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黨之爭斷送「慶曆新政」

宋朝的“慶曆新政”是從改革人事制度開始的,而斷送這一改革進程的罪魁禍首,也恰是一起惱人的人事糾紛。

儘管改革派官員用心照顧了官僚權貴的既得利益,但由於朝廷派出的按察使巡視各地彈劾了許多無能、老弱、貪汙的官員,且“恩蔭”制度的改革,又使不少心懷僥倖的人失去了當官的希望,於是對新政進行誹謗詆譭的言論越來越多。斷送新政前程的主要人物是前朝老臣夏竦。宋、夏關係緊張後,夏竦出任陝西經略安撫使,主持西北防務。可是夏竦意在朝廷,不願久在塞外,於是三番五次上書請求解除邊帥之職。在邊境形勢高度緊張之秋,夏竦貪圖安逸,拈輕怕重,引起眾臣強烈指責。後來邊境形勢有了緩和,宋仁宗才有意安排夏竦回朝,任職樞密使。

不想消息傳出之後,引來臺諫官員激烈反對。御史中丞王拱辰率領御史席平、沈邈和諫官餘靖、歐陽修等人先後上疏18道,堅決反對這一任命。有的奏疏揭發夏竦在陝西“臨敵畏懦,不肯盡力”;有的奏疏批評夏竦“善於算計,奸邪險惡”。

儘管遭到言官的猛烈抨擊,夏竦還是頂著壓力星夜兼程趕來京師。夏竦離京師越近,臺諫的參劾越猛烈,王拱辰甚至進殿當面進諫。宋仁宗聽得不耐煩,拔腿要走,王拱辰急步上前,一把扯住宋仁宗的衣襟,堅持要他改變初衷。由於臺諫官員的強力反對,就在夏竦到達京師前夕,宋仁宗迫不得已撤銷了這一任命,同時改命杜衍為樞密使。

宋仁宗是有名的老好人,為了讓夏竦明白事情變化的原委,當夏竦興沖沖地趕到京師後,便把群臣參劾他的奏疏封好,一併交給他看。夏竦只好沮喪地返回本鎮。不久,夏竦改任判亳州事。

身為前朝元老,夏竦當然難以容忍言官們肆無忌憚的參劾。到亳州上任後,夏竦即向朝廷呈上了一篇洋洋萬言的奏疏,為自己辯護。宋仁宗要翰林學士擬寫批覆。然而新政官員為宋仁宗所擬的批覆更加令夏竦憤慨難堪:“圖功效莫若罄忠勤,弭謗言莫若修實行。”這不是說自己是不忠不勤、缺德乏善之人嗎?

奇怪的是,夏竦最後下重手打擊的對象,既不是以王拱辰為首的御史臺,也不是“賢人”聚集的諫院,而是新政首領范仲淹、富弼以及被稱為宋初三先生之一的石介。

原來,當宋仁宗為刷新政治而重用賢才時,“遇事奮然敢為”的前國子監直講石介心情非常激動:“此盛事也,歌頌吾職,其可已乎!”他不但寫信向富弼表示祝賀,勉勵富弼等人“行伊、周之事”,而且仿效唐朝韓愈《元和聖德詩》,撰寫了一篇《慶曆聖德詩》,以皇帝的口吻對各位執政大臣和諫官一一予以表彰,同時直斥遭臺諫攻擊沒能當成樞密使的夏竦為“妖魃”和“大奸”。

丟了眼看就要到手的樞密使一職,又遭石介如此放肆地攻擊謾罵,夏竦當然不會放過這些人。於是唆使家中女奴模仿石介的字體,將石介寫給富弼的那封信篡改了。石介在信中勉勵富弼等人“行伊、周之事”,這句話經夏竦匠心一改,就變成了“行伊、霍之事”。伊是伊尹,周是周公,兩人都是古代輔佐天子的聖賢;霍乃霍光,以廢立皇帝著稱的權臣。這句話被夏竦篡改後,意思就完全顛倒過來了。為了證明富弼等人確有廢掉當今聖上的意圖,夏竦又指使女奴偽造了一份石介替富弼起草的廢立詔書。有了這兩件書證,富弼等人慾圖廢掉當今聖上的罪名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過了半年,范仲淹和富弼同日被罷免參知政事和樞密副使職務,原來所頒佈的各項新政措施,亦被一一廢止。(眭達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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