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這是我們的孩子啊,求求你了

北城,這是我們的孩子啊,求求你了

夜色深沉。

躺在床上的女子還在沉睡,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指扶住了她的腰,然後猛地壓下來。

蘇眠猛地驚醒,疼的呼出聲。

她聞到了濃郁的酒味。

還有熟悉的氣息。

“北城...”

“閉嘴,不要喊我的名字,你有什麼資格喊我的名字。”顧北城的嗓音浸染的酒精的味道,一雙眼底翻滾著嘲諷的波瀾,看著女孩白皙的身體,絲毫沒有憐惜。

蘇眠咬著牙,怕他的動作太大傷害到孩子。

彎曲著身體,“北城...”女子面色蒼白,“顧北城,你醉了。”

“我要是不喝點酒,還真的沒有興致操你。”男人稜角分明的臉隱匿在昏暗的光線中,一隻手按住了她的頭髮,將她的臉別再枕頭上,“我看到你的臉就噁心,蘇眠,世界上怎麼有你這麼噁心的人。”

噁心...

蘇眠將臉埋在了枕頭上,眼淚不住的從眼角滾落,打溼了枕頭,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跟顧北城的關係越來越差。

結婚不到半年。

這個男人很少回來。

他們之間,隔著一個叫做蘇清染的女子。

她的妹妹。

——

男人饜足之後,起身離開。

蘇眠身體一震痙攣,像是一塊被丟棄的破布一般,被扔在了床上,白皙的皮膚上,一片片歡愛之後狼狽至極的痕跡,隔著模糊的燈光。

依稀能看見。

女子腹部圓滾如球,顯然已經懷孕多月。

蘇眠有一張極美的臉,算不上多麼傾國傾城的絕色,但是,追求她的世家公子,可以從安城的最北邊排到最南邊,她的五官,是屬於那種張揚而明豔,恃靚行兇的,但是遇見了顧北城,是她一輩子都躲不開的劫難。

北城,這是我們的孩子啊,求求你了

伴隨著幽蘭色的火焰,點了一根菸,清煙白霧下,男人俊美的五官模糊而冷漠,“蘇眠,我們離婚。”

“不可能。”蘇眠嗓音沙啞,情緒激動的嘶吼道,“就算我死了,顧太太的位置,也只能是我的,不管你再怎麼喜歡蘇清染,她也是一個見不得光的情婦,一個見不得光的小三,一個植物人,我有顧氏百分之15的股份,我們離婚,你也得不到!到時候,媒體記者都會以為你顧北城是一個拋棄妻兒,始亂終棄的男人。”

“威脅我?”顧北城狠狠的眯著眸,“蘇眠,這個賤種你怎麼懷上的,還需要我來提醒你嗎?我看你就是欠操!”

男人大步走過去,一把扯過了她身上蓋著的被子,動作粗魯。

經過上一場粗魯的歡愛,蘇眠早已經精疲力盡,此刻只不過是強撐著,男人的凌辱,讓她不堪重負,險些昏厥。

她當然忘不了,她肚子裡面的孩子...

是她打了排卵針,留下的。

她當時天真的以為,只要自己懷孕了,他們有孩子了,這個男人能看自己一眼。

就像以前。

但是沒多久,蘇清染突然昏了過去,醫生急忙趕來,一番檢查之後,面色凝沉,將蘇清染推進了手術室。

顧北城眉目陰沉,“清清怎麼樣,怎麼會突然昏倒?不是已經醒了嗎?”

醫生搖頭,“蘇小姐雖然已經醒了,但是身體出現了很多併發症,並不穩定,我們需要進一步的手術。”

手術進行到一半。

護士走出來,面色驚慌,“顧先生,血庫的血不夠...蘇小姐失血過多,需要立刻輸血,我們現在已經緊急向各大醫院調取血漿,但是蘇小姐的血型特殊。”

顧北城眸光漆黑一片,拿出手機,撥通了助理的電話,口吻冷漠,“打電話聯繫蘇眠,用最快的時間把她帶到醫院裡面。”

蘇眠正在醫院裡面剛剛做完產檢,醫生說寶寶很健康。

唇角帶著笑容。

突然接到了顧北城的助理徐訓打來的電話,緊接著十分鐘之後,徐訓將她帶到了採血室,她的手裡還握著一張B超的單子。

男人站在門口,眼底冰冷,“抽她的,快一點!”

“北城。”蘇眠想要掙扎,被一名保鏢按住了,護士見蘇眠是孕婦,不敢下手,但是被男人的目光嚇得哆嗦了一下,針頭沒入了女子白皙的皮膚裡面。

殷紅色的血漿不斷的抽出來,蘇眠的臉色越發的蒼白。

手指握著B超的單子不斷的顫抖,看著顧北城,這個男人,眼底的焦灼,都是因為那個叫做蘇清染的女子。

“蘇眠,這是你欠清清的。”丟下這句話,顧北城離開了。

蘇眠眼底含著淚笑著,她欠蘇清染的?

顧北城,你什麼都不知道,只信蘇清染的一面之詞。

心裡萬念俱灰。

抽了400CC之後,還不夠,蘇眠又被強行抽了200CC,抽血的護士都不敢了,還是一個孕婦,再抽下去會出人命的。

蘇眠早已經昏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臥室裡面。

晚上的時候,顧北城突然來了,將一份協議丟在蘇眠的面前,“簽了她。”

蘇眠看著上面幾個大字,渾身發抖,捐腎,給蘇清染捐腎,“不可能,顧北城,我是不會同意的,蘇清染要死了,是她活該!是她活該!”

北城,這是我們的孩子啊,求求你了

蘇眠跟蘇清染的配型成功。

幾乎每隔幾天,她就要去給蘇清染抽血。

這天晚上。

她睜開眼睛,看著手機上面顯示的來電‘老公’兩個字跳動著,接通了電話放在耳邊,“北城...”

電話那端,男人的嗓音冷漠至極,“快來醫院,我讓助理去接你,你敢耍什麼花招,拖延時間,清清要是有一點事,我要你肚子裡面賤種的命!”

她知道,自己又要去...給蘇清染去獻血,伸手,輕輕的拍著圓滾的腹部,似乎是安撫一般,輕聲的哼著歌謠。

不要怕,寶寶,不要怕。

助理徐訓轉過身看了一眼,嘆息了一聲。

針頭沒入了手臂細膩的皮膚裡面,蘇眠閉上眼睛,她的另一隻手撫著腹部,寶寶,不要怕,不要怕,很快就好了,沒事的,媽咪回去多吃點補品就補回來了。

你要乖乖的。

抽了一袋血,她頭有些暈,想要離開。

顧北城大步走過來,嗓音冰冷,那一雙漆黑的眼袋翻滾著波浪,“誰允許你走的。“

蘇眠站起身,唇瓣蒼白,“北城,血已經抽完了,我想回去了....”

醫生匆匆的趕過來,“不好了,顧先生,蘇小姐現在的身體情況,必須立刻進行腎移植手術!”

顧北城鬆開了手,指著跌坐在地上的蘇眠,“用她的。”

蘇眠一怔,一邊咳嗽著一邊抱住了男人的褲腿,驚駭道,“不要,北城,我還有兩個月,孩子就可以出生了。”

女子的臉上蒼白,淚水淹沒了一張精緻的臉,“北城,這是我們的孩子啊,求求你了,再等等好不好。不要啊,北城,這是我們的孩子啊。”

她現在的身體剛剛抽了血,再加上她已經懷孕接近8個月了。

她的寶寶,她的寶寶怎麼辦。

未完待續......

以上文章書名《陸珅我們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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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這是我們的孩子啊,求求你了

穿過跨院,前面便是一道垂花門,入得門中,繞過一座影壁,還要穿過游龍似的長廊,這江靖王府,遠比鞠清子想像的要大得多。

「我對你說的話,你可記住了?」姑母周鞠氏回過頭來,悄悄道。

「記下了。」鞠清子道:「江靖王爺是當今皇上的堂兄,本來是侯爺,年前才封了郡王,王爺膝下無子,只有一位郡主,皇上賜號高蘭。」

「不錯。」周鞠氏點了點頭,「郡主平素脾氣大了些,畢竟身分尊貴,等會兒見她,若受了什麼委屈,你得好生忍著。」

鞠清子點點頭道:「姑母放心,我們不過是來賣首飾的,賺銀子要緊,受點委屈不打緊。」

「你從小也是嬌養著的,怕你一時面子掛不住。」周鞠氏嘆氣道:「這樁買賣若做成了,我也放心你今後自己出來營生。」

鞠清子低頭不語,心下倒是一片平和,她哪裡還是從前的那個鞠清子呢?姑母這份擔心怕是多餘了。

說起來,從前的鞠清子也是苦命,本是大戶人家出身,無奈家道中落,父母雙亡,好不容易嫁給娃娃親的相公,不料婚後未滿半年,相公就另覓新歡,藉口她脾氣不好,一紙休書將她送回孃家。

她孃家根本不剩什麼人了,幸好有個守寡的姑母還願意收留她。

姑母的夫家姓周,這些年來,做的是「賣婆」的營生。

顧名思義,賣婆就是走街串巷賣東西的女人。不過,鞠家好歹當年也是京中大戶,周鞠氏當過幾天千金小姐,倒不至於像尋常賣婆那般奔波,她一般只到相熟的富貴人家家裡做生意,賣的多是上等的珠寶首飾。比如這江靖王府,一般的賣婆可進不來,高蘭郡主向來刁剔,一般的貨物入不了她的眼。

「周家嬸子來了?」遊廊盡頭便是高蘭郡主的暖閣,門前站著一排僕婢,為首的嬤嬤看到周鞠氏,招呼道。

「董嬤嬤。」周鞠氏立刻堆起笑臉來。

「快進去吧,郡主才用了午膳,還沒小憩,這會兒正喝著消食茶。」董嬤嬤道:「你現在進去正合適。」

周鞠氏點點頭,一把拉過鞠清子介紹,「這是我親侄女,帶她來見見世面。」

「哦,」董嬤嬤將鞠清子上下打量了一番,「模樣還挺周正,斯斯文文的。」

「多帶了個人來,不知郡主會不會怪罪?」周鞠氏頗不放心。

「不打緊,只叫你侄女站在一旁,別多話就行。」董嬤嬤道。

「聽見了嗎?」周鞠氏連忙對鞠清子囑咐,「一會兒乖巧些。」

鞠清子當下點了點頭,老老實實地保持緘默。

「郡主今日心情可好?」周鞠氏又問董嬤嬤。

「唉,還不是那樣,表面上也沒什麼,就是心裡不太痛快。」董嬤嬤嘆了一聲。

「怎麼了?」周鞠氏凝眉,「聽聞郡主才與雅侯爺定了親,怎麼就不痛快了?」

「噓——」董嬤嬤連忙輕聲道:「這說來話長,以後慢慢敘吧,咱們先辦了正經事。」

周鞠氏不敢再多問,便帶著鞠清子隨董嬤嬤進屋去,一旁自有丫鬟打起暖閣的簾子。

眼下已是深秋,屋裡點了炭火,燻著蘭花香,鞠清子只覺得身子頓時暖融融的,呼吸間說不出的舒坦,果然富貴人家懂得享受。

一個妙齡少女像貓一樣半倚在臥榻上,懶洋洋的,身上披著輕軟的短襖,白裘配著金線鑲了一圈領邊,這般奢華的打扮,想必她便是高蘭郡主。

她打著呵欠,喝著一碗羊奶,看到鞠清子等人進來,她將碗擱下,用絲制的帕子抹了抹嘴唇。

「郡主,周家嬸子來了。」董嬤嬤上前稟報道。

「今兒帶了些什麼好東西?」高蘭郡主對周鞠氏道。

「幾支簪子,皆是點翠的工藝,純金底子,鑲了紅寶石的。」周鞠氏趕緊答道。

董嬤嬤捧過鞠清子手裡的首飾盒,遞到高蘭郡主面前,高蘭郡主似乎興趣不濃,只淡淡地看了一眼。

「哦,翠鳥的羽毛做的吧。」高蘭郡主道:「我看京中好些貴夫人都戴過,顏色倒在其次,只覺得太老氣,還有別的嗎?」

周鞠氏答道:「回郡主,最近也沒什麼新款式,這點翠簪子是最時興的了,郡主若看不上眼,下回民婦再給郡主物色別的。」

「周嬸子,最近你做生意怎麼這般懈怠?」高蘭郡主蹙了蹙眉,「若再這樣,下回也就不必再來了。」

誰也沒料想到郡主竟生起氣來,大概是在別處鬧了不痛快,藉機撒氣吧?鞠清子不禁憶起方才董嬤嬤說高蘭郡主訂婚的事。

周鞠氏與董嬤嬤當場愣住,不知該怎樣接話,一時間,屋裡的氣氛有些緊張。

鞠清子忍不住道:「郡主,這點翠的首飾還是可以收藏一兩件的。」

此語一出,周鞠氏與董嬤嬤都慌忙地望著她,分明方才叮囑了她不要多語,她竟膽敢插嘴。

「你是何人?」高蘭郡主這才注意到鞠清子,抬眼瞪著她。

「回郡主,這是民婦的侄女。」周鞠氏連忙道:「因民婦近來身體不好,想帶她出來見見世面,日後民婦走不動了,可由她接替……她不懂規矩,還請郡主恕罪!」

高蘭郡主擺擺手,沒多理會她,依舊盯著鞠清子,「你倒是說說,這點翠的簪子好在哪裡?本郡主為何要收藏?」

鞠清子鎮靜道:「回郡主,點翠的簪子市面上雖有許多,但都不及這般品相。郡主請看,它的翠羽不只普通的藍色,還有蕉月色、湖色,藏青色,由淺到深,絲絲融洽,且色澤均勻,從正面、側面看皆熠熠發亮,極是難得。」

聽她這般說來,高蘭郡主有些訝異,就連周鞠氏與董嬤嬤也怔了怔。

高蘭郡主撇撇嘴道:「就算品相不錯,也只是點翠罷了,我嫌它老氣。」

「這翠鳥如今不太多了。」鞠清子道:「民女鄉下有個表叔從前一天能獵五、六十隻翠鳥,如今十天半個月也不過獵得幾隻,再往後恐怕此鳥就要絕跡了。」

「哦?」高蘭郡主直起身子,「這話可當真?」

「郡主若不趁現在收藏些品相好的點翠簪子,日後怕是沒有了。」鞠清子點頭答道:「就算自己不戴,留著送人也好,比如送給京中的長輩、宮裡的娘娘,大概她們都會喜歡。」

高蘭郡主顯然被說服了,那神色頃刻有了變化,沉默之後,她道:「周嬸子,你這侄女倒是挺會說話的,看樣子,像是讀過書的?」

周鞠氏連忙道:「回郡主,我孃家本有些家底,這孩子從小嬌生慣養的,不懂規矩,她若說錯了什麼,還請郡主海涵。」

「她說的倒不錯,這些簪子都留下吧。」高蘭郡主答道。

周鞠氏與董嬤嬤霎時大為驚訝,但也顧不得發愣,周鞠氏一把拉過鞠清子施禮謝恩。

高蘭郡主吩咐身邊的婢女道:「秋月,替我把這首飾盒子放到櫃子頂層去。」

叫秋月的婢女彷佛沒聽見,仍然出神地站著。

「秋月!」高蘭郡主不由微慍道:「想什麼呢?這幾天叫你做事總是裝聾!」

秋月這才反應過來,哆嗦道:「請郡主恕罪……」

「你究竟怎麼了?」高蘭郡主瞧著她,「怕不是你家男人又出什麼事了?」

鞠清子這才訝然發現,原來這婢女是個已婚婦人,瞧著年紀尚小,都讓人忽略她其實梳了婦女樣式的髮髻。

「回郡主……」秋月忽然聲淚俱下的道:「他最近常在家裡發脾氣,昨兒還把孩子給打了,郡主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竟有此事?」高蘭郡主頓時義憤填膺,「你把他給我叫過來,看本郡主怎麼收拾他!當初就叫你不要嫁給他,你偏不聽,現在居然還打孩子?這可是你們的第一個孩子,而且是個兒子,他有什麼不滿意的?」

「郡主!」一旁的董嬤嬤忽然重重咳嗽了兩聲,提醒道:「秋月家那位,是雅侯爺府上的人,怕不該由我們來教訓……」

「那又如何?雅侯府上的人欺負了江靖王府裡的人,我就不能動了?」高蘭郡主厲聲道。

「郡主剛與雅侯爺訂親,這下兩府的關係……不好鬧得太僵吧?」董嬤嬤為難道。

「偏要鬧僵才好!」高蘭郡主賭氣道:「主子欺負人也就罷了,奴才也一個德行!難道我們江靖王府是好欺負的嗎?」

四周一片僵冷肅殺之氣,鞠清子與周鞠氏站在一旁,覺得甚是尷尬。

鞠清子又沒忍住,輕聲開口道:「殺首子啊——」

「什麼?」

她這話說得雖輕,可屋裡的人都聽見了,均是一片迷惑的神色。

「你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高蘭郡主好奇道。

「男人對於自己的第一個兒子通常都是十分寵愛的。」鞠清子清了清嗓子道:「若是任意打罵,那隻能說——這相當於遠古時的殺首子。」

「什麼叫做『殺首子』?」高蘭郡主瞪大眼睛。

「遠古時期,某些部落皆是先孕後婚,如此一來,男人便擔心第一個孩子不是自己親生,於是有殺首子的習俗。」鞠清子解釋道:「敢問秋月姊姊是否先有了身孕,才成的親?」

第一章 郡主的戀愛煩惱(2)

此言令四下一驚,秋月的臉色頓時紅了又白,支支吾吾道:「你、你怎麼知道……」

「所以你相公才待孩子不好。」鞠清子篤定的說。

「難道他懷疑這孩子並非他親生?」秋月淚流滿面,「天地良心,可以滴血認親啊!」

高蘭郡主在一邊道:「孩子長得跟他爹一模一樣,他怎能不認?」

「長得一不一樣、滴血能不能融,其實都不重要。」鞠清子繼續道。

「這是什麼意思?」眾人越聽越糊塗。

「說到底,問題應該出在秋月姊姊身上。」鞠清子看向秋月,「敢問秋月姊姊,你平素裡,是否時常對你相公頤指氣使,在家裡也十分跋扈呢?」

「怎麼可能?」高蘭郡主不以為然,「秋月一向低眉順目的,脾氣好得很。」

然而秋月卻目光閃爍,彷佛鞠清子戳中了她的秘密。

「回郡主,」鞠清子道:「民女只是猜測,通常婢女嫁人之後,若配了別府的小廝,自然是跟去相公家做活,但秋月姊姊仍然留在郡主身邊,所以民女猜想,秋月姊姊在家中多少有些地位。」

「我……」秋月終於結結巴巴地開口,「我有時候對他……確實說了些狠話。」

「比如呢?」鞠清子追問:「是否說過,你好沒出息之類的話?」

「這也不算什麼吧。」秋月這話等於承認了,「兩口子吵架這些都是尋常話,他若真有本事,早該在外面置辦宅院,接我出去享福了。」

「對啊,他男人是沒什麼出息,還說不得了?」高蘭郡主也道。

鞠清子輕輕嘆了一口氣,許久方道:「秋月姊姊,你若想再繼續跟你相公過下去,這些話就別說了,該體諒他的辛苦,多加勉勵才是。」

「我也不是真的嫌棄他,」秋月急道:「不過說說而已。」

「所以今後這話千萬不可再說了。」鞠清子語氣鄭重地說:「你試著與他溫柔說話,叫他帶孩子出門去玩玩,比如逛逛廟會什麼的。」

「他哪裡肯帶孩子去玩?」秋月嘆一口氣,「不打不罵就不錯了。」

「你就說,兒子很羨慕別人家的爹爹帶他們去逛廟會,兒子心裡很想親近他這個爹爹。」鞠清子勸說,「試一試吧,若這法子不靈,再從長計議。」

秋月半信半疑地瞧著她,高蘭郡主也從旁投來質疑的目光,鞠清子心中卻是篤定的。

只是看著這兩人的眼神……唉,她不該多管閒事的,誰叫她一時職業病犯了呢?

半個月前,她還不叫鞠清子,她是鞠倩倩,生活在遙遠的未來。

她在現代頗有名氣,因為她常寫一些探討兩性關係的書。在書裡,她教女孩子如何談戀愛,如何讓一個男人死心塌地愛上你、娶你。

像她這樣的作家有很多,但大多沒她這麼出名,因為她有一個非常有錢,而且帥氣的未婚夫,所以女孩們對她很信服,覺得只要遵照她書中所教的方法,就能同樣得到上市公司總裁的傾心。

大家都叫她情感專家,然而只有鞠倩倩自己知道,她的未婚夫待她並非像世人以為的那樣專一,他是愛她的,也很想娶她,但他還會愛別的女子。

鞠倩倩覺得非常痛苦,好幾次都想跟他分手,然而分了手,她失去的就不只是愛情,還有她的事業;分了手,她的粉絲都會覺得,她這些關於兩性關係的論點都是騙人的,她的名聲將受到重挫,她該怎麼辦?

那天晚上,她獨自開車出門,想找個地方冷靜地想一想,卻遇到了車禍……

醒來的時候,她便來到了這裡,這個叫做蕭國的地方,她變成了鞠清子,一個被丈夫休離的棄婦。她只能苦笑,為什麼別人穿越時空能變成公主、郡主、官宦千金,而她,只是一個貧窮的棄婦?

她想,她在這裡應該不會待得太久吧?也許這只是一場惡夢,很快她就能醒來。

所幸,當一個賣婆倒不算太吃力,在現代她見識過不少奢侈品,對珠寶首飾也很在行,這承蒙她曾經有一個送她各種名牌禮物、帶她出席各種時尚活動的未婚夫,這一刻,她覺得自己該感謝他。

「清子——」周鞠氏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沉思,「董嬤嬤來了,快出來見一見。」

「哦……」鞠清子連忙回答,「來了。」

她打起簾子,看到董嬤嬤已然坐在廳堂裡,桌上放著一大堆禮物,周鞠氏正樂不可支。

「清子,你看,這些都是董嬤嬤帶來的。」周鞠氏興奮道:「還有宮裡的點心呢。」

「嬤嬤費心了。」鞠清子不禁有些錯愕。

「點心是郡主叫老身帶來的,她不喜歡吃甜食,偏偏皇后娘娘賞了許多蓮心酥,擱著也浪費。」董嬤嬤答道。

鞠清子越發覺得奇怪,「東西貴重,留在王府裡賞給哪個下人都好,何必賞給我們?」

董嬤嬤解釋道:「秋月打小就服侍郡主,是郡主跟前第一得意人,這段日子虧得鞠娘子你的指點,她和她家相公如今竟變得和美起來,著實讓人詫異,郡主這是在替秋月感謝鞠娘子呢。」

「原來如此。」周鞠氏笑道:「我也詫異呢,怎麼郡主特意派您老人家送了這麼多好東西來。」

鞠清子欠身道:「郡主客氣了,其實我沒幫上秋月姊姊什麼,我說的那些話、那些道理,秋月姊姊肯定早就懂得了。」

「道理自是懂的。」董嬤嬤道:「其實我也勸過她好多回,要她收斂收斂自己的脾氣,可她偏偏不聽,鞠娘子,你說怪不怪,怎麼你的話她就聽呢?」

鞠清子笑道:「大概因為我是外人,外來的和尚會念經吧。」

「鞠娘子真是謙虛,」董嬤嬤道:「老身只覺得從你這裡能聽到許多新詞兒,一聽之下,豁然開朗。」

她傳授的是理論,凡事從理論的角度探討,眼界一下就能提高,再多的煩惱也變得渺小。

「所以說,我是外來的和尚嘛。」鞠清子依舊謙虛地道。

「說正經的,」董嬤嬤忽然換了神色,「郡主交代了一樁正事,叫老身來請教鞠娘子。」

鞠清子不由一怔,「郡主有事儘管吩咐,用『請教』兩個字太嚴重了。」

董嬤嬤猶豫了片刻,彷佛在斟酌詞句,而後方才說道:「鞠娘子應該也知道郡主訂親之事……」

鞠清子頷首,「聽聞是皇上親自賜婚,京中頗為轟動。」

關於高蘭郡主的事,不說那日在江靖王府聽到了隻言片語,姑母這些日子也對她說了不少,其中自然有這些八卦新聞。

董嬤嬤道:「雅侯爺是皇后娘娘的表外甥,從小就生得清俊無比,被喻為天下第一美男子,咱們郡主啊……」她嘆了一口氣,「自小對雅侯爺就傾慕得不得了,如今到了及笄之年,便不顧女孩子家的矜持,親自去請皇上賜婚,也因此招了許多閒言碎語。」

「郡主如此勇敢值得欽佩。」鞠清子道:「婚姻大事,自己滿意就好,不必太顧及旁人的說法。」

「可是……」董嬤嬤忽然變得有些難以啟齒,「雅侯爺似乎不太同意這門親事,一直不肯領旨。」

「怎麼?」一旁的周鞠氏先吃了一驚,「還沒領旨嗎?」

「是啊,冒著犯上的罪責,那雅侯爺就是不肯領旨。」董嬤嬤不由搖頭,「偏他又是皇后的孃家人,皇上與皇后的恩愛是出了名的,皇上也沒責罰……只是苦了郡主,這訂婚的消息早傳遍了,若被世人得知是她一廂情願那可怎麼得了?」

鞠清子靜靜地聽著,不由問道:「侯爺可是有什麼顧慮?」

「不太清楚……」董嬤嬤皺著眉頭,「按說,郡主的相貌不差,兩府的門第也相配,他為何偏不願意呢,會不會是因為他覺得郡主脾氣不太好?」

鞠清子微微一笑,心下大概猜到了幾分。

董嬤嬤終於道出來意,「鞠娘子,郡主看你這段日子指點秋月甚是有效,也想向你請教一二,該如何讓這門親事妥當才好?」

「這倒有些難了。」鞠清子頗苦惱。

「這話怎麼說?」董嬤嬤不解。

「我沒見過雅侯爺,哪裡知道癥結所在呢?」鞠清子道。

「可你也沒見過秋月的夫君,卻能說出個八九不離十。」董嬤嬤道。

鞠清子解釋,「秋月姊姊的事情畢竟比較簡單,她與她夫君已成親有子,可郡主這件事,八字還沒有一撇呢。」

「這……」董嬤嬤也不由為難了,「這可怎麼辦?郡主交代老身,好歹要討個說法回去。」

鞠清子擺擺手安撫道:「嬤嬤,您也別急,容我想兩天,這麼難辦的事,終歸要讓我想一想吧?」

「好,好,」董嬤嬤連聲道:「那就過兩天再說。鞠娘子,我們郡主不會虧待你的,若你真能想出好法子,今後你府上這生意,怕是一輩子也不愁了。」

「她會好好想的,會的。」周鞠氏連忙代為答道:「嬤嬤,你放心,我這侄女主意多著呢。」

鞠清子頗無奈地看著姑母,呵,看來她是沒有退路了,為了生計,再難的事也得去辦。

不過,她心中倒有幾分好奇,所謂天下第一的美男子到底長什麼樣?為何他要冒著抗旨的風險拒婚?難道真的就因為高蘭郡主脾氣不好?

若只是這個原因,她該如何教高蘭郡主改改性子?

鞠清子發現,她似乎職業病又犯了……她真是閒不住,不論古代、現代,她就喜歡研究男女關係,替人指點迷津。

可惜實際上,她自己的感情生活,卻是一團亂麻。

第二章 初遇雅侯爺(1)

鞠清子覺得,她應該先見一見那位鼎鼎大名的雅侯爺,心裡才多少有些底。

可是像這樣的人物,哪裡是她想見就能見的?皇后娘娘的表外甥,天下第一美男子,連皇上賜的封號都這麼特別,單一個「雅」字,就知他的氣質。

在鞠清子的理論中,男人分為三種——

第一種,是霸道總裁型的,這種男人很有錢,但也很自我,優點是工作勤奮向上,生活中不會虧待女人,但也不會給女人提供太多的情緒價值,總是拿錢來彌補,一般他們都有多偶傾向,就像她曾經的未婚夫。

第二種,是小白臉類型的,懂得說甜言蜜語,懂得討好女人,但他們一般沒什麼錢,甚至會花女人的錢,這種男人也很花心,或者說,因為極端利己而沒什麼心,社會新聞裡的感情騙子一般就是這種人,富太太養的小狼狗也多是這類型。

第三種,是宅男型的,老實木訥,不擅言詞,不懂交際,沒有很多錢,但也不會太窮,他們對女人一般很專一,不會花女人的錢,會盡全力去供養老婆,這種男人似乎是最值得嫁的,但他們因為太木訥,一般不會讓女人產生太多的好感,所以就算女人覺得這個類型很安全,也未必會選擇他們。

過去,鞠清子的臉書上每天都有大量粉絲給她留言,詢問各式各樣關於感情的問題,她每天大概會抽十個人來回答,這三類男人是她通過成千上萬的真實例子總結出來的,她把他們叫做「棒子」、「老虎」、「雞」,同樣女人也能如此分類。

棒子,就是木訥的宅男。老虎,即威武的霸道總裁。雞,是巧舌如簧的小白臉。

棒子能打老虎,有錢的總裁雖能搶走沒錢宅男的女朋友,但沒錢的宅男如果有一顆真誠的心,也可以娶到曾經被有錢總裁傷過心的女孩。

但有很多讀者反對她這套說法,因為人是複雜的,不能一概而論,鞠清子承認,有的男人身上這三種特質都有,比如他很有錢,他很會討女人歡心,但他又很專一,然而那是異類,是非常難得的。

女人這輩子大多數能遇到的,只有單純的棒子、老虎、雞而已。

「清子。」周鞠氏送走了董嬤嬤,回到屋裡,欲言又止地道:「姑母知道這次的事為難你了,可你若辦成了,將來咱們就不愁生計了。」

「當務之急,我想見一見這位雅侯爺。」鞠清子答道。

周鞠氏道:「聽聞過幾天侯爺或許會去江靖王府裡拜訪,到時候叫董嬤嬤帶你入府一見?」

「不,」鞠清子搖頭道:「並非見一面就行了,最好能說上幾句話。」

周鞠氏連忙搖頭道:「你這也太異想天開,人家堂堂侯爺,哪裡是你能說得上話的?況且當著郡主的面也不能啊。」

「那就不在江靖王府上……」鞠清子尋思道。

「那能在哪兒?」周鞠氏一怔。

「姑母,你把秋月姊姊悄悄叫出來,請她問問她相公侯爺平日的行蹤,或許可以碰巧在街上遇見,藉機說上幾句話。」鞠清子道:「秋月姊姊既然感激我們,應該會幫忙的。」

「對啊!」周鞠氏恍然大悟,「應該可行。」

鞠清子微微一笑,慶幸自己還算有幾分機智。

周鞠氏忙道:「我這就去辦,郡主的事可耽誤不得!」

等周鞠氏去了,鞠清子便在心中籌謀,若真見了雅侯爺該如何說話、如何行事,如何判定他的心思……

天快黑的時候,周鞠氏終於回來了,滿臉笑意,告訴鞠清子最近雅侯爺常在京郊古玩街一帶流連,這是一個不錯的邂逅機會。

鞠清子深深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要拿出身為情感專家的專業態度來,切勿因為驚慌忐忑而誤了事,但她心裡終究有些惶恐,畢竟從前就算說錯了話、判斷有失,也不過是被網友嘲諷質疑兩句,而這一次,則關係到她和姑母今後的生計。

她得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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