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命了,讓我再試一次藥

我一直以為許苓年紀輕輕,就跑來當試藥人,目的不會單純。直到我在試藥病房裡,無意中聽到她打給母親的電話……

不要命了,讓我再試一次藥

我第一次見到許苓,是在一次臨床藥物的受試者招募現場上。

所有臨床藥物試驗分為一、二、三、四期試驗,而在這整整四期的試驗中,只有一期試驗需要的是健康人。簡而言之,就是用健康成人去試藥,以此得出藥物的有效劑量和人體能耐受的最低、最高劑量。

彼時,我作為一個臨床藥物試驗的協調員,正在西南部的一家三級甲等醫院,協助醫生進行一個降糖藥物的臨床一期試驗工作。

我走進臨床藥物試驗中心時,遠遠看見體檢處排了一大群人,有男有女,其中又以年輕男性最多。他們大多面色輕鬆,只有少數人眉頭深鎖,不停地在人群中或是左顧右盼,或是一臉討好地跟身後的人說些什麼,似乎在請教試藥經驗。

在亂糟糟的幾股隊伍中,我一眼就看到了許苓。她約摸二十歲出頭,身穿鵝黃色連衣裙,化著精緻的妝容,一臉平靜地站在隊伍中,似乎跟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我快步走到了同事面前時,同事正在跟負責受試者招募的老張說些什麼。老張是個40多歲的中年男人,早年也當過幾次受試者,後來在醫院尋了點門路,拿到了招募受試者這個肥差,靠賺取當中的提成過活,業內把這類人稱為中介。

老張指著不遠處的幾十個人,一臉得意地跟我們說:“這次這個項目風險小,錢也不少,你看,我就在群裡發佈招募信息才一天,就來了這麼多人。”

這個降糖藥物試驗,6000多塊錢,只用住院兩天,危險係數不高,所以才讓這些人趨之若鶩。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除了極少數人是真心想為臨床試驗事業做點貢獻外,絕大多數人參加試藥,不過只是為了錢。當然,這無可非議。

“……那邊那個穿黃裙子的女的,是別人介紹來的,”老張指了指許苓,朝我們抬了抬下巴:“嘖嘖,看樣子是缺錢缺得厲害,聽人說咱這兒在招募試藥的,就找上我了。”

“長得挺漂亮是吧?嘿,找個富二代被人包養了多好,偏要來試藥……現在這些年輕女人,個個貪錢著咧,天天買衣服買包包買化妝品啥的,就那女的吧,光試藥還不算,昨天還問我卵細胞捐獻的事兒,嘿!現在的女人,嘖嘖,以後我兒子結婚時,我可得好好替他把關,要是遇到這種虛榮的女人,那家就完蛋嘍……”

我有些厭煩地看了一眼老張,沒有說話。再看向許苓時,她正從護士手裡接過尿杯,往廁所去了。

無疑,許苓是特別的。在往常的試藥人群中,試藥的多是投機的中年人、窮途末路的賭徒等等,像她這樣的年輕女孩,倒是少見。

體檢完後,眾人散去。許苓走過我們身邊時,朝這邊看了一眼。看到老張後,馬上邁著步子走了過來:“張哥。”

老張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眼神有些輕佻和不屑:“誒,怎麼了?”

許苓絞著手,猶豫著說:“除了這個項目,還有別的項目不?”

“哎呀,小姑娘,”老張嗤笑,“有是有的,但是你不能同時參加兩個的嘛。”

許苓尷尬地笑了笑,語氣有些失望:“噢,好吧……”

老張又眯著眼看了她好一會兒,似乎在打什麼主意:“不過,你缺錢的話,我手上還有其他活兒,不是試藥,比試藥更掙錢。”

看到許苓眼裡的光越來越亮,老張更加篤定地說:“只要你豁得出去,掙錢的辦法多的是。這樣,你有我的電話,考慮好後電話聯繫我,我會跟你詳說。”

在閒聊中,老張告訴我們,他跟許苓所說的活兒,其實是代孕。

“哼,我跟昨天那女的說了代孕,她當時拒絕了。最煩這種裝清高的,明明愛錢愛得要命,還跟我裝。我跟你們說,能來試藥的,一般都豁得出去。懷個種就二三十萬到手,我不信這種女的不想要這個錢。”

體檢完畢後,我們篩選出了20名合適的受試者。許苓也在其中。

第四天傍晚,所有受試者全部入院,開始為接下來的兩天試驗做準備。受試者住的是兩人間的小病房,男女分開。許苓跟一箇中年婦女住在最開頭的那間。

我和同事一起走到最開頭那間病房門口時,隱約有交談聲傳來。

“你之前參加過試藥嗎?”聲線清脆,這個聲音應該是許苓的。

“嗯,參加過好多次,算是半個老人了。”這是中年婦女的聲音。

“那你不害怕嗎?畢竟是藥三分毒,你還參加這麼多次……”

“嗨呀,擔心是難免的,可這行掙錢吶!你曉得不,專門幹這行的,勤快點一年能有20萬。我家那口子又掙不來錢,天天就打牌喝酒,我能咋辦?我娃要上學,一家人也得吃飯,我不幹這個咋整?”

聽到這兒,同事扭過臉衝我癟癟嘴,小聲道:“光聽聲音,我就知道是誰了,肯定又是桂姐。”

“桂姐是誰?”我問。

同事便跟我大致八卦了下。原來,這個桂姐果真如她自己所說,是個老手。老手在臨床試驗中,並不能算是個好詞,因為它意味著桂姐已經無數次,用自己的身體參加了一次次的試藥。

據同事說,桂姐年齡未到四十,家裡有老公有孩子。原本她家開了間雜貨鋪,一年到頭雖不說賺大錢,倒也能勉強養家餬口。可惜近年來,雜貨鋪開始入不敷出。正是在這種艱難的時候,她老公非但不爭氣,還漸漸染上了賭癮。生意越差,賭癮越大。賭輸了,他就拿老婆孩子出氣,將他們一頓毒打,才能勉強消解自己輸牌的怒氣。

很快,雜貨鋪關了,一家人的生活開始捉襟見肘。一次偶然的機會,桂姐老公在賭桌上認識了一個賭友,那人向他透露出“試藥”門道,說來錢快又合法,還不傷身體。

自然,她老公並不在乎傷不傷身體,因為他壓根不打算自己去試藥。一番打聽後,他便好說歹說,讓桂姐前來醫院參加一次試藥。拿到幾千塊錢後,他食髓知味,開始強迫桂姐參加更多的試藥項目,甚至有些可能會對身體造成傷害的高風險新藥,為了那過萬的酬勞,他也會逼著桂姐去試。

一開始桂姐還有些不情願,但試藥多了,她也就看開了。“除了偶爾有些頭暈肚子疼啥的,別的也沒啥大毛病,還能給家裡掙錢,挺好。”她曾這樣說。

就這樣,桂姐以間斷的試藥來維持家裡的開支,開始樂在其中,甚至引以為豪,認為是自己的努力支撐住了這個家。而每次來試藥,她也不吝跟新手傳授長久以來的試藥經驗,以此消除新手內心的惶惶不安。

我正愣神,許苓的聲音又模模糊糊傳來:“我是第一次參加,那個中介跟我說這個藥一點危險都沒有,可我還是忍不住擔心,萬一出點啥事……”

“不用擔心,我跟你說啊,這個藥安全著呢。我們幹這行的,長期下來有個結論:打針的藥比口服藥危險,新研發的藥比仿製藥危險,治療藥又比維持藥危險。咱這個藥是口服的降糖藥,安全著呢!”桂姐的語氣不容置疑。

“姐,你懂的還不少呢!那這兩天我有什麼不懂的,就要麻煩你多教教我了。”

“可以可以,我跟你講,幹這個就是要膽子大點兒。話說回來,你為什麼來試藥啊,缺錢嗎?”

“嗯,缺錢,缺很多。”許苓的聲音帶著沉鬱。

我走進病房,他們驀然終止了談話。我跟臨床試驗護士溝通了相關細節後,又轉身跟許苓和桂姐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比如要嚴格遵守這兒的規則,試藥過程中不可以離院,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必須馬上跟我們說,也可以隨時退出試藥等等。

桂姐掛著討好的笑容,點頭稱是。我轉頭看向許苓,她今天沒化妝,素淨的臉上有些許猶疑。半晌,她猶豫著朝我開口:“請問,確實是出院後一週就能拿到錢嗎?”

我愣了一下,原本以為她要問試藥過程的危險性,沒曾想她會問這個。“呃,是的,當時籤知情同意書的時候,我們也跟你講清楚了的,出院後一週,酬勞打你銀行卡上。要是試藥過程中很配合的話,還能得到一小筆現金以作獎勵。”

“好的好的,”許苓的臉上浮起跟桂姐一樣的討好笑容:“我肯定配合。”

我覺得這種笑容有些刺眼,不自在地衝她笑著點點頭,回身出門。

這姑娘到底是有多缺錢啊?我心想。

住院的兩天裡,許苓和桂姐跟所有受試者一樣,每天服藥一顆,手臂上紮了根留置針,一天要抽血十餘次。除此之外,便是躺在床上靜休和玩手機,倒也跟普通人沒區別。

而許苓因為體質的原因,對試驗藥物有些過敏,身上長了些小紅疹,偶爾還會腹痛。痛得稍微厲害時,她也只會悶聲躲在被子裡,側著身體,不讓護士看出端倪。

每次發現許苓有不適症狀時,護士總會生氣:“不是跟你說了嗎,有任何症狀得及時告訴我,你瞞著我幹啥?萬一你真出點啥事,後果誰來負?”

許苓不吭聲。任憑護士一邊責備她,一邊叫來醫生替她做進一步檢查。等醫生檢查完畢,許苓才會囁嚅著說一句:“醫生,我只有一點點痛,沒啥大問題,我不想退出試藥。”

醫生和護士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她:“你把不適症狀瞞著,只是害怕我們讓你退出?”

許苓又不吭聲。護士又沒好氣地瞪著她說:“這種小的副作用是正常的,在可控範圍內,所以不會因為這個就讓你退出。但是你以後有啥子不舒服的,必須立即告訴我,不然我們就真讓你退出了。”

許苓這才放了心,又掛著討好的笑,點頭稱是。

而我有時加班到晚上時,也都會去臨床試驗中心看看受試者。那三天晚上,許苓都會在病房裡給她母親打個電話,語氣溫柔乖巧:“嗯,媽,今天好些了嗎?護工照顧得怎麼樣?我這兩天在外地出差呢……沒事兒,我在這邊吃得好睡得好,身體好著呢,倒是你,前兩天做完化療就一直胃口不好……今天吃得比昨天多了嗎……”

化療?她媽媽得了癌症?我心裡一驚。

我還沒來得及退出病房,許苓聽到動靜,轉身過來看到我,扯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又暗自嘆了口氣。

“……你媽媽,生病了?”我問。

許苓沒有抬頭:“嗯,癌症,就住在這個醫院。”接著,她的語氣愈發沉重:“前兩年發現的,已經中到晚期了。醫生讓我不要抱太大希望,但我還是想盡力試一試,不然我會後悔一輩子的。”

許苓頓了頓,接著說:“可每年十幾二十萬的治療費,我真的承擔不起……”

“所以你就來試藥?”我心裡漸漸覺得悲哀。

許苓的胸廓起伏得厲害,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只支支吾吾地小聲問我:“這個問題我不知道該問誰,只能問問你了……你知不知道卵細胞捐獻可以找誰?你們醫院有這個項目嗎?”

我還沒從她來試藥的原因中回過神來,聽到這個問題,更加咋舌:“啊……這個我不太清楚,我們公司沒這個業務。你剛試完藥,還是等身體調理一段時間再說吧。而且……”

我組織了下語言:“我雖然對這個不太瞭解,但每個女性的卵細胞都是有限的,不像男人的精子那麼多。捐卵對身體傷害可不小啊。雖然你缺錢,但也別這樣折騰自己的身體啊,你母親知道了得多心疼……”

許苓眼裡黯了黯:“嗯,我知道了,我也只是隨便問問,沒想著去捐。”

試藥項目到第三天早上,對受試者來說,已是結束。受試者領取了一筆“配合費”後,很快心滿意足地走了。

許苓在人群中朝我走來,對我善意地笑了笑:“謝謝你這幾天的照顧。”

但說起來,我也並沒有照顧到她什麼。跟我閒聊幾句後,許苓向我道別,一邊摸出手機打電話,一邊往廁所方向走。“嗯媽,我今天出差回來了,現在去科室看你……嗯,好的,我現在就去交錢,我提前發獎金了,4000多塊錢呢……”

4000塊錢?我心裡一驚,隨即有些悲哀地瞭然——是了,雖然最初藥廠那邊給每個受試者的酬勞是6000多塊,但經過中介的層層剝削,她能拿到4000塊錢已經算多的了。

我心裡雖然有些心疼這些受試者,但對於醫院裡的彎彎道道,我也無能為力。

在臨床試驗的多年發展中,中介這種無法律規範的灰色產業也逐漸發展了起來。他們往往是由高級中介花大價錢在醫院取得代理權,再僱傭低級中介去招募試藥人,層層剝削,牟取暴利。

在全國醫院裡,像老張這樣“吃”人的中介,遠遠不止他一個。

我原本以為,那次是最後一次見到許苓,卻沒想到,我們很快再次相遇。

半個月後,我因薪資的原因,跳槽去了另一家臨床試驗公司,還是做臨床試驗協調員。我接替了同事手裡的一個高血壓藥物的一期項目。據她所說,所有受試者都已入組(正式進入試藥階段),我需要負責的事情並不多。

第二天一早,我來到臨床試驗中心,觀察受試者有無不良反應。這時,我卻在試驗病房裡,再次見到了許苓。

我走進門時,許苓正躺在病床上,眉間鎖成川字,而後嘆了口氣。見我走進來,她隨意地抬頭看了我一眼,卻頓時愣住,隨即尷尬地側過頭去。

她這副樣子,無非是心裡清楚,她的這次試藥要泡湯了。

在臨床試驗中,為了保證試藥的安全性和數據的準確性,按規定,所有受試者在試完一次藥後,必須間隔三個月才能參加下一次試藥。三個月的時間,才能保證受試者把上一次試的藥物代謝乾淨。

短期內試藥超過一次,一是危害受試者的身體健康,二是會對本次試藥的數據產生偏差,很可能導致藥物無法上市,或造成上市後的潛在危險。

當時,那個醫院還並沒有跟其他試驗中心聯網,無法得知受試者是否近期內還參加過試藥,這才給了許苓可乘之機。

我盯著許苓看了一會兒,沒有說話。許苓一開始只是側著頭對我視而不見,興許心裡還有一絲僥倖。但過了半晌,她在這詭異的氣氛裡轉過頭來,靜靜地看著我,眼裡帶著無法迴避的乞求。

其實,我們都很清楚,無論是出於對她身體健康的考慮,還是為了保證試驗數據的可靠,我都得把她揭發出來。我別無選擇。

“呃……”我猶豫著開口,不去看許苓臉上的失望,“那個,護士,不用給這個受試者喂藥了,她得退出這個試驗。”

護士聞言,轉過身來看著我,一臉莫名其妙:“退出?為什麼?”

我看了許苓一眼:“她上個月剛參加完一次試藥。”

許苓終於徹底死了心,側過臉,讓人看不清神色。

“剛參加完試藥啊?不會吧,你怎麼知道?”護士問我。

“她參加的是我在上個公司的項目。”我回答。

護士眨巴著眼,還是一臉不解:“不對啊,那她體檢怎麼過的?”

是了,體檢。按理說,她上個月剛試了藥,是不可能順利通過這次試藥的體檢的,因為尿液藥物篩查會暴露她近期試藥的事實。

起初我也有些疑惑,不過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玄機——早就聽其他同事說過,長期幹這行的,現在已經發展出另一個賺外快的方式了。

短期內頻繁試藥,必須得想辦法瞞過體檢,特別是尿液檢查。於是,這些人開始向其他新手“買尿”,在廁所花點錢,讓別的受試者勻點尿,倒進自己的尿杯裡。

想來,許苓也正是買了別人的尿,才進入到了這次的試藥項目。

“你怎麼騙過體檢的我不管,總之,你必須退出這次試驗。”我盯著許苓,終於開口。

過了半分鐘,許苓慢吞吞地從床上爬起來,穿上了鞋子。護士走過去,替她取下留置針,又拿了根消毒棉籤讓她自己按著。許苓似是沒聽見,拖著身子就走出門去,手臂上的針眼開始冒出了血珠。

我拿著一根棉籤追了出去,拉過她的手,將棉籤壓了上去,血珠很快浸溼了棉籤。仔細看,還能看到上次試藥扎的留置針留下的針眼,不過針眼處被塗了些粉,估計是許苓想掩飾上次試藥留下的痕跡。

“我知道你肯定恨我,但是沒辦法,我必須這樣做。”我對她說。

許苓緩緩抬頭,臉上猶有怒意:“我拿我自己的身體來試藥,一沒偷二沒搶,你為什麼不讓我參加?”

我皺了皺眉,忍不住嘆氣:“短期內頻繁試藥,對你自己身體也不好,對這次試驗也不利。我知道你缺錢,但也不能這樣糟蹋自己的健康……”

“可你知道嗎,這已經是我能想到的最快的掙錢方式了。我媽躺在醫院,住院費治療費差了一大截,醫院天天打電話催我繳費,我能怎麼辦?那個中介讓我去代孕我沒幹,有人讓我去做外圍我沒做,試藥已經是我最後的希望了。你說,除了試藥,還有什麼正當途徑能在短期內拿到一大筆錢?”許苓不停歇地說了一大堆,說到最後已帶了點哭腔,似乎壓抑了許久。

我嘆了口氣,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勸她:“但你也不能老試藥啊,雖然這些藥物都還安全,但你短期內吃這麼多種藥,誰知道會產生什麼不良反應呢?”

許苓眼裡有淚開始湧出:“別的我管不了那麼多了,我只想讓我媽多活一天是一天。可每年20幾萬的治療費,我哪兒拿得出來啊?我也知道老是試藥不好,但,我沒辦法……”

“我媽這輩子太苦了,沒享過福。我爸去得早,她一個女人這麼多年硬是沒找個依靠,咬著牙把我拉扯大……好不容易等我畢業了,開始工作了,她又得了癌症……我不管她這個病以後能不能治好,我就是想讓我媽舒舒服服地多活兩年,真的,花再多錢都值得!我必須得弄到錢,不管付出什麼代價……”

後來,我又安慰了她一會兒,雖然連我自己都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再多的安慰也都是蒼白無力的。

許苓緩緩蹲下,披散的黑髮遮住了她的臉,也遮住了她的淚水。

半小時後,許苓紅腫著眼走了,眼裡帶了絲奇異的堅定,似下了什麼決心。

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她。

一個月後,在一次聊天中,老張喜滋滋地告訴我們:“上次我跟你們說的那女的,長得挺漂亮的那個,答應做代孕了。嘖嘖,我就說嘛,誰會跟錢過不去!嘿,算下來,我的提成也能拿好幾萬呢,賺了賺了……”

試藥圈裡,各種水深。試藥人群,也是各有來歷。本文主人公倒是一個特例,為了母親的治療費,不惜任何代價,只求讓母親再多活兩年。烏鴉反哺,羔羊跪乳,令人唏噓!只是這個擔子,對於弱小的她,也太沉重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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