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眼眶欲裂，眼睜睜的看著侍衛把孩子搶走，瘋狂的撲上去。
“席炎麟，你為什麼不放過它，為什麼不放過我和我的孩子！”
席炎麟怒不可遏，惡狠狠的罵道：“霓裳，你看清楚！它已經死了！”
“不！它還活著！”霓裳自欺欺人，心緒承受不住打擊，歇斯底里喊完以後，蜷縮的癱在地上。
整整八個月，孩子在她的肚子裡踢她。
每天她都跟孩子講述自己的故事。
她是鮫人族的公主，為了一個男人，奮不顧身的上岸。
可等待她的……卻是眾叛親離，剜肉之痛。
當霓裳醒來後，渾身已經被清理乾淨，一堆絲線錯落的擱置在腳邊。
男人高高在上坐在主位上，“霓裳，朕和芸兒一個月後將會大婚，朕要你為芸兒織出一件獨一無二的鮫綃嫁衣。”
雙眼赤紅，霓裳看著絕情的男人。
“我不織。”到了今時今日，霓裳才認清了自己卑微的地位，男人想榨乾她最後一絲的利用價值。
“來人，杖打五十大板，打到她願意為止！”
一堆侍衛灌門而入。
霓裳被狠狠按在地上，頭皮被扯得生疼，當杖責落在魚尾上，一道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震動耳膜。
疼！
疼得立刻想死掉！
身體抽搐著，霓裳疼得已經說不出話來，冷汗淋漓，直接在劇烈的疼痛中昏死了過去。
——
不知道自己沉睡了多久，當霓裳醒來後，四周陰暗潮溼，空氣裡夾雜著股血腥味。
一道慘叫蓋過另一道慘叫。
“殺，一個不留！”
血水噴濺到霓裳的臉上，猩紅的、炙熱的，來自她的同族……
上百條鮫人被捕捉關進了水牢，整個水牢裡，血氣沖天，到處都是殘肢破膊。
“霓裳，朕再問你一遍，願不願意給芸兒縫製嫁衣！”刺骨的話語像是一把利刃狠戳進霓裳的心臟，男人如井如墨的黑眸一閃而逝的冷冽，說出來的話冰冷無比。
“席炎麟，你騙我！你騙我！”咀嚼著血肉的嘶吼震徹雲霄。
你說過愛我……
你說過不會誅殺我同族……
以往的情意綿綿恍若昨天，霓裳乾啞著嗓子趴在地上，一隻沾滿鮮血的手緊緊攀附上她的小腿。
“霓裳，你對不起整個鮫人族！你是鮫人族的罪人！你不配做我們的公主！”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錯了！”
空氣裡瀰漫著血腥味，侍衛們殘忍的剝開鮫人們的魚鱗，狠狠的，一片一片的拽下。
空氣的窒息感緊扼住霓裳的喉嚨，視線和男人冰冷如箭的目光對上，狠狠的，一寸一寸射穿她的心臟。
“我織！我織！你叫他們住手，不要再殺了！”霓裳哭喊著，淚水幻化為珍珠，一顆一顆往下掉。
曾經海誓山盟的誓言，一轉眼就變成鮫人族血流成河。
她恨！
恨自己的痴心相付！
男人挑起霓裳的下巴，沉重的力道留下一道紅痕，“你早這麼聽話多好，非要逼得朕動手。”
是啊！
是她錯了！
是她低估了男人狠心的程度。
侍衛們把僅剩的苟延殘喘的鮫人拖走，地板上滿是殘破的魚鱗和珍珠。
“鮫人身上全是寶，都收拾乾淨了，遞交國庫。”侍衛們正忙著收拾，太監總管高高的吆喝道。
“霓裳，你猜朕是怎麼抓到他們的？”男人一步一步走近，眼神陰鷙充滿冰冷。
霓裳不敢看一地的鮮血，那些都來自她的族人。
男人直視著霓裳的臉，從地上拿起一片血淋淋的魚鱗，“朕竟然不知你是鮫人族的公主，他們派出了一隊鮫人上岸搜索你的下落，朕聽聞了風聲，立刻派了御林軍去捉拿，鮫人的眼淚，鮫人的魚鱗，連帶鮫人肉都是世間至寶，霓裳，你真是送了朕一份新婚大禮。”
痛苦的喘息徘徊在殿內，霓裳滿眼悲涼，她錯了，如果老天再給她一次機會，兩年前，她一定不會救這個男人上岸。
皇城的立後典禮上，文武百官簇擁著皇上和皇后巡街，成千上百的百姓匍匐的跪在地上，祝福著帝王的新婚。
當兩人登上城牆的那一刻，微風吹起，輕若驚鴻的鮫綃嫁衣隨風飄起。
萬人空巷。
霓裳遠遠的看著被簇擁的兩人，只覺得心如刀絞。
為什麼……為什麼男人不斷的欺騙她，傷害她，她仍舊無法割捨對他的愛！
夜晚。
燭火燈光照亮了夜宴。
霓裳被迫換上紗衣。
“皇上說了，只要你乖乖為今晚的夜宴獻上一曲，明日他就送你回東海。”太監擰著一口尖細的嗓音。
四周都是喜慶紅色，霓裳只覺得心被攪割著，世間之大，無處可藏。
一個女子翩翩走來，上官芸兒長相清秀甜美，一舉一動都惹人憐愛，而這時卸下了偽裝，微微俯身看著趴在地上的鮫人。
“霓裳，我的嫁衣好看嗎？”
紅色的喜袍刺紅了霓裳的眼，女子身上穿的鮫綃嫁衣，每一針每一線都是耗盡霓裳心血縫製而成，每個鮫人一生只會為自己織一件嫁衣，而她的那件，被女人無情的剝奪了。
“我不想看見你。”霓裳狠狠閉上眼了，看見上官芸兒，就如同看見席炎麟對待自己殘忍的一幕幕。
“你就不想知道為什麼皇上會娶我，又為什麼愛我噬骨嗎？”
霓裳猛地睜大眼，害怕等待她的是誅心的答案，呼吸亂了，恐懼的低喃，“你走，你走，我不要知道。”
上官芸兒強行掰正霓裳的臉，嫌棄的擦了擦手，“我還真該謝謝你，如果不是你，兩年前我怎麼會撿到皇上，皇上又怎麼會為了感恩娶我，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我和皇上快要大婚的時候出現，你知道嗎？我根本沒有生病！是我故意的，我就是要皇上恨你入骨，這樣他才會為了我，棄你若薄履。”
霓裳瞳孔一震。
狠狠的抓緊了紗衣。
帶血的珍珠刷刷從眼眶流落。
“太醫院的王太醫是我叔叔，一切都是我設計好的，你看見了吧，皇上有多麼在乎我，可惜了你懷孕八個月的孩子了……我真同情你，好好的鮫人公主不當，偏偏上岸跟我搶男人。”
霓裳的眼眶溼潤了，殷紅的發腫，血氣湧上喉嚨。
一切都是她的錯……她最錯的就是愛上一個心狠手辣的男人。
“上官芸兒，你好惡毒！你不得好死！”
“你大概還不知道你的同族被關在哪裡吧？我給皇上說，我喜歡鮫人落淚的珍珠，皇上就下了聖旨收押他們，每天逼著他們流淚，若是不從，便割掉他們的魚鱗，挖走他們的血肉做藥材，霓裳，你說，你拿什麼跟我鬥！”
霓裳狠狠摔在地上，心連著骨肉，揪得生疼。
不等她說完，耗盡全身力氣猛地撲上去，想要跟上官芸兒同歸於盡。
“都是你，一切都是因為你！我的族人有什麼錯，為什麼你要害死他們！”
上官芸兒痛苦又惡毒的笑著，身體撞上了桌案，嘭的一聲摔在地上，額頭撞破，鮮血源源不斷的往外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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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年輕人的聲音並不小，自然引起了周圍所有人的注意，而姜雲也再次停下了身形，轉身問道：“還有什麼事嗎？”
雖然姜雲到現在都不知道對方的來歷，但是對方對自己畢竟頗為友善，所以自己也不好不加理睬。
不過，姜雲並沒有注意到，隨著此人的開口，連同肖一書等人在內的大部分問道宗弟子，臉上都是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年輕人微微一笑，卻是轉頭看向了肖一書，抱拳拱手道：“肖師弟，我們那正好還缺一個雜役，不如就讓此子去我們那吧！”
這句話一說，眾人頓時目瞪口呆，雖然不知道年輕人到底是何許人也，但肯定是問道宗人，而他如今竟然開口要將姜雲收為雜役，這等於是給了姜雲一個天大的機會，讓其加入問道宗！
肖一書也是一怔，旋即皺眉道：“東方師兄，這個，不妥吧！”
“確實是有點不妥！”年輕人一笑道：“不過，肖師弟也知道，我們那本就人丁不旺，人手奇缺，多個雜役，也能讓我輕鬆一些，所以還望肖師弟通融一二。”
“這……”
肖一書還想拒絕，但是耳邊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答應他吧！”
聽到這個聲音，肖一書頓時悄然鬆了口氣，面色一整道：“既然東方師兄如此說了，那此子就交由你帶走！不過，醜話說在前面，他這也算是加入了我問道宗，故而必須遵守我宗內規矩，尤其是半年之後的複測，如果無法通過的話，那還是要驅逐出去！”
“這是自然！那我就先謝過肖師弟了！”年輕人說完之後，衝著姜雲一招手道：“小兄弟，還不謝謝肖師兄！”
姜雲簡直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三關未過，可現在竟然已經成為了問道宗的雜役弟子，這讓他在回過神來之後，急忙先是對著肖一書抱拳拱手，緊接著又對著年輕人一揖到底道：“多謝！”
“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不用這麼客氣，隨我走吧！”
看著跟在年輕人身後漸漸遠去的姜雲，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不同的表情，有羨慕，有鄙夷，有不滿，可誰也不敢多說什麼。
尤其是霍遠，更是暗地裡咬牙切齒：“真是走了狗屎運，這樣也能加入問道宗！不過也好，只要你在宗內，我有的是機會收拾你！”
肖一書輕輕的咳嗽了聲道：“好了，此次本宗開山收徒已經結束，下面我來宣佈一下結果。”
結果如何，姜雲已經聽不到，也無心去聽了。
此刻的他就如同夢遊一般，跟著那年輕人，在這問道宗內左轉右繞，以至於他並沒有注意到，身旁年輕人的衣袖甩動之間，一道道肉眼不可見的古怪靈紋沒入自己腳下的地面，從而讓自己每一步的邁出，都幾乎跨越了數十米的距離。
就這樣，行了半個時辰之後，年輕人才停下了腳步，看著前方出現了一座高不過百丈的小山峰，笑著道：“小兄弟，此山是問道宗內的第六峰，也就是我們的山頭了！”
問道第六峰！
聽到這句話，姜雲的身體才驀然一震，回過神來，回頭一看，身後有著五座巍峨聳立的山峰，原來不知不覺之中，自己在年輕人的帶領下，已經繞過了五座主峰。
不過，他也沒有想到，問道宗內，除了五座山峰之外，還有一座這麼小的山峰，不禁喃喃的道：“原來，問道宗還有第六峰，而這第六峰，竟然藏在五峰之後！”
這第六峰實在是太不起眼，甚至與其說是峰，倒不如說是一個小山頭要更為形象，故而被五峰遮擋，如果不是走到近前，在外面根本看不見。
“小兄弟厲害啊！”年輕人眼中亮起光道：“此山的確名為藏峰，沒想到小兄弟竟然能夠一語道破！看來，你和此峰果然有緣！對了，還沒請教，小兄弟你高姓大名？”
姜雲被對方誇得一愣後才答道：“我叫姜雲！”
年輕人點點頭道：“我叫東方博，乃藏峰峰主大弟子，雖然你還沒有被師父收為徒弟，但是你也可以喊我大師兄，我就喊你一聲老弟，走吧，我們先上山，有什麼話等到了山上再說！”
就這樣，姜雲跟在東方博的身後，上了這座被譽為問道第六峰的藏峰！
雖然和其他五峰相比，藏峰的高度和麵積簡直可以忽略不計，但是風景卻頗為秀美。
整座山上草木環繞，鬱鬱蔥蔥，草木掩映之間，隨處可見一座座獨立的小木屋，一條小溪蜿蜒盤旋，峰頂之上更是有著一道瀑布垂落而下，在山腳之處匯聚成了一彎清泉。
東方博顯然極為善談，一邊往山頂行走，口中也一邊不停的為姜雲介紹著問道宗內的大致情況。
“問道五峰，雖然外界傳言，每一峰都代表著一種道，代表著一種修煉法門，但實則不然！”
“大道萬千，固然有不少宗門只專修一種道，但是問道宗內，並不僅僅只有五種道，只能說，除去我們藏峰之外，另外五峰各有擅長之道。”
“五峰之中，最矮的如同拇指的那座山峰，名為百獸峰，擅長馴獸之道；形如食指的那座山峰名為天符峰，以符修之道為主；中間那座山峰為我宗主峰劍道峰，顧名思義，以劍修之道為主；無名指峰為紅塵峰，裡面基本都是女修，以音律之道為主；最後的那座山峰名為五行峰，以術法之道為主！”
東方博所說的一切，對於姜雲來說都是極為新鮮和陌生的，而他也認真的牢記心中，在聽完了五峰的介紹之後，忍不住問道：“那藏峰擅長哪種道？”
沒想到東方博卻賣了個關子，神神秘秘的一笑道：“藏峰擅長之道，需要你自己去慢慢尋找了！”
如此莫測高深的話，讓姜雲只能點頭稱是，不敢再問。
東方博接著道：“雖然問道宗內藏有靈脈，讓這裡靈氣充沛，但是地勢不同，靈氣的濃郁程度也不相同，總之地勢越高，靈氣越濃。”
“按照宗內規矩，雜役弟子只能住在山腳靈氣最稀薄之處，外門弟子能夠住在山腰之下，只有內門弟子，才有資格住在山腰以上！”
“要想成為內門弟子極為不易，最基本的要求就是必須達到福地境；當然，如果你天資出眾，比如說先前那擁有雙通道體的女子，應該會被直接收為內門弟子；還有一種，就是闖五峰！”
姜雲不解的問道：“闖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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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闖五峰！”東方博點點頭，但卻並沒有詳細解釋：“當然，這闖五峰的難度極大，甚至有喪命的危險，可畢竟這是一條捷徑，故而每年也都有不少弟子去闖，但最終能夠闖過者，千中無一！”
“總之，我問道宗弟子雖然過萬，但外門弟子有千人，而內門弟子卻只有寥寥數十人。”
姜雲不禁暗暗咂舌，沒想到問道宗竟然有萬人之多，而成為內門弟子的條件這麼苛刻，不過這也讓他想起了風無忌，對方只有通脈五重之境，卻能被輪迴宗收為內門弟子，恐怕應該是天資出眾！
“不過姜老弟可以放心，我藏峰並沒有這些規矩，整座藏峰之上，你可以隨便挑選一處作為你的住處。”
“多謝大師兄！”姜雲隨口問道：“大師兄，那藏峰之上有多少人？”
“呃，如果算上你的話，共有五人！”東方博忽然用力一拍自己的腦門道：“差點忘了，你既然拜入宗門，那就有一些賞賜，這樣吧，我替你去取，你自己在這裡隨便逛逛，靠近山頂之處有個小院子，如果姜兄弟不嫌棄的話，就住在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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