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人,特別是廣西人聽到木拖鞋的聲音,就會勾起深深的鄉愁

華燈初上,下班後的我孤獨地行走著。“篤篤篤……”經過一條衚衕時,耳畔傳來了一陣熟悉的聲音,是木拖鞋!果不其然,循聲望去,一位老者晚飯後踩著一雙木拖鞋出門溜彎。雖然它們的款式和家鄉的略有不同,但那相似的清脆聲卻喚起了我心底淡淡的鄉愁,畢竟,未離鄉漂泊前,木拖鞋聲聲曾陪伴著我一路成長。

在廣西老家,幾乎人腳一雙木拖鞋,當然,太小的孩子是不允許穿木拖鞋的,因為它們過於笨重,小孩子駕馭不了。然而,大概四五歲那年,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趁著大人不注意,偷偷地穿起父親的木拖鞋,拖著它們興奮地走了起來,聽著木拖鞋重重地敲擊地面的聲音,我興奮極了。沒想到,才走了不到5米,我就控制不住身體的平衡,狠狠地摔倒了,腳踝還因此扭傷了。鑽心的疼痛,夾雜著聞訊來到的大人的痛罵,剎那間,我嚎啕大哭,對木拖鞋的好感蕩然無存,反而埋怨起它們來。

南方人,特別是廣西人聽到木拖鞋的聲音,就會勾起深深的鄉愁

對於木拖鞋的厭惡沒有持續太久。六歲的一天晚上,家裡的大人全都有事外出,只留我一人在家,起初我十分不願意,第一次單獨在家,總害怕有鬼。媽媽安慰我說,根本無需如此,街道上到處是來來往往的行人,不信?聽聽那一陣陣的木拖鞋聲就知道了。就這樣,我才勉強同意讓他們出門了,但在那接近一個小時的時間裡,我依然戰戰兢兢,豎起耳朵聽著外面的聲聲木拖鞋響,心底才感覺到一絲絲安全感……經過那個晚上,我對於木拖鞋的看法又發生了改變,並重新對它們心馳神往起來,因為奶奶說了,小孩子要長到十歲才能穿木拖鞋。

我不知道為什麼要等到十歲,是迷信的說法還是奶奶信口胡謅的善意謊言,或許她想讓我的骨骼長穩定一些再穿上木拖鞋吧。日盼夜盼,十歲終於姍姍地來了,奶奶親手將一雙小號的木拖鞋穿到了我的腳上。我迫不及待地到處走動,故意把木拖鞋弄得震天響,彷彿那一聲聲清脆的聲音,就是我驕傲的成長宣言!從此,木拖鞋正式步入了我的生活。

南方人,特別是廣西人聽到木拖鞋的聲音,就會勾起深深的鄉愁

升上高中,我來到縣裡上學,父親送我入學,併到宿舍幫我整理行李。看到父親居然給我帶了一雙木拖鞋,不知怎麼地,那一刻,我覺得它們是多麼地不順眼——太老土了,在家穿穿還可以,帶到學校,還不被新同學笑死?我趕緊把它們包起來,硬塞給父親帶回了家。但後來,我卻發現,宿舍裡其實有不少同學很愛穿木拖鞋。的確,在廣西老家,溫潤多雨,空氣比較潮溼,沐浴後穿上木拖鞋,腳板很快就乾爽起來,舒適極了。我很懊惱自己先前的行為,怎麼能夠那樣對待陪伴自己多年的老友木拖鞋呢?週末,我就特地坐上班車,趕回老家把木拖鞋帶到了學校……

南方人,特別是廣西人聽到木拖鞋的聲音,就會勾起深深的鄉愁

後來,我到他鄉求學、工作,木拖鞋逐漸地淡出了生活。可是今晚,衚衕老者腳底的木拖鞋聲聲,卻脆生生地撞擊著我的耳膜,繼而在我的心湖中滌盪起陣陣漣漪,童年、少年、青年……成長的一幕幕如同電影回放般一楨楨地在腦海中浮現,甜蜜,溫暖,歷久彌新;而現在在都市過得並不盡如人意,頃刻間,我好懷念家鄉的生活,懷念家鄉的人,家鄉的山,家鄉的水……懷念家鄉的一切,哦,還有那笨重的木拖鞋!但現實並不容許我逃避,我只好打了個電話,讓老家的表兄給我寄來一雙木拖鞋。數天後,我穿上了這雙家鄉的木拖鞋,聽著那再熟悉不過的木拖鞋聲,我如同聽到了別樣的鄉音!啊,心底那無處安放的鄉愁喲,終於得到了一絲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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