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救了他,卻對他身份毫不知情,醉酒後拉著他:我們去結個婚吧?

酒店VIP房內,慕少揚抱著手機,仔細確認了一遍對方發過來的信息,抬頭對正在餐桌前用餐的男人道:“有意思,你猜猜剛才那輛破越野車是誰的?”

江彥丞不理會他的多管閒事,自顧自吃喝,被關了一個月,體力嚴重缺失,如果不是他之前身體素質好,根本扛不住這餓和渴。那夥人沒有施暴,只是關著他,餓著他,吊著一口氣不能讓他死。

慕少揚的八卦之心不減,給江彥丞科普道:“阿丞,你剛從國外回來沒多久,對錦城還不夠了解,我說你聽著就好。那破越野車車主叫譚璇,錦城譚家七小姐,父親是將門虎子,譚老將軍最小的兒子,越境作戰時犧牲,被追為烈士,母親出身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好像是戰地醫院的護士。”

“為什麼我要和你說這些呢?因為錦城的圈子裡對那位七小姐的評論不少,時不時被拿出來說一說。”

江彥丞從餐桌上抬起頭,看了慕少揚一眼,慕少揚得意起來,坐到他對面來,清了清嗓子道:“你果然有興趣吧?在錦城那地方,有關譚家的事都可以當做大事,尤其是你剛回江家,瞭解瞭解對你更有好處。”

“這位譚七小姐呢,明明有很優渥的出身,是譚老將軍最小的孫女,父親又去世得早,一大家子誰不疼她?譚老將軍想她留在身邊,可她呢,大學改掉志願,跑去海城讀了五年的醫。一年多以前大學畢業回到錦城,在仁信醫院實習,不知怎麼搞出了個醫療事故。譚家把這事壓下去了,但譚老將軍剛正不阿,該怎麼來還是怎麼來,經過醫療事故,譚七小姐的醫師資格證被吊銷,估計是當不了醫生了。”

慕少揚嘆氣:“一般我們這樣出身的家庭,誰會送孩子去學醫?高尚的理想是一回事,苦和累又是一回事。我不知道那譚七小姐到底怎麼想的,所以我說佩服她啊,也許人家真有顆救死扶傷的天使心呢!對了,一年前醫療事故之後就沒見過她出現在錦城,你說她怎麼會在南津城?”

江彥丞手裡的刀叉已經停下,再美味的食物也不能一次全部塞下,他說不了話,只是忽然看起來心事重重。

慕少揚突然用力一拍手,恍然大悟,想起了很重要的事情:“哦,對了,我知道譚小七為什麼會出現在南津城了,譚家六小姐譚菲快結婚了,回來參加堂姐的婚禮很正常,你們家那天估計也要出席婚禮,到時候就可以見見那位七小姐了。”

……

她救了他,卻對他身份毫不知情,醉酒後拉著他:我們去結個婚吧?

每個女生心裡都藏著一個公主夢。 攝影/後期:@b仔GuyChan

酒店的柔軟大床上,譚璇睡得並不安穩,夢境一個接一個,都是過去的碎片。

無論她怎樣自我放逐,這一年來,夢裡出現最多的還是陸翊,她怎麼能忘了陸翊?

譚璇看見十九歲的陸翊穿著白襯衫坐在公園的草地上看書,厚厚的病理學專業書籍,他微微低著頭看得那麼專注仔細。

三月的陽光打在他的臉上,一片片的海棠花瓣飄落,落在他的短髮上、肩膀上,他的眉頭微微地皺著,唇也輕輕抿著,那臉部輪廓乾淨美好得像一場夢。

十七歲的譚璇看得呆了,端起相機“卡擦”一聲按了快門。

聽見聲響,陸翊抬起頭朝她看過來,沒有苛責,沒有追問,那雙淡然乾淨的眼睛讓譚璇徹底淪陷,心撲通撲通亂跳。那一刻,她聽見了愛情敲門的聲音。

將門世家,大院子弟男生堆裡廝混長大的譚璇第一次感受到喜歡一個人的滋味,開始只是拍拍他的全身,偷拍、抓拍、跟拍,後來越來越得寸進尺,離得越來越近,想要拍他的臉部特寫、胸部特寫、手部特寫,連他的每一根頭髮絲都覺得那麼好看。

終於,這越來越逼近的距離將陸翊惹惱,他伸手擋住她靠近的鏡頭,讓她適可而止地走開。

那時候譚璇多大膽啊,她從來大膽,直截了當地問道:“以前我第一喜歡攝影,現在我第一喜歡你,你可以做我的男朋友嗎?”

陸翊微微驚訝地轉頭看著她那身高中校服,搖頭道:“不可以,我不喜歡高中生。你走吧。不要打擾我看書。”

被拒絕了,她不死心,仍是每天都去公園找陸翊。

十七歲的喜歡沒有特別重的功利心,喜歡就是喜歡,能看到他,近也好,遠也好,只看一個背影也好。白襯衫,黑頭髮,專注的表情,微微皺著的眉頭,每一個特點都是他的專屬。乾淨美好,比她所見過的任何男孩子都要美好,她真想牽他的手。

她盯著他手上的書,笑問道:“陸翊,你學醫的啊,我媽媽以前是護士,不過我喜歡攝影,你以後做了醫生,我可以給你拍穿白大褂的樣子、手術檯上的樣子……”

她不懂手術室裡的情況,不懂學醫的嚴謹,她真想和他說話,趁他看完書起身離開時追過去,沒話找話地談著他和她的未來。

在陸翊還不是她的男朋友時,她已經在思考他們的未來,她一帆風順的人生中,從未如此認真地想過一件事。

陸翊還是那麼冷傲,頭也不回地走開,他的腿長,邁步快,很快就將她遠遠甩開,根本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大院裡長大,譚璇的發小基本都是男孩,十六七歲之後管教不嚴,宋世航、葉錦天幾個什麼地方沒去過,混夜店喝酒、拉幫結派打架鬥毆也是常有的事。

知道她表白被拒,宋世航帶上好幾個發小,一水的大院子弟仗勢欺人慣了,在路上將陸翊攔住,逼著要陸翊承認譚璇是他女朋友。

陸翊的氣質從來和他的人一樣,倔強,清傲,越是逼迫,他越是不肯屈服,拒絕得非常乾脆。

結果換來宋世航等人沒輕沒重的一頓揍。

宋世航這些發小的幫忙不僅未能讓譚璇如願,反而讓陸翊對她更排斥,他頂著一臉的傷和嘴角的烏青,神情冷漠,清傲不減,告誡道:“像你這樣的大小姐,不要再拿我開玩笑,你可以去找別人玩個夠,只是別再來找我!”

“我不是開玩笑,我是認真的……”譚璇解釋,她從未喜歡一個人像喜歡陸翊那樣認真,她已經規劃好了以後的生活,她要一直一直都跟著陸翊啊!

“我的朋友做得不對,我會去教訓他們,是我錯了。”譚璇試圖挽回,急道,“他們多管閒事!”

陸翊冷笑:“離我遠一點,我也是認真的。”

“你要怎麼樣才肯相信我真的喜歡你?”她被逼得直想哭,平生第一次和女孩一樣哭鼻子,最喜歡的那個人不相信她的喜歡。

陸翊看了一眼她脖子上掛著的相機,將自己手裡的醫學書籍合上,鄭重其事點頭道:“好,如果你能考上海城醫學院,考進我的學校我的專業,放棄攝影,學臨床醫學,我就相信你。”

一個學藝術、以攝影為平生最大愛好的女孩,讓她去學臨床醫學,這是一條太艱難的路,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去選擇。

見她睜著眼睛驚訝不已,陸翊反而微笑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嘲諷道:“你不是說你第一喜歡我,第二喜歡攝影嗎?怎麼,你的第一喜歡只是隨口說說?話我也會說,你做得到嗎?”

那麼好看的陸翊,即便受了傷還是那麼好看的陸翊,說出這樣冰冷的嘲諷,他只是想逼退她,讓她永遠也不要再來打擾他。

她救了他,卻對他身份毫不知情,醉酒後拉著他:我們去結個婚吧?

感情有時候只是一個人的事情, 和任何人無關, 愛,或者不愛, 只能自行了斷。—韓寒 攝影 | 妝造

轟隆”一聲雷響,譚璇從床上驚坐起,看到一道閃電從窗簾的縫隙裡劃過,接著又是一聲炸雷,暴風雨又來了,連夢境也不肯讓她安穩。

摸到枕邊的手機,一看時間,才凌晨4點,她這是別想睡了。

醒來覺得全身痛,尤其是胳膊和手掌心,搬梯子時的倒刺扎進手指的肉裡,這種痛感讓她想起醫院,血腥的畫面,刺耳的吵鬧,病人的哀嚎,她的驚慌失措。

“夠了!別再來了……”譚璇將頭埋進被子裡,死死地捂住了耳朵。失去了工作,失去了自己,失去了陸翊,讓她以什麼身份回錦城?回到那個讓她歡喜、恐懼、不甘的地方?

人一旦失意,連家鄉也成了傷心地。

凌晨五點,譚璇起床,打開電腦開始工作,相機雖然丟了,但她拍攝的照片都還在,這些珍貴的照片是她的全部。藏區的風物,一路走來遇到的人和事,能在回想起來的時候稍稍安撫她失意的心。

攝影師原本的職業可能千奇百怪,但門檻低,入門容易,圈內很多職業或業餘攝影師聚集,也形成了自己的小圈子。

譚璇將照片修好,發給了雜誌編輯Lisa,地理雜誌的人文版,譚璇從大學時起就為那邊業餘供稿。

雜誌圈的編輯忙瘋了,譚璇的郵件剛發過去,Lisa馬上就用QQ敲了她:“七年,自從當了自由攝影師,你拼多啦?這麼早起來工作?”

譚璇打字:“哪裡有你拼,又通宵了?”

Lisa發了個憤怒的表情,冒著火氣,可以想象那邊她的神情:“老孃不想幹了!雜誌圈太折磨人了!啊啊啊!我要回家生孩子!”

譚璇發了個齜牙笑的表情:“首先,你得有個……孩子他爸……”

Lisa發過來砍人的表情,血淋淋的刀,憤怒道:“人艱不拆好嗎!忙瘋了沒有時間談戀愛!男人靠得住才有鬼!這個世界上還是錢可愛,只有錢可愛,真希望可以每天抱著人民幣、美元、歐元睡覺啊,好幸福……”

胡侃了一會兒,Lisa說要準備回去補個覺,臨走時又打過來一行字:“對了,七年,你不是說想拍點不一樣的東西嗎?既然要回錦城了,不如去試試時尚圈,我們家主編都說你的照片很有靈氣,拍人也好,拍物也好,特別與眾不同。有錢不賺神經病啊,等你回來我給你介紹一個時裝雜誌主編,你抱一抱大腿啊!”

等Lisa下了線,譚璇盯著她的那段話發了會兒呆……時尚圈嗎?她明明知道那是個雷區,卻偏偏還要一腳跨進去?

可是為什麼不能跨進去,因為譚菲設計師的身份,低頭不見抬頭見?

距離錦城大概只有一個小時的車程,這一個小時的路她不想開,一直悶在酒店房間不出去。

她救了他,卻對他身份毫不知情,醉酒後拉著他:我們去結個婚吧?

我像是著了魔 你欣然承受 別奢望閃躲 怕是誰的背影叫人難受 讓我狠狠想你 讓我笑你無情

手機鈴聲又響了,這一次是媽媽林清婉打來的。

“小璇,你在哪?”

接通了電話,媽媽一如既往地直截了當。

譚璇不吭聲。

林清婉也沉默了一會兒,接著道:“你六姐結婚,你不要回來了,免得到時候一家人尷尬。媽媽給你卡上打了錢,你喜歡哪裡就去哪裡散散心,如果想回錦城也可以,只是暫時不要回譚家,等他們鬧完了,你再回來吧。”

從平民家庭出身的護士到譚老將軍家的媳婦兒,多少年的功夫修煉下來,林清婉的語氣溫和,一點沒有說教和命令的意味,像是在和譚璇商量。

譚璇聽完整張臉寒了下來,那些委屈和痛苦一齊爆發:“為什麼我不能回去?!為什麼他們就不怕尷尬?!媽媽,陸翊是我的男朋友,他和六姐勾搭上了,他們為什麼理直氣壯地不讓我回家?!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非得躲著讓著?”

林清婉被吼了也不生氣,一字一句道:“小璇,你六姐不容易,為了你一輩子要坐輪椅,你三伯母雖然不說,但是她心裡是恨的。你以後會有更好的選擇,可你六姐沒有,難得小陸是個不錯的孩子,你六姐一生也許只能遇到一次這樣好的男孩,不嫌棄她的殘疾,肯給她愛情和婚姻,小璇,你就讓一讓你六姐吧……”

譚璇的眼淚蓄在眼眶裡,整個人都在發抖,不哭反而笑了:“她的愛情和婚姻?媽媽,你有沒有想過,我的一生也許也只有這一次愛情,也只能遇到一個陸翊!我把腿還給譚菲,我去坐輪椅,我欠她的我都還給她!你讓譚菲把陸翊還給我!還給我啊!”

林清婉聽著她的哽咽,以一句話結束了這次談話:“可是,小璇,陸翊和你六姐在一起之前,你們已經分手了。沒有人要你的腿,沒有人要你去坐輪椅,你這孩子聽不懂媽媽的話,愛情已經走了,陸翊將是你的姐夫,你哭是沒有用的,就算媽媽再心疼你,也不能偏袒你……”

譚璇木然掛斷電話,她覺得餘生都已成灰燼。

他們沒有見證過她和陸翊的那五年時光,她在五年裡唯一潛心愛過的人一走了之了,沒有人和她站在一起,她的家長、她的媽媽,所有人指著她的鼻子說,錯的是你,不是他們。她不能抱怨,不能嫉妒,必須祝福。

手機發出一聲短信提示,一大筆錢匯入她的賬戶,譚璇將手機狠狠摔了,拉開門衝了出去。

在三樓的餐廳裡,點了一桌子的菜,紅酒喝了一杯又一杯,但她沒有撒酒瘋,只是目中無人地喝酒,誰來搭訕也不理。

“看看那個女孩,一大早喝了一瓶紅酒了,整個酒店最貴的酒當水喝,嘖嘖。”

“是啊,看著也像明星,不是什麼外圍女吧?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喲!”

“再喝不會進醫院吧?快去和經理說一聲。”

不過早上六點,餐廳里人並不多,慕少揚昨晚有點累還在睡,江彥丞獨自下樓用餐,居然聽到服務員在小聲議論。見他來了,忙收斂表情,恢復笑容滿面,得體地為他服務。

江彥丞的目光卻已經鎖在某處收不回來,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換過的衣服,隨便端了份意麵朝那邊走去。

“小姐,您好,請問需要幫助嗎?您喝得有點多。”大堂經理過來譚璇這邊耐心詢問道。

譚璇搖頭,眼神已經迷離,卻還是端著紅酒杯沒放下:“不需要……我很清醒。你們都說我醉了,我哪裡喝醉了?我還分得清你是男人還是女人……”

“……”大堂經理和服務生面面相覷,見江彥丞過來,他們忙道:“抱歉,先生,請您去那邊的座位用餐好嗎?這邊有一位客人可能醉酒了,以防給您造成不必要的困擾。”

江彥丞站著沒動,譚璇從桌上的紅酒裡收回視線,仰頭朝江彥丞看去,也不知道有沒有看清他的臉,她竟微微地笑了,手伸出去扯住他的胳膊:“你……有沒有空?”

“先生,不好意思……”大堂經理見譚璇對別的客人動手動腳了,忙要上前制止。

江彥丞手上還端著盤子,人卻沒動,抬手製止了大堂經理的動作,衝譚璇點了點頭。

眾人交換了個眼色,男女勾搭的場面見得太多,恐怕這位先生是要趁機做點什麼了,醉酒的女人真是一點沒有自我保護意識。

譚璇看到江彥丞點頭,忽然衝他笑開,舌頭打結道:“那……我們去結個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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