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書法,真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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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书法,真牛!

魯迅,近代文化史不可不說的人物,其文章天下皆知、耳熟能詳,沒想到他的繪畫、書法、篆刻、裝幀甚至徽章設計都有一手,堂堂北大的校徽上的logo就是當年蔡元培請魯迅設計的,非常時髦!

鲁迅书法,真牛!

魯迅的書法也不同一般。《參考消息》這個報紙你不會不知道吧,這四個報名就是新華社編輯人員從魯迅的手跡中選出來的。

鲁迅书法,真牛!

為了這個“考”的寫法,有人還鬧了一個笑話。把《參考消息》,讀成了“參政消息”。沒辦法,現在有幾個人能明白個“攷”字的用法?

鲁迅书法,真牛!

這個對聯很熟悉吧,很多出版物、拍賣會上都見到,是魯迅的字體,但我告訴你,這不是真跡,是從下面這件作品中拼湊出來的。

鲁迅书法,真牛!

魯迅《自錄舊作贈柳亞子》238×53.8cm

1932年 北京魯迅博物館藏

自嘲詩

運交華蓋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頭。

舊帽遮顏過鬧市,破船載酒泛中流。

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

躲進小樓成一統,管他冬夏與春秋。

達夫賞飯閒人打油偷得半聯湊成一律以請

亞子先生教正 魯迅

好了,下面欣賞幾件魯迅博物館收藏的真跡,給大家見識一下時髦的魯迅書法。

鲁迅书法,真牛!

魯迅《贈瞿秋白先生聯》 141×42cm

1933年 北京魯迅博物館藏

錄清人何瓦琴(何溱,字方谷,號瓦琴,浙江錢塘人。工金石篆刻,著有《益壽館吉金圖》。這副對聯是他集蘭亭禊帖的字,錄入所著《煙嶼樓筆記》中)“集禊帖字”的聯句相贈:“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斯世當以同懷視之”上款為“疑仌道兄屬。”“仌”是“冰”字的古文。“凝”為瞿秋白的一個筆名。下署“洛文錄何瓦琴句。”“洛文”是魯迅的筆名之一。

鲁迅书法,真牛!

魯迅 《自題小像》183×45.5cm

1931年 北京魯迅博物館藏

釋文:

靈臺無計逃神矢,風雨如磐暗故園。

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薦軒轅。

款署:二十一歲時作,五十一歲時寫之,時辛未二月 十六日也。魯迅。

鈐印:魯迅(白文)

許壽裳《懷舊》:“1903年他(魯迅)二十三歲,在東京有一首《自題小像》 贈我。”魯迅於1931年重寫時題:“二十一歲時作,五十一歲時寫之,時辛未 二月十六日也。寒星:宋玉《九辯》:“願寄言夫流星兮,”荃不察:屈原《離騷》:“荃不察 餘之衷情兮。”

詩是魯迅21歲寫的,51歲重寫。在30年中很少寫詩,從這以後才開“詩戒”。這是他言志的宣言。儘管祖國在黑暗中,我沒有理由不愛她。雖然滿腔熱誠不被理解,我只管奉獻我青春的熱血。何等堅貞、猛烈的愛啊。這是《吶喊》和《彷徨》的先聲,也是魯迅畢生奮鬥的標燈和旗幟。30年過去,魯迅無愧無悔。

鲁迅书法,真牛!

釋文:

曾驚秋肅臨天下,敢遣春溫上筆端。

塵海蒼茫沉百感,金風蕭瑟走千官。

老歸大澤菰蒲盡,夢墜空雲齒髮寒。

竦聽荒雞偏闃寂,起看星斗正闌干。

款署:辛亥殘秋偶作,錄應季巿吾兄教正。魯迅。

鈐印: 魯迅(白文)

這首詩作於1935年12月5日,是作者魯迅贈與好友許壽裳的。許壽裳在1936年的《懷舊》中記載了這首詩的具體創作背景,他說:“去年我備了一張宣紙,請他(魯迅)寫些舊作,不拘文言或白話,到今年七月一日,我們見面,他說去年的紙,已經寫就,時正病臥在床,便命景宋檢出結我,是一首《亥年殘秋偶作》。”

毛澤東主席領導的紅軍長征,於1935年10月19日到達陝北。當時,魯迅和茅盾共同去電祝賀,說:“中國和人類的未來,都寄託在你們身上。”這詩就是為了表達中國的希望完全寄託在黨領導的革命上的意願而作。

鲁迅书法,真牛!

魯迅 《贈坪井先生答客誚》軸

113.7×32.3cm 1932年

上海魯迅紀念館藏

釋文:

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子如何不丈夫?

知否興風狂嘯者,回眸時看小於菟?

未年之冬戲作錄請坪井先生哂正 魯迅

鲁迅书法,真牛!

魯迅書法 非常時髦

魯迅先生的字大概是我們這輩人最熟悉的文人書法了。早在上世紀六十年代末,筆者那時才七、八歲的年紀吧,就清晰地記得有一次父親從文具店裡買回一幅魯迅書法的印刷品,即著名的“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父親將它掛在牆上,頓時陋室生輝。我那時也識不了幾個字,但那幅書法中最後一個“牛”字的豎筆寫下來時有一彎曲,給我留下極深的印象,記得當時還問了父親,父親解釋說:“這最後的一彎,就好比是牛的尾巴一樣。”

如今,從文字學的角度看,當時父親的解釋未必正確,但從此卻開啟了我關注並愛好書法的興趣,那一問也可算是筆者認識魯迅書法的發軔之問。

或許有許多人未將魯迅歸於書法家之列,然只要說起“文人書法”,稍懂一點的都知道,魯迅是最具代表性的了。魯迅的字筆力沉穩,自然古雅,結體內斂而不張揚,線條含蓄而有風致,即便是略長篇的書稿尺牘,也照樣是首尾一致,形神不散。深厚的學養於不經意間,已洋溢在字裡行間了。所以,賞讀魯迅書法,在你不知不覺的時候,書卷氣已經撲面而來。就好比鹽溶於水,雖有味而無形。

在過去一段時間裡,魯迅書法非常時髦。國內的許多報刊題頭,各大文化館、電影院以及學校等,均喜集魯迅字體放大製成招牌,一時“魯迅體”和“郭體”一樣,風靡全國。好在魯迅書法結體緊密,線條厚實而穩紮,所以放大之後精神宛在,仍無渙散之態。然而作為以文人個性見長的性情書法,被運用得太濫終究不是好事,尤其是不講道理地單一抽出來作毫無生命的硬性組合,這似乎也違背了文人書法以欣賞書卷氣和性情為第一要義的宗旨。所幸那時還沒有發明電腦字庫,要不將魯迅字也輸入電腦,那可真成悲劇一樁了。

許多人讀魯迅雜文,見他筆鋒犀利,一身傲骨,對“怨敵”“一個都不寬恕”,誤以為他的性格只是剛烈嚴肅有餘,輕鬆溫情不足。其實恰恰相反,魯迅倒是一個非常多情而具有幽默感的寬厚長者,如果這種感覺我們在他的雜文中未能體會,那在他的筆墨間卻能輕易地看出來。讀魯迅先生的書法,你總能覺得有一種脈脈的溫情,沉著雋永,意味深長。這其實和他幽默智慧的文人性情大有關聯。

魯迅一生留下了大量的墨跡存稿,其中書法作品形式的則相當少,這類墨跡以魯迅定居上海的十年裡最為豐贍,大多是應友人之求或朋友之間詩聯的唱和之作。魯迅先生無意作書家,雖然他在書法藝術上有著極高的修養識見和水準,但他對自己的字並不看重,他較欣賞的倒是弘一法師乃至好友陳師曾和喬大壯的書法。他曾託日本好友內山君“乞得弘一上人書一紙”;他的第一本譯著《域外小說集》,即請陳師曾為之封面題簽;而北京“老虎尾巴”書房內的一副“望崦嵫而勿迫,恐鵜之先鳴”的對聯,則是請當時才二十出頭的喬大壯書寫,可見對這些朋友之推重。而遇上自己真正的好友向他求字,雖也在所不惜,然卻相當低調。如1935年當他的晚輩朋友楊霽雲求字時,他回信寫道:“前囑作書,頃始寫就,拙劣如故,視之汗顏。但亦只能姑且寄奉,所謂塞責焉耳。……”

熟悉魯迅先生的讀者都知道,身為文學巨匠的魯迅,其實他的藝術興趣相當廣泛。除讀書寫作外,於金石書畫、漢畫像石、古錢幣、古磚硯、木刻版畫等方面的收藏皆有所嗜。尤其是在金石碑拓的研究和收藏上,魯迅先生更是不計工本、不遺餘力。他早年在日本時,即從章太炎先生聽文字學;剛到北京教育部做僉事時,生活沉寂得很,每天下班則躲進書屋長時間地抄寫古碑,並熱衷於搜尋碑帖拓片,不斷地描摹整理。從1913年一直到1936年8月臨終前兩個月,僅據《魯迅日記》中所列歷年“書帳”作粗略統計,他持續所蒐集的金石拓本(包括漢畫像石拓片)總數已達5800張之多!所以,魯迅先生對書法、美術有著極高的鑑賞力,對篆、隸、章草等各種書體,均可熟練掌握。難怪他曾對友人表示“字不好”,但“寫出來的字沒什麼毛病”,顯示出他在文字學上的相當自信。所以他有時書興濃時,時常會將一兩個篆隸意的字摻雜於行書之中,渾然一體,趣味橫生。

1961年前,為紀念魯迅先生誕辰80週年而出版《魯迅詩稿》(影印本),郭沫若在三百來字的序言中有幾句精闢的評語:“魯迅先生亦無心作書家,所遺手跡,自成風格。融冶篆隸於一爐,聽任心腕之交應,樸質而不拘攣,灑脫而有法度。遠逾宋唐,直攀魏晉。世人寶之,非因人而貴也。”(順便說一句,此文現已收入“筆會”六十年文粹《一個甲子的風雨人情》。)有這樣幾句話壓卷,我前面說的那些,大概都是廢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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