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案要案偵破紀實:一女兩男,轟動一時的荒野焦屍案

莊戶人有早起的習俗。1998年2月22日,昌圖縣毛家店鎮橫溝村的王老漢,銜著一袋旱菸顯得很悠然,悠然間發現村外西北方向有一堆冒煙的燃燒物。好奇心驅使他走到近前探個究竟。

不看則已,一看則驚得如泥塑般呆立。原來這是一堆燒焦的屍體!縷縷餘煙仍舊散發著糊臭味。

是一堆屍體。王老漢作為現場第一見證人,在以後的時日裡為他的所見多次陳述,可怕的情景被陳述所強化。王老漢終於定穩了神,慌忙地跑回村,用賣店裡的公用電話向當地公安派出所報告他所目睹的一切。

急促的電話鈴聲將案情迅速上報。

案情就是命令,鐵嶺警方的市、縣兩級刑事技術偵查人員以最快的速度趕赴發案現場。

現場勘查是偵查破案的首要環節,通過這一環節可以推斷一系列未知的犯罪條件。案發現場位於昌圖縣毛家店鎮橫溝村2組西北200米處。中心現場則是頭南足北並排置於一床花布棉被之上的3具焦屍。

3具屍體為1女2男,經火焚燒呈焦炭狀,均已殘缺不全,面目皆非。兩具男屍用鐵絲相互捆綁,其中東側的男屍雙手、雙足被捆綁,中間男屍身下有一把克絲鉗。西側女屍燒燬最重,雙下肢、恥骨、胸骨均被燒成灰,胸部僅殘存半個乳房。3具焦屍的頭側,凍土地面分別留有一灘血泊及一行機動車調頭留下的輪胎痕跡。

現場認定兩具男屍均為重度顱腦挫傷死亡,女屍焚燒嚴重,無法確定死因。但3具焦屍的氣管內均無灰塵物,證明死後焚屍。在撫摸過上百次殺人現場的偵查員眼裡這是一起特大殺人移屍焚屍案。

初升的太陽和絢亮麗。陽光的長手長腳託舉著帶血腥的薄塵,一覽無餘地昭示荒野中已發生的罪惡,定格於可能為刑偵人員留下種種分析與判斷的媒介。

一個恐怖的血晨楔入這個村莊千百年平緩流淌的時間長河,如一粒石子投入流水,蕩起層層波瀾。

這波瀾使橫溝村震驚了、昌圖縣震驚了、鐵嶺市震驚了。市委、市政府主要領導明令公安機關限時偵破此案,全力為剛剛啟動的招商引資工作創造良好的社會治安環境。

群憤如火,政令似山。

在正義與罪惡之間,鐵嶺市公安局當日成立“2.22”特大殺人移屍焚屍案指揮部,市、縣兩級偵查員投入了緊張的偵破工作。

正像毛澤東同志說過的:分析好,大有益。案情分析會上,大家暢所欲言,各抒己見。

3具屍體從什麼地方運過來?兩男一女什麼關係?是姦情殺人,還是謀財殺人,抑或報復殺人?

僅僅圍繞案件定性,偵查員們就爭執不休。但有一點大家感覺是一致的,那就是一樁撲朔迷離的疑案擺在面前。

指揮部分析案情,綜合偵查員的意見開始剝離案件的層層迷霧:

第一,3名被害人的頭面部被重點焚燒,說明作案人與死者非常熟悉,屬關係人作案;第二,發案現場是動用交通工具的移屍現場。扣除屍體燃燒的時間,機動車夜間活動範圍應在150公里左右;第三,3具屍體手腳均用鐵線捆綁,反映出作案手段相同;第四,殘存屍塊的屍體徵象較一致,說明3人均系在間隔較短的時間內相繼被害。結合裹屍被褥,說明原始殺人現場應具備單獨房間的場所。

精湛的分析,使參戰人員對這起錯綜複雜的案件從心底萌生一絲希望,但是,當務之急是如何確定死者身份,誰都懂得這是破案的關鍵。

時間的輪子,圍繞這起大案在高速地運轉。一個又一個灑落方便麵渣的日子也從偵查員匆匆的腳步中溜過。

3月1日,昌圖縣毛家店鎮太陽村有位婦女來到縣公安局報案,稱其胞妹張書琴於2月17日離家到四平,至今沒有音信。不放過任何線索的偵查員們,立刻請她對現場的被褥殘片進行辨認。

她十分肯定地指認這與胞妹張書琴住處的被褥完全相同。但是,被害女屍究竟是不是張書琴是不能憑現場物品去簡單認定的,況且她稱胞妹身高在1.7米以上。

法醫根據焚屍現場女屍顱骨推斷,女屍身高應在1.65米左右。雖然相同的身高不能得出兩者同一的結論,但不同的身高卻可以排除兩者的聯繫。

在偵查員的提示下,報案婦女拿出胞妹的照片,照片攝於四平市的二郎山公園,主人公的身旁便是二郎神像。偵查員帶著照片趕到二郎山,依照像片裡主人公的身姿比照,最後確定張書琴的身高為1.65米。

為了確定被害女屍是不是張書琴,3月5日,專案組將其5張照片及女屍的顱骨一同送到鐵嶺市公安局213研究所,要求對女屍的顱骨進行顱像重合技術鑑定。

顱骨身源鑑定是根據二重投影的原理,將顱骨和人像同時聚在聚焦屏上進行重疊投影的技術。顱像重合技術是當前揭開無名屍身源的鑰匙,其準確率無可置疑。

送檢的顱骨呈焦糊狀,右側顳骨及下頜部分已炭化破損。213研究所的法醫們用精湛的技術修補好顱骨,緊接著進行顱像重合技術鑑定。午夜,一個準確結論在電子計算機上打印出來:

被檢人張書琴與無名女屍顱骨經顱像重合鑑定,各項技術指標重合一致,結論為同一人。

東方熹微,但天色還沒有徹底明朗。

人是社會關係的總和,屬於環境的產物。很快收集上來的有關張書琴背景的材料擺放在專案組的案頭。

張書琴,女,32歲,離異,有一個11歲男孩,家住昌圖縣毛家店鎮太陽村。張於5年前化名張光,在四平市做“三陪”小姐。在此期間,她結識了四平市農機公司銷售科王某,並與他在四平捲菸廠家屬樓租房姘居二年之久。張曾多次要求王同其結婚,王一拖再拖,最後遭到王的拒絕。張從此在王為其租用的房屋內與其他男人做起皮肉生意,兩人由此產生矛盾,關係逐漸惡化。

根據以上情況,專案組對張書琴住所進行搜查。搜查時發現室內大量物品被盜,同時發現血跡。提取張書琴梳子上頭髮與現場血痕檢驗,型物質相同,從而認定張的住所為殺人現場。

女屍身源的確定,殺人現場的發現,偵查員們的心中有一種旭日即將東昇的欣喜感。

王為張書琴所提供的住所,他們兩人各一把鑰匙。張書琴以往總是反鎖樓門,別人不具備開門條件,而現場又無撬壓痕跡,為關係人入室作案。近來張書琴對王糾纏不休,到單位去找,往家裡打電話,甚至威脅王不與她結婚便跳樓自盡。王無法擺脫,曾求人說合也不見效果。

王的疑點如同加熱的水銀柱急劇地上升。

據張書琴的姐姐介紹,她在案發前給王打電話,王稱在加格達齊,後來電話就打不通了。進一步偵查,有人證實王某外出,但他2月20日從加格達齊回到四平,24日又返回加格達齊。案發期間他回來的目的是什麼?

信息在不斷地反饋:王在加格達齊金屋藏嬌,另有新歡,那風塵女子答應為他生孩子。王因此為新情婦買了許多貴重的金銀首飾。難道王某移情別戀,為了擺脫張的糾纏而殺人?

在張的住處,牆上曾掛有她和王的結婚照,但現在照片已被拿走,牆上僅存空空的鏡框。

案情如雲似霧,要想解開張書琴被殺這個迷團,王某十分關鍵。專案組在繼續偵查的同時,抽出警力在張家守候。3月8日,剛從外地回來的王某當即被依法傳喚到昌圖縣公安局。經過大量的調查取證,王某因沒有作案時間而被排除。

王某這個看來十分可疑的重要線索嘎然中斷,偵查員們又拓展思路,圍繞張的周圍人員開始重新摸查。

張書琴的前夫吳某,5年前他們全家暫住四平市,吳某在建築工地幹起了瓦工活,張書琴則到酒店當上了歌手。吳某從夫妻間微妙的變化感到有種不祥的預感,於是全家從四平市搬回昌圖縣毛家店鎮。

第二年春,張書琴耐不住誘惑,獨自來到四平市,投入到王某的懷抱,由此兩人離婚。張書琴的親生兒子來看她,媽媽想留他吃餃子,孩子的爸爸找上門來,偏偏拉孩子回去,兩人不免又發生一場舌戰。

吳某能否報復殺人?偵查員們經過細緻調查,將其從嫌疑人的名單上否掉。

王某和吳某均被排除,那麼,還有誰能敲開樓門,或者張書琴能將他帶回自己的住處,進而釀出血案。偵查員們連夜繼續偵查。

一個不眠之夜,意味著往下還將有許多個不眠之夜。

張書琴嗜賭成性,周圍有20餘名賭友,他們具備接觸的條件。

出租車司機孫某,與張書琴關係非常密切,常在一起吃喝玩樂,孫還幾次為張書琴交手機費用。孫被判過刑,釋放後惡習不改,什麼壞事都幹,並且具有交通工具。專案組將其列為重點人,但孫某卻突然沒有蹤跡。偵查員們晝夜兼程,經過幾天的查找,孫某終於找到了,但他不具備作案時間。

凡與張書琴有交往的圈內人員,專案組不僅用粗眼的篩子篩,還要用細眼的網子濾。

一是作案時間,一是作案動機,兩個條件俱備,就列入嫌疑人。不是嫌疑人,但是否知情人?排查到最後,既無嫌疑人,也無知情者。

明明知道張書琴的住處就是第一殺人現場,又根據3具屍體徵象、作案手段,推斷另兩具男屍也在此遇害,那麼——

這兩男一女是什麼關係?

為什麼會在同一地點被害?

作案人與3人又是什麼關係?

連殺3人出於何種目的?

面對這解釋不清的無數為什麼?偵查員們彷彿踏進了犯罪嫌疑人精心設計波詭雲譎的迷宮。

偵破工作確確實實陷入了困境。

圍繞張書琴開展工作理不出頭緒,另外的線索情況又是如何呢?焚屍現場留有機動車調頭時的輪胎痕跡,經過多少次的模擬實驗,證明駛進現場的是一臺夏利車。而這地區夏利車多如螞蟻,誰知它是滾滾車流中的哪一臺?

偵查員們找到出租車公司的負責人,請他們幫助查找。沿途的住戶也成為偵查員們查訪的對象。對有犯罪嫌疑的更是投入大量的警力。

僅此一項工作就可以想象有多大了。刑偵工作的特殊性,決定了不可能像植樹造林、抗洪救災等可以全民一起上。他們要儘量不打擾和平生活的民眾,還要通過大量工作查獲犯罪嫌疑人。

雖然工作量很大,但仍沒有發現任何疑點。可能是天黑,人們確實沒注意;也可能是印象淺,講出來沒有把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閉嘴吧;更可能是偵查員在尚未準確劃定的犯罪區域內,沒有條件找到真正的目擊者。

面對川流不息的車流,偵查員們收穫的是一聲聲潛臺詞豐富的長嘆。

這種因果關係模糊的大跨度流竄作案,兇手會是何方人士?該在多大範圍織多大的網才能把他撈出來?偵查員們陷入深深的思索。那思索痛苦寫在偵查員已顯疲憊的臉上。

疲憊呵,疲憊呵,這是嬰兒降生前的苦楚,這是雷電爆發前的雲雨……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這是宋朝詩人陸游的詩句,人們在探討問題時,往往會有這樣的情況:山迴路轉,撲朔迷離,出路何在?於是頓生茫茫之惑。但是,如果鍥而不捨,繼續前行,便豁然開朗,發現了一個前所未見的新天地。因此,這詩句留給當代刑警最大的精神慰藉。

在摸排張書琴關係人,偵查駛入現場機動車的同時,偵查員沒有理由放過兩具男屍這條線索。

焚屍現場的物證,除那床被證明是張書琴的被褥外,3人的服裝殘片合起來也就半方便袋。能否從這裡面打開缺口,副支隊長姜玉林從焦糊的服裝殘片中得知:

1號男屍被焚時應該是上著黃色緊式軍用棉襖,手工織蘭色毛衣,手工織紫色白背心,灰白色襯衣。下著家做棉褲,蘭色小稜形塊組成豎道的線襯褲,蘭色褲衩,腳穿黑色棉膠鞋;

2號男屍被焚時應該是上著黃色軍用棉襖,手工織的米色毛衣,灰綠色套頭菠蘿衫,灰白色襯衣。下著草綠色的卡軍褲,黃色軍用棉褲,乳白色襯褲,乳白色前開門帶拉鎖兜的線褲衩。

僅僅半方便袋焦糊殘片,彙總綜合出如此詳盡的材料,可謂用心良苦。

姜玉林望著能有一枚銅錢大小的鞋底殘片,陷入深思之中。這黑底棉膠鞋當今青年人穿者已不多見,穿這種鞋的極有可能是社會中某一特殊團體,況且兩具男屍均穿有黃色棉襖。

兩個被害人都應該在特殊著裝單位,這個思路如鐮擊火,使陷入困境中的偵破工作迸濺出一簇火花。

出於某種特殊原因,筆者隱去這一特殊著裝單位的稱謂。根據現場遺留物初步判斷出他們的單位,但如何對這一單位進行定位呢?與兩位男性被害人同時被焚燒的張書琴,其活動地點在四平市,那麼,他倆極有可能生活在四平郊區的某一特殊著裝單位。偵查的觸角延擴到四平市周邊地區。

正確的決策是成功的前提。3月17日,專案組在四平郊區某單位瞭解到2月21日有兩人出走,至今未歸。19日,專案組提取兩人的毛髮、照片,經檢驗,毛髮與現場血跡型物質相同。

再經高科技手段的顱像重合技術鑑定,兩名失蹤人即是“2.22”特大案件的兩具男屍。

初升的太陽,大大的,鮮鮮亮亮的,那麼溫情脈脈地注視著一夜未眠的偵查員們,似在問候,似在道一聲辛苦。

至此,案件的真相開始顯山露水。

至此,所有的努力如同一隻看不見的大手,撥開雲霧砍斷枝蔓,逐步逼近目標。

3具屍體的身源均以查清,那麼,兩男一女為什麼死在一起且被焚屍呢?陰陽兩界,無路溝通。專案組圍繞這條主線,開展3項工作:一是兩男與一女是否相識並有無來往;二是誰將兩男一女聯繫在一起;三是兩男近期生活情況如何有無反常情況。

雲霽天開,太陽露臉,地面的冰雪層已開始融化。

偵查員深入兩名男性被害人單位找群眾談話,去偽存真,由表及裡。4個晝夜後,終於得知其中一位被害人宋某,因為要上學家裡送來1.5萬元錢。是不是有人謀財殺人,偵查員們帶著這個疑問驅車來到宋的家中。

宋的母親熱情地接待了偵查員們。交談中得知,這個家庭僅她們娘倆,當母親的含辛茹苦地撫養著她唯一的希望,因而希望有一天孩子能夠出人頭地,讓她這個苦命的媽媽能夠感受到世間的幸福。所以偵查員問及1.5萬元錢時,她怕有諸如行賄之類的事累及孩子,極力迴避。

偵查員不想過早地傷害她的心,從側面耐心解釋。她最後說為了讓孩子上學,她口省肚攢,東挪西湊,給孩子拿去1.5萬元錢。孩子在2月21日打電話給他舅舅,說這件好事是李海文給辦的。

李海文何許人也?他原來是宋某的領導。再進一步核實,被害人單位本無推薦上學之說。兩名被害人與李海文關係密切,兩人生前照片中均有和李海文的合影。

憑經驗,姜玉林感到這是一條極為重要的線索,順此下網,逮上來的準保是條大魚。

網上的結子此刻都已繃緊。

3月25日,李海文被隔離審查。當他走向離隔室時,正午的陽光晃著他的臉,但只片刻間,他就被帶進隔離室。他明白了,他從此將要失去頭頂上原本人人有份的陽光。

3月26日,鐵嶺警方決定對李海文進行突審。在突審前偵查人員進行了繁重的調查取證工作,因此在審訊一開始就撇開任何解釋,直接對其採取攻勢。

李海文打量著他們的臉,想從中探一下虛實,卻不料,那每一張臉都繃得如鐵一般無情。

他稱自己遵紀守法。

真的遵紀守法嗎?

賭過博。

別談這個,要講案件!

嫖過娼。

對方誰?

張書琴。

這個我們知道,接著講!

一串串連續的追問,像大海的排浪一樣,一浪壓一浪地拋過來。

審訊的實質是雙方罪與非罪的較量。高智商的李海文不想讓對方牽著鼻子走,他全神貫注地聽,並把每聽到的話都掰開揉碎地想。他側起頭稱沒有殺人動機,他想反客為主。

你有!審訊員怒目虎視。你經常出入賭場和情場,為此債臺高築,因此,索取錢財就成為你作案的原始動機。張某生活放蕩,經濟較為富裕,除有多件金銀首飾、珠寶、手機外,還有許多高檔服裝,所以她成為你作案的目標。更重要的是你曾許願替宋某辦理上學之事,並收下宋的家人送來的1.5萬元錢。但這些錢很快就被你揮霍一空,於是你便開始策劃這起殺人案。而你與張書琴勾搭成奸,能叫開門;那兩人求你辦事,自然能被你騙走。這個一箭雙鵰的客觀條件更加強化了你的作案動機。

這是你的推理,但不是證據!李海文的脖子開始挺直。

當然有證據!專案組指揮員接過話題。第一,你與張書琴關係曖昧,有敲開門的可能,重要的是在你的住處搜出被害人的首飾、手機和高檔服裝等物品;第二,案發前兩天,你打電話約宋出來,第二天宋與另一被害人徐某請假後便失蹤。當日你借過你連襟唐某的出租車,車內現有與兩名被害人相同的人血;第三,案發前一天晚間,你拉3桶汽油和唐家司機王某一同出車,後你給王某200元錢讓他下車,並囑其不要同別人講,然後由你自己駕車。出租車計價器記載行程為300公里,與發案現場等距。重要的是,現場車胎印痕與你駕駛的夏利牌出租車輪胎印痕比對一致,證明此車到過焚屍現場。

用兵貴在造勢,勢發而不可擋。兩位民警分別從推理上、事實上回答李海文的發問。此刻,他原先那顧盼左右的眼神現在變得黯淡遲滯了,舉止上也顯得機械僵硬而不自然。

你家為什麼有張書琴的財物?你為什麼約兩位被害人出去?你為什麼駕車到焚屍現場……

連珠炮式的“為什麼”,使李海文感到心中頑固構置的防線似沙砌的牆,受到猛烈的攻擊後不可挽回地傾瀉而下。他難以置信,自己絞盡腦汁精心設計的謀殺程序,這麼快就要從頭被揭開。

無奈之中嘆了一口氣。

賭與色是對孿生兄弟,鍾情賭場的,往往又涉足情場。李海文便是這樣。他嗜賭成性,在賭場上結識並隨後佔有了張書琴,生命的意義因此而改變。

慾望是水,越過理性的水叫洪水,李海文在賭與色的洪水中人性漸失,債務日增。沉重的債務壓得他簡直就要溺於水中,人的惡念常常就在此時萌生,於是,他為了金錢而開始物色救命的稻草。罪惡的目標指向了與他關係比較親近的朋友上,於是佯稱幫宋某上學而騙取鉅款。

李海文長著高智商的腦袋,當他騙取鉅款後便策劃殺人滅口。他決定先殺死張書琴,這樣既有作案地點,又得到張的錢物。

2月17日,當張書琴從昌圖返回四平時,李海文假惺惺地把酒菜買到李的住處。飯前將安眠藥放入張的酒杯中,張飲下酒後便昏睡過去。此刻,往日裡情意纏綿的羔羊變成了惡狼。李海文將張書琴扼死後將屍體藏在了大衣櫃內。

人性中的醜陋與陰暗,往往會以善良和友好的形式來表現。2月21日,李海文詭稱上大學之事已辦妥,要歡送宋某,當時徐某執意要參加。徐某的參加實屬偶然,不在“計劃”之內,但他的出現卻絲毫不會影響原“計劃”的進展。

他們倆作夢也沒想到,這是一個圈套,他們的生命會和窗外的日頭一樣西落。他們倆端起放有安眠藥的酒杯,感覺味道有些異常,李海文急忙說這是家鄉帶來的藥酒,屬於滋補品。

借車、移屍、焚屍的情節,同偵查員們偵查後分析的一樣。但是,李海文供認搬走張書琴的傢俱,特別是取走牆上她與王某的結婚照,目的在於轉移公安機關的視線。兩男服有安眠藥昏迷過去,李海文先將女屍扛到出租車內,又將他們倆攙扶下樓,他怕連扛3人讓人懷疑。至於將兩具男屍用鐵線捆綁,想要造成姦情殺人的假象。這便是他實施犯罪的全部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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