不遠處就是日壇公園,每天清晨都有人在裡面練武。吳秀波看到後,每天逃課去看人打拳,一站就是半天。

一個打長拳的中年人注意到他,就問他:“小孩,想學嗎?”吳秀波連忙點頭。1982年的那個夏天,日壇公園一個角落裡,一個瘦小的男孩,每天跟在師傅屁股後面練拳。

吳秀波自己也不曾想到,只是當興趣學著玩玩的長拳,將來會打開他人生的第一步

一個男人要走過多少彎路,才能成為吳秀波

唸書唸到15歲,吳秀波就唸不下去了,他跟父母說:“我不念了。”

第二天,他一個人跑去報考鐵路文工團。第一門課是考表演,他抽到的題目是“車票丟了”。看到題目,吳秀波當場懵了,他想自己可能完蛋了。他打開門,轉身就往外走。考官老師趕忙叫住他:“同學,你還演不演了?”懵掉了的吳秀波站在那裡,傻乎乎地說:“不是車票丟了嗎?我想再去買一張。”

第二場是形體考試,考官老師是當年演陳毅的演員劉錫田。吳秀波進入教室,又懵了。別的考生不是表演跳芭蕾,就是表演跳華爾茲,還有表演健美操的。輪到吳秀波,劉錫田問:“小孩,你要跳什麼?”懵掉的吳秀波想了半天,說:“我……我會打長拳。”劉錫田看完說:“就衝你這套長拳,留下吧。”就這樣,吳秀波吃上了自己人生的第一碗飯。

加入鐵路文工團的第二年。他經常拉肚子,就一個人跑到醫院去檢查。診斷結果出來後,是腸癌。那一年,他只有16歲,是一個男孩最好的年齡。他一個人躺在醫院裡,感到疼痛,這疼痛來自於生命的掙扎。演員傅彪跑到醫院來看吳秀波,待了一會,就忍不住哭了。他安慰吳秀波:“秀波,等你好了,我們一起拍戲。”

在醫生的一番折騰下,吳秀波被割掉了40釐米結腸,然後一個人躺在病床上昏天黑地,掙扎著等“死”。可幾天之後,主治醫師來到病房,通知了他一個讓人哭笑不得的消息:“吳秀波,你沒有得腸癌,是診斷錯了,過幾天你就可以出院了!”

有時候,人生真是個滑稽劇,常常讓你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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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紀80年代的中國,一夜之間,大街上滿是穿著喇叭褲、戴蛤蟆鏡的年輕人,他們騎著自行車,後座上帶著錄音機。

1987年, 鐵路文工團話劇團的幾個師哥一拍腦袋,合夥開了一家歌廳,拉上吳秀波一起玩。歌廳規定,能唱的就上臺唱,一晚30塊,長得好看唱得一般的,就上臺報幕,一晚15塊。吳秀波長相帥氣,歌唱得一般,於是就負責報幕,一晚上掙15塊。

有天晚上,一位歌手發燒,不能登臺。正發愁時,吳秀波硬著頭皮說:“我去吧。”就這樣,吳秀波開始登臺唱歌,一唱就是10年。

那年,吳秀波在北京城如日中天,出場費也是最高,人送外號“京城夜場一哥”。那些年,身邊的朋友落難了,都愛和吳秀波借錢、蹭飯,吳秀波甩手就借,從不索要,10年下來,接濟的朋友幾十個。當時最紅的女演員劉蓓,人生第一次吃披薩也是吳秀波請的。

20世紀90年代的時候,中國的流行音樂進入唱片時代,歌廳紛紛關了門,歌手也紛紛轉行。吳秀波人生中的黃金時代已經遠去,彪悍勇敢、簡單溫暖的青春也開始遠去。

北京歌廳關得差不多了,吳秀波決定南下找夜總會駐唱。朋友告訴他,歌手孫浩在廣州一個夜場當“總管”,負責面試歌手。他興沖沖跑去廣州面試,卻被孫浩刷了下去,孫浩告訴他:“你年齡大了,已經30歲,不適合這行了。”那一天,吳秀波失望極了,他獨自徘徊在廣州的街頭,風吹著他,也吹著他30歲的年齡。

為了生活,吳秀波先跑去開飯館,別人給大廚開多少工資,他要在那基礎上翻兩番。有朋友過來吃飯,他分文不收。終於,飯館被吃黃了。他又跑去開酒吧,來玩的基本都是圈中人,歌手、樂隊成員,已經成為天后的王菲也去過。吳秀波看著一堆朋友又聚在一起玩,很開心。但這開心沒持續多久,酒吧很快也倒了。他又南下跑去倒服裝,立志當個“倒爺”。但他不懂經營之道,倒服裝也毫無意外地失敗了。折騰來折騰去,最終銀行賬戶上還是沒能存下一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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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深夜,吳秀波辦完事,想坐地鐵回家,突然轉念想到:地鐵票5毛錢一張,公共汽車只需要1毛錢。最終,為了省下4毛錢,他決定坐公交。下了公交後,他一個人沿著清冷空曠的街道往家走,走著走著,吳秀波停住,突然看著街燈發呆。想到懷孕的妻子、即將出生的兒子,他問自己:難道將來給兒子買玩具時,也要像選擇交通工具一樣精打細算嗎?人生到底應該怎麼辦?他不再是之前那個浪蕩的青年,他已經是一個丈夫,很快還將是一個父親。吳秀波感到肩膀無比沉重。

2002年,吳秀波鼓足勇氣打了一個電話。這個電話是打給劉蓓的,劉蓓接起電話。電話那頭,吳秀波半天不說話,過了好久,他終於說出來一句:“姐,我沒飯吃了。”電話這邊的劉蓓想都沒想,就讓吳秀波給她當經紀人。正式開工的時候,吳秀波卻不會說話,每次談合同時,常是劉蓓自己在談,吳秀波傻傻地拎著包站在後面。

吳秀波最胖的時候有180斤,劉蓓對他說:“秀波,你不能再這樣,趕緊減肥,回來拍戲,不然你的人生真的沒救了。”

劉蓓的愛人張健在那年成立了一個公司,想拍一部電視劇叫《立案偵查》,這部劇不為掙錢,只為捧紅吳秀波。劉蓓拽來吳秀波擔任男主,請來給吳秀波捧場的,都是當時的大腕,有傅彪、牛莉、劉蓓、陶虹。張健更是拍著吳秀波的肩膀:“放心拍,這是咱自家的戲。”

在娛樂圈,如此長情的友誼,很難得。對於劉蓓,吳秀波無比感激:“她救了我兩次。一次是從討生活上救了我;還有一次,是在我破帽遮顏過鬧市時,讓我重新有了尊嚴。”吳秀波和劉蓓相識20年,但一個“謝”字,吳秀波始終說不出口。

2009年,電視劇《嫁衣》導演找到了吳秀波和劉蓓分飾男女主角。這是二人真正意義上的一次對手戲。在拍攝焦陽對管靜竹表達謝意那場戲的時候,吳秀波看著劉蓓,多年以來對劉蓓的感激之情全部湧了出來:“如果說我管你叫恩人,也許太俗。但如果沒有你,恐怕沒有我的今天。”

一個男人要走過多少彎路,才能成為吳秀波

說完這段話,吳秀波突然對著劉蓓唱起自己寫的一首歌,這是劇本沒有的一段情節,導演喊“卡”的那一刻,吳秀波和劉蓓都已經泣不成聲。

在漫長的蟄伏和等待後,吳秀波終於迎來他演員生涯的“爆發期”。

2011年,吳秀波演完《黎明之前》,便紅得一發不可收拾。一天,他去學校接兒子放學,去早了,把車停一邊等,突然“砰”的一聲,後面一輛車追了上來。他下車,還沒等發火,肇事司機一看是吳秀波,先開口說話了:“哎,這不吳秀波嗎?快,給我籤個名。”吳秀波一肚子火瞬間就下去了,給對方簽好名後,笑著說:“沒事,沒事。”

他在時間面前,所有的稜角、懵懂、莽撞都會全都消失不見,時間終於把他打磨成那個期待的自己:有溫度、知謙遜、懂包容、有修為。我們看到的吳秀波是個溫文爾雅的雅痞大叔;是無數少女心中的伴侶人設;他提醒人們尊重自己,尊重他人,善待一切人事物。我們欣賞他,崇拜他,嚮往他,卻不曾真正認識他,瞭解他。

從一個男孩到一個成熟男人,吳秀波擔得起中國男孩的教科書,他告訴我們無論走錯多少路,只要能找到自己的路,什麼時候都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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