趤（dang）路（廣濟梅川方言）
武穴市梅川高中 張發奎
天還冇亮，幾隻俏末的雀兒在檻子兒外的樹稍上打得直唧，吵得人困不著醒，索性起床，到田畈地去（qi）趤路算囉。
要去走趤路的田畈地，盡是些偏野（ya）的地方，不是陰凼就是墳坨的，人要是背時，動末兒在嘞裡撞到鬼。所以，斷黑的以後，一個人不敢從嘞裡走，總是要邀幾個人一陣。
和我一陣趤路的，有時候八九個，少得時候也有三四個。老古大大咧咧，喉嚨管大得說話和打土雷樣的。嘴上不貼封條，有人說渠是個赤膊兒，連扒灰的事都肯說，其實是個直人，敢做敢為；老舍是工農幹部出身，做事、說話比較把穩。老來後，耳朵不聽見，也許是裝憨，有些話筒到渠（hei）耳朵說聽不見，要是咄渠一句，老遠就聽見咯；小元是做封匠的，瘟身筒的幾多粗，走路腳杆筒直嗵的。說話不忌諱，哪怕跟別人相好他也肯說；小文久坐賬房，顯得斯斯文文，有色心賊心，沒做賊的膽量身手，趁常蹴在男女堆裡聽些蓑衣傳，然後在處傳播。
噠些人一陣，邊趤邊咵，一路瞎哈，其中笑話是最讓人開心。今天輪到老舍講，可是渠老半天不開口，大（dai）勢就不樂意了，催渠講，逼不過，老舍就侃（kuan）了個樵夫和寡婦的故事：
“話說在一個山㮟裡，住了一個寡婦，年紀輕，長得蠻俏扮，就是脾氣潑，麼人都不敢打她的歪主意。有幾個樵夫，每天上山斫柴從渠屋門口過。趁常有人說：‘麼人要是把噠個女的扒了，就算渠有本事’。樵夫裡有個瘌痢頭的說：‘要是我把渠扒了有麼樣？’，大勢悄莫鬧：‘人家赤膊兒都扒不到，你（en）癩咯個弼頭還想扒到？’但還是發話說：‘你要是扒到了，你一天的柴我大勢幫你斫，你要是冇扒到，你就請我大勢喝餐酒。’癩痢頭的把胸口一拍應承了。
第二天，瘌痢頭的從屋裡包一包穀頭的出來，叫大勢去斫柴，自家跑到寡婦屋裡去，向寡婦借了一個窨米升，一條舊褲，就在碓屋裡撩起腳舂米，舂到半勢，跑進寡婦屋問：
‘大嫂，把你的肚兒挺借我用一用好拌’？
寡婦一愣說：‘肚兒挺是麼事？’
癩痢：‘呵呵，怪我冇說清楚，肚兒挺就是播栲，在我嘞門兒都叫肚兒挺。’
寡婦就把播栲給癩痢拿走了。不一會癩痢又來借懷裡抱。
寡婦：‘懷裡抱又是麼東西’？
癩痢：‘懷裡抱就是米篩。’
寡婦又把米篩給了癩痢。癩痢回到碓屋弄七弄八弄了半天，寡婦也懶得去管。一直等到中飯過，還冇看見癩痢來還東西，跑進碓屋一看，剌嘞有癩痢個人毛？播栲米篩丟在地上，米升裡、褲子上屙一大堆㞎㞎。簡直氣不打一處來，於是就撩起嘴咄：
‘你剌個剁邊兒頭的，你剌個殺千刀的，你到老孃剌嘞來，要肚兒挺就肚兒挺，要懷裡抱就懷裡抱，末了還搞的老孃一升帶一褲，不唧不鬧跑咯，我戳你祖宗八世代，咒你即死烏煞，絕八代’！
噠時兒，癩痢早跑到山上，告訴斫柴的人說：剛末兒扒到咯，不信你大勢聽，寡婦等下就要咄人。一時兒就聽見寡婦咄人，大勢真相信癩痢把寡婦扒咯，老老實實幫癩痢斫一擔好柴。”
老舍噠故事一點不惹人笑，大勢都說渠既為是古的，罰渠請大世過早。
▍圖文來源：武穴文聯（wuxuewenl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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