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興亮:穿過機器人的傳感器的我的手

劉興亮:穿過機器人的傳感器的我的手

在機器人「索菲亞」成為沙特阿拉伯國民之後沒幾天,新的王儲迅速成立一個「委員會」,展開針對其他系列「王子」的反腐名義上的逮捕行動。兩件事毫無關聯,卻在我腦子裡縈迴,交織,像干擾療法一樣令人坐臥不寧。

現代意義上的「人」的概念發生了偏移、擴展,沙特人民被迫騰出一個席位,讓索菲亞置身其間。

作為一個身在遠東的中國人,我對中東人民率先垂範的遭遇感到愕然。人類社會的組織結構發生了歷史性變化,它的肌體在炎熱的沙漠地帶被滲入一些金屬和二極管之類的無機物。此時我斗膽設想,不知「索菲亞」對她的同胞王子們之間的追逐遊戲有何看法?並且,人類的好朋友,貓與狗,會接受這一現實嗎?

AI!人工智能!當有限的科學家在數十年前警告人類不要發展這一可能帶來雪崩災難的科技時,它還停留在具有致幻作用的假想中。很長一段時間內,機器人與貓、狗處在同一級物種概念上——對人而言,它只是寵物。

所以你不難想象索尼在十幾年前推出的第一代機器人是一隻白色的會搖腦袋和尾巴的狗狗,而且它能走動。它的主要功用只在於取悅主人,作為兒童玩伴做一些智識上的示範。

此時的人類消費第一次蒙上了雪花般的色彩,我們像一群找不到信號的電視機閃爍著令手指發麻的雪花。當陰陽電極聯通了這個世界的另一個領域之後,誰也不能阻擋新世界的到來,它強悍而不容置疑,冰冷而無所不知。並且嗡嗡嗡的。

有多少機器人公司在各國的「硅谷」裡默默耕耘,就有多少痴漢在電車裡遙遙等待。

自從電發明以後,人類經歷了電氣化,信息化,如今又面臨著智能化。按照弗朗西斯·福山的論述,科學具備複製自身的能力。每次科技革命與上一次的間隙越來越短,除了面對洶湧到來的一切,人別無選擇。

有人說沙特授予機器人公民身份是一次銳意改革的精神助推劑,意在打造國家新形象;也有人說這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諷刺事件,除了製造荒誕的氛圍全無益處——要知道在那個王國裡女性向來沒什麼權利;更有人說此事形式大於內容,認為炒作者是在掛羊頭賣狗肉。

不說別的,單說索菲亞姑娘的身世就是問題。這位女士不是沙特阿拉伯人,是香港機器人公司Hanson Robotics製造的。按照國際慣例,她的國籍應該屬於出生地香港,如今被授予沙特阿拉伯國籍,那她是出口到沙特的,還是嫁給沙特公民進而轉換國籍,就非常值得深思。

如果是通過國際貿易出口至沙特,賦予商品以國民身份是不是過於草率而罔顧情理與法度?如今她作為沙特國民,是自己獨居呢,還是有監護人,如果有監護人,監護人是否有權將她出賣轉讓,如果這樣那看來等於買賣人口了。等等問題,都會造成我們在認知上的極大困惑。

隨著AI在科技領域的邊際上四處徘徊,各國的相關人士都厲兵秣馬枕戈待旦,其實就市面上已經有的機器人而言,他們的互動能力早已超出人們幾年前的預期。這還不算,隨著人工智能技術的進一步深化,由競爭而催生的對更加趨向「真實的人」的追求,必然導致一個在思維特性上接近人的機器人的誕生。

索菲亞只是一盞算不得很亮的明燈而已。她是一個先遣兵,身後影影綽綽跟著一支龐大的機器人軍隊!

但這一切意味著什麼呢?

讓我們以人類第一個公民機器人索菲亞為例,來預想一下社會將面臨哪些新的挑戰和內容:

首先,AI技術已經從AlphaGo這樣的隱性存在具化為有形的實體,它具有形體,可觸可摸,佔據一定的空間,從外觀上更具有與人的相似性,這就讓人產生一種夾雜著好奇和畏懼的同理心——她可能跟我差不多。但其實差多了!

其次,機器人是否將進入人的倫理領域。簡單說就是,她是否具備人的情感特性,喜歡,愛戀,痛恨,厭惡,慾望,酸楚,失落,孤獨,冷漠,熱情……

假如沒有,那機器人是否僅僅停留在單一的結構上;假如有,那麼他們是否會與人產生倫理上的模糊與交叉——比如眾人矚目的機器人性伴侶,這一旦成為現實,人們該如何面丟,婚姻制度是否還靠得住,社會基礎會不會面臨變構?機器人受到人的責備甚或侮辱,她會由於情緒的反應而導致雷死人的激憤與攻擊性嗎,如果造成傷害到底該如何判定責任?

再者,由於集成技術和算法的不斷疊加,機器人在邏輯演繹上的強大優勢對人類幾乎是摧毀性的,在任何領域裡(尤其是工作領域)中,機器人都將以壓倒性的優勢將人類晾在一旁,對於一個具有公民身份的機器人,我們弱勢的人類是否終將被邊緣化,並且被丟到歷史的垃圾桶中。想想都可怕。

就比如家政業,我們知道請一個脾性行頭勤勞有教養的保姆是多麼昂貴,但AI將使得《編輯部的故事》中那個冒充機器人找工作的女人成為一個真實案例。人們再也不信任人類自己了,必然將家裡的一切事務交給機器人。怎麼辦?

就連妓女都將失業,讓位於談吐不俗專業精通的機器人。屆時穿過她的黑髮的我的手將變作穿過她的傳感器的我的手。

還有,機器人能夠與人同起同坐嗎?這個問題大家見仁見智吧,說說你的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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