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上海最大的綁架案,黃金榮差點成背鍋俠,打點費用竟超過贖金!
1946年4月25日,我國近代最大的民族實業家榮德生先生在上海被綁架,《大公報》、《文匯報》、《申報》等各大報同一天發表了這一震驚全國的消息,榮德生1875年8月4日生於無錫惠泉山麓,平生酷愛古董和書法,主張實業救國,抗戰勝利後榮氏企業有棉訪18家,麵粉廠16家,擁有紗澱60萬枚,日產麵包8萬多包,堪稱中國的棉紗大王和麵粉大王。1946年僅申新二廠、五廠這兩家棉紡廠分得紅利就高達5萬餘兩黃金,這一年榮市套進的外匯有400萬美元,榮德生到底是怎樣被綁架的呢?
4月25日上午天空下著一陣陣細雨,申新紗廠總經理榮德生早餐完畢,從高思路210弄20號寓所出發,乘坐黑色轎車去辦公,當車開到麥尼尼路口,突然出現三名匪徒,兩個人穿中山裝,一個人穿軍裝,其中兩人拿著手槍出示湯伯恩的紅色硬卡命令司機停車,隨後將車上身穿玄色綢長衫的榮德生拖了出來。一個匪徒問道,你是榮德生嗎?榮德生點點頭,那人向榮德勝出示了一張第一綏靖區的逮捕證說,奉毛森處長的命令,請你到京滬衛戍司令部第二處去一趟,榮德生想要細問,綁匪不由分說便將他押上一輛無牌照的上海警備司令部副官處的黑色轎車,開足馬力向滬西飛馳而去。
榮德生被綁架的消息見報後,上海上空一片烏雲,淞滬警備司令部司令李及蘭和上海市警察局局長宣鐵吾手忙腳亂,蔣介石大發雷霆,認為此案如不迅速偵破,黨國要人在上海的人身安全將會受到進一步威脅,這個案子震動著整個上海企業界的心臟,案發後當天下午3點,上海市政府新聞處舉行記者招待會,報告榮德生的綁架詳情,市政府已限令在一週之內破案。榮德生先生是我國財界的一大巨頭,用財富堆積起來的政治威望使他官居江蘇省參議員寶座,老先生共有六子九女,其中長子已故,第六子尚在美國學海軍,九女榮墨珍是他的掌上明珠,此時此刻不在上海。
這件案子發生後,榮德生的汽車伕匆忙彙報二公子容爾仁。容爾仁深知父親在上海平日與世無爭並無結怨,但誰綁架他老人家的呢?肯定是屬於流氓之徒,敲詐勒索的人,容爾仁馬上是想到這個問題。是哪一股流氓敢如此膽大妄為,申新紗廠的智囊人物薛明劍先生說,不管是哪方流氓綁架都不要驚動,為了拯救榮老先生的命,只要捨得花錢,不必讓官方插手,於是他們分析了上海的形勢,認為有必要到黃金榮府上和杜月笙府上拜訪,不管是不是他們所為,他們的消息總會比我們多,另外留專門人在家接電話。
不久容家接到一個電話,聲稱榮德生在他們手裡,必須付100萬美元才能贖回,接著申新九廠經理吳坤生也接到綁匪打來的電話,要他儘快籌款贖人,否則榮先生性命難保,第三天下午申新二廠廠長詹榮培也接到綁匪來信,信中說贖金可減至50萬美元,限兩日內籌集,否則將榮德生除處死。容家接到這封信後同意以50萬美元熟人後,綁匪又幾次打電話約定交款接人地點,但榮家人去了後都不見綁匪蹤影,顯然這是綁匪在試探虛實,榮德仁被綁架後,上海警察局為了破獲這起大案,派出大批便衣警探密佈榮宅周圍,並暗中在榮家的電話上裝上了竊聽裝置,當綁匪再次用電話和人家聯繫時,約定5月25號下午在浦石路收款放人,這一消息被警方截獲。
於是出動數十名便衣警探前往浦石路設伏,豈料這一帶是京滬警備司令湯伯恩公館所在地,湯公館警衛人員見周圍有大批便衣人員,為防不測立即報告湯司令,湯司令聞訊後不問青紅皂白調來一支軍隊保護,浦石路一帶,頓時軍警密佈氣氛緊張,綁匪見勢不妙直接溜走,但榮家來贖人的汽車卻被警方扣住,車內一隻裝有25萬美元的皮箱也被搜走,警方以出錢贖命是違法犯罪藉口將25萬美元扣留,還派出警察到容宅搜查,榮家更加惶恐不安。
在榮家積極營救榮老先生的同時,第一綏靖司令部某處處長毛森也在積極尋找線索,並抓住黃紹寅。黃紹寅曾經在浙西行動隊和第三方面軍二處當過行動員,曾經是黃金榮的徒弟,但是師徒之間也沒有聯繫,經過審訊很快得知出示紅色硬卡穿著軍人服裝的就是他,但他也不知榮德生被綁往何處,只知道被帶回滬西,毛森立即做了周密佈置,一是立即尋找榮老先生的下落,上海各碼頭車站如果見到嫌疑人立即逮捕,二是派些便衣警探到鈞培裡黃公館和黃家花園偵探。
黃金榮知道這個情況後惱羞成怒,立即打電話通知毛森:如果把他當成嫌疑人,你就是瞎了眼,再說蔣總統為此事已經大發雷霆,我能為了錢而得罪自己的門生嗎?黃金榮發牢騷歸發牢騷,毛森依然不改初衷,他想:流氓白相人為了錢什麼事做不出來,你說的再好聽也是白搭,但他也不敢欺人太甚,於是把便衣人員分散,繼續監視軍培理和黃家花園的情況,黃金榮見毛森的便衣雖然撤走了,但並未完全放鬆監視,他知道自己的名聲太壞,不是自己乾的別人也會懷疑到你的頭上,為了還自己一個清白,他命令自己的所有門徒打聽綁架榮德生綁匪的消息。
不久有門徒密保已經得到一些線索,主犯是駱文慶和袁仲抒等人。聽說袁仲抒攜妻已經到了杭州。黃金榮立即派門徒到杭州找雙槍黃八妹,這位原太湖游擊隊隊長,現在已經是浙江省吳興縣參議員。黃八妹收到信封和金條立即答應幫助尋找,做完這一切後,黃金榮立即給毛森掛電話,說為了能還自己清白,我已經派人找到匪徒的下落,他攜妻子帶了杭州。在接到黃金榮的電話同時,毛森也知道了這個情況,因為他們已抓住另一個主犯駱文慶,他也如此交待,毛森此時才真正明白黃金榮並沒有參與此案,於是撤消了對黃金榮的監視。
再說綁匪袁仲抒綁架榮德生得手之後到了滬西,把榮德生帶到太湖一條雕龍刻鳳的遊船上,榮老先生昏昏沉沉睡在一片黑暗的世界裡,第二天綁匪說:榮老先生,你知道嗎?我們都是些要錢不要命的人,所以你必須儘快將錢交到我們手裡,否則……榮德生對綁匪說:你這位兄弟我還不曾認識,抗戰前我原來有300萬隻銀澱,經過八年抗戰,已經損失過半,你們這次要我出錢講一個數,我們商量著辦吧。綁匪一聽覺得這老頭不糊塗,十分高興,痛快的說:我們窮哥們也是被逼著幹這件事的,如果老先生拿出50萬美鈔或金條,我們會把你安全送回家了,榮德生隨手從口袋裡摸出一顆象牙像章,交給他說:50萬美金就這樣定了,你拿著這顆圖章作為見證去找我的人吳文生。
吳文生接到綁匪電話後,立即向榮家二公子密報,二人當即表示50萬美金可以接受,但要絕對避免官方插手,拜託張榮培作為聯絡人,他綁匪接頭後來到神州旅館316房,見到綁匪的代理人華大企業公司吳志剛,經過數次秘密協商,在5月27日上午勞工醫院8號病房繳款,吳志剛收到款後立即向綁匪報告,綁匪將榮德生請上吳志剛的汽車送到霞飛路口,榮老先生到他女婿的家中時間已經是1946年5月27日的深夜了。
5月30日《新聞報》以頭號大字標題發佈消息:棉紗大王榮德生處長家屬既不安排接見,也不願意發表任何講話,5月31日上海《立報》發表文章說棉紗大王榮德生出綁了,這是值得恭喜的一件事兒,向什麼人恭喜,當然向榮德生先生恭喜,恭喜他老人家脫險安然歸來,可以快快活活的度過抗戰勝利後的端午佳節,其次要恭喜當局的“德威”,綁匪居然攝於“德威”,將榮先生釋放使當局好比佛面貼金,更加有了光彩,當然到底是什麼力量讓榮先生出綁,也不必去深究,好在肉票已經完璧歸趙,總是天大的面子,至於綁匪捉拿那就不在話下了。
明眼人一眼可以看出這篇文章極盡諷刺挖苦之能事,讓上海警察當局出了洋相,毛森認為如果不是處在捉拿綁匪,立刻就這家報社關門,到了6月下旬案子還沒有進展,主犯仍在逃,毛三立即命令人去杭州尋找主犯的蹤跡,但要在杭州數十萬人中找一個,那不是大海撈針嗎?這時毛森又想到黃金榮,因為他既然能知道主犯逃往杭州,就能幫助他們找到主犯,於是便帶著一些禮品和四根金條親自拜訪黃金榮,黃金榮指出一條路,到杭州後找雙槍黃八妹聯繫,或許能有結果,這三人又三下杭州。
也算是毛森吉星高照,這天天氣悶熱,黃八妹拉著這群人一起到湖濱冷飲室,黃八妹發現綁匪的老婆坐在對面,便要求盯住此人,一直盯到新泰賓館,這些人到門房一查登記簿,果然發現有一個旅館名叫袁正飛,同時有一男一女當即監視結束,請杭州稽查隊協助在凌晨四點將綁匪抓獲,警方順藤摸瓜將15名綁匪一一抓獲,其中八人判了死刑。榮德生被綁架是舊上海最大的綁架案,此案雖然被偵破,部分贖金也被追回,但榮家仍然受到重大損失,被第一綏靖區淞滬警備司令部警察局等所需的款項及在此案中的各種開銷,高達60萬美元,超過了綁匪提出的50萬美元贖金的數目,這不能不說是一件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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