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說改革開放|許欽松:創新,我的步子比別人邁得快一些

畫說改革開放|許欽松:創新,我的步子比別人邁得快一些

許欽松

7月27日許欽松的作品《高原甘雨》“大潮起珠江——慶祝改革開放40週年全國美術作品展”中展出。▼

畫說改革開放|許欽松:創新,我的步子比別人邁得快一些

《高原甘雨》 許欽松 184cm×147cm 2009年

那一年西北遭遇乾旱,許欽松多次到大西北寫生創作。

當時,他正在探索山水畫水墨灰色的表現力,經過反覆地嘗試琢磨後,完成了這幅甘雨降落、雲開見日的高原山水圖景。

《高原甘雨》墨色鮮明跌宕,達到形式上的縱深性,尤其是硬邊的黑白墨色,轉化成實虛關係,濃淡的墨色營造出氤氳的空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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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原甘雨》局部

畫面行筆如運刀,以點和線塑造出一層層丘壑,構造了高原骨架,展現高原剛健挺拔、連綿起伏的景象。

畫面上方的陽光穿透雲層射向高原,又表現出大雨即將過去的瞬間變化,表達作者對天降甘霖潤眾生的喜悅暢快之情,以及對大自然神秘、聖潔的熱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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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原甘雨》局部

此外,許欽松在這幅作品解決了國畫難以表現下雨題材的難題,他將西北山水的雄闊與南方山水畫的氤氳靈動結合起來,創造了水墨淋漓的感覺,實現了對山水畫從形式到技法再到意境的創新。

整幅作品在一種激情下創作完成的,很好地把握了創作激情與筆墨控制力的問題,並且在水墨色彩、高原大雨的題材上,創造出一種富有變化的奇妙效果。

以下是南方日報記者對許欽松的獨家專訪

Q

請您講述一下《高原甘雨》的創作過程和使用的一些新技法。

許欽松:上個世紀九十年代,我開始做“水墨灰色地帶的探索”課題,畫了大量西北題材的山水畫,從西北題材裡尋求一種對原有傳統筆墨技法的突破。

那一年西北乾旱,我正在做水墨探索,畫西北題材的作品。那邊的廣播、電視裡輪番報道乾旱給西北地區帶來的災害。身為南方人,我經常看到下雨,對雨特別親切。而在西北,雨對他們而言是甘雨,只要能下雨就是天大的事,(因為)缺水。於是我就想到這個主題,叫《高原甘雨》。我把“水墨灰色地帶的探索”這個技法運用上去,希望這張畫充滿著激情。

創作過程中,為了表現下雨的技法、水分,水墨把握得非常到位,這裡也有偶然的因素。現在如果叫我重畫一張,估計也畫不出來。

就是那個時段、那個探索,加上這樣一個構思,幾方面融合,產生了這張作品。它是當年我的作品當中最有代表性的,後來被中國美術館收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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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風骨 許欽松 中國畫 650cm×230cm 2009年

Q

這件作品中,您把南方山水畫和北方山水進行創造性融合,能否談談您在這方面的探索心得?

許欽松:最近這二十年,我在水墨創作裡會不知不覺把下雨這種景象融合到西北題材中,或是北方的大山大水裡。

我從小時候就很喜歡下雨。突然下大雨時,很多孩子就跑起來躲雨。我跟他們不一樣,那時我就幾歲,下雨我就脫光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後在田野裡頭跑。讓雨點抽打著自己的身體,產生癢癢的感覺,又非常清涼,就像潑水節那樣。所以下雨在我的潛意識裡是愉悅的感覺。

大家都知道,在我多年的創作中,為了表現北方雄壯的山水題材,我自然而然地把南方這種滋潤、靈動融入到裡面。因為在我看來,如果僅僅直接表達北方山水的雄壯奇崛,它缺乏一種靈動的東西,那我結合自身的生活經歷,把嶺南滋潤和靈動的意味融合進來,變成北方與南方、莊重與靈動的結合,於是賦予了山水畫一種新鮮的風格樣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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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底騰雲 許欽松 中國畫 184cm×147cm 2012年

改革開放四十年,您藝術上最大的一個改變或最大的收穫是什麼?

許欽松:廣東作為改革開放的前沿陣地,這片熱土也催生了我藝術的成長。

這裡能接觸到最新的思想觀念,廣東各個部門、各個領域,文藝界、美術界……都具有強烈的創新意識。堅持創新創造,給廣東發展帶來了各種各樣的機遇,廣東也由此為全國發展提供了新經驗。

改革開放之初,我調入廣東畫院,到今年剛好40年。我在這樣的一片熱土裡成長,目睹了這四十年來的變化。自然而然地,這樣的氛圍給了我很大的創作空間。這樣的大環境,催生了我的藝術探求,助推我藝術道路的發展,這是我最大的收穫。

而因為有創新意識,某種程度上,我的山水畫比別人的創新步子會邁得快一點,或者力度更強一點,於是成就了我的山水畫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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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捲萬里 許欽松 中國畫 240cm×600cm 2011年

Q

在這個過程裡面有沒有您印象特別深刻的節點。

許欽松:大概有三個節點

第一個是上個世紀新的美術思潮,西方各種文藝思潮、西方當代藝術湧入,我們一下子懵了:原來藝術這麼多種多樣,而且跟中國傳統意味的藝術非常不一樣。

那時我正年輕,三十多歲。這個階段,我創作的很多作品大膽吸收了當代藝術的某些理念,我的山水畫有新的面貌,比如我吸收西方藝術的平面構成、線與線的組合以及色塊的組合,形成新的山水畫基本主調。那時候我很喜歡畫四尺對開的方形構圖。

後來我到國外西澳洲訪問,又把西澳洲寫生的素材,融入進我的山水探索,形成了一批訪澳大利亞的作品,在廣東畫院展出,引起很大反響,人們感嘆,中國山水畫竟然可以這樣畫,這一步邁得有點大。

第二次節點是我2003年在廣東畫院舉辦的展覽。這次展覽開啟了我對“金石入畫”和“光色入畫”的探求,屬於創作層面的轉型。

我多年在美術院校,經過長期嚴格的色彩訓練,我的水彩畫、水粉畫、油畫都畫得不少,這些色彩學方面的修養,我自然而然帶到了中國畫裡去。所以我就懂得不同的畫面應該使用什麼顏色,也必須講色調。事實上,油畫會強調色調,國畫沒有人提出這個概念,國畫顏色用的是本色,原料是什麼色就用什麼色。

所以這一階段,我打破了傳統國畫在這方面的束縛,探索“金石入畫”和“光色入畫”,創作了大量作品,包括一批西北、新疆題材的國畫。集結成書並展出,也引發了很大的反響。

第三個就是對水墨灰色地帶的探求。有些理論家指出,我的作品體現了一種“宇宙意識”與“詩意情懷”、開創了聖潔山水、吞吐大荒的許氏山水圖式,被認為是引領新時代嶺南山水畫創作的典範。

這一層面的探索發源於上世紀九十年代初,延續到現在,以這種新的大筆墨觀,我創作了一大批大張山水畫,還有一大批純色的水墨山水畫。

對純水墨灰色的探究,筆墨黑白之間的灰度空間得到了深入細緻的表達,墨色層次和光色敏感度的發揮,使得畫面灰色極度飽滿、變化豐富,跟傳統水墨相比,大大拓展了中國畫筆墨原本的內涵和極限,提高了畫面的構建、氣場、動勢及精神維度。

縱觀中國整部山水畫史,雖然它在我們心目中具有最高級的藝術品格,但在淡墨這個層面並沒有做很深入地探索,所以我把主要精力放在這裡。再加上我“大筆墨觀”的提出,形成了作品大氣勢、大氣象的格局。與傳統琢磨一筆一劃的小筆墨相對,它更追求一種大氣湧動的氣勢。

“大筆墨觀”的提出也有其來由。

自南北朝以來,中國山水畫一直秉承宗炳《畫山水序》提出的“可行、可望、可遊、可居”的審美思想。但過去古人看畫都是在案頭,一邊打開一邊近距離安靜地觀賞,這是一個案頭觀賞、觀看的方式。

上個世紀30年代,中國有了第一座美術館,把西方美術館的展覽機制引入中國,我們觀看中國畫的方式產生巨大轉變。從案頭變為在一個龐大的空間裡去觀看,這種改變,使得我們不得不重新考量中國當代山水畫,欣賞方式的改變,它的落點應該在哪裡?我進行了一系列研究,提出“大筆墨觀”理論,以新視角、新筆墨、新技法詮釋現代山水畫,終於形成我特有的山水畫思想,然後通過艱苦努力走到了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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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廣東省委宣傳部組織廣東省山水畫名家集體創作大型中國畫長卷《珠江勝景》也在此次展覽中吸引眾多目光。

其中,中卷《雲湧珠江》由許欽松帶領黃唯理、陳映欣、張東三位山水畫家組成創作團隊集體創作。此卷主要表現黔桂流域至西江一帶景色,突出峻嶺激流,兼顧亭臺古蹟,側重渾厚雄奇,渲染曲折崎嶇。 許欽松表示,這一段富有戲劇衝突性、起伏跌宕。畫面通過江水浪潮與升騰雲潮奔流的速度,表現珠江的勃勃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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