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演藝術家朱旭今天凌晨去世享年88歲:老爺子,我們天上見

今天凌晨2時20分,北京人藝表演藝術家,影視、話劇演員朱旭因病醫治無效於北京逝世,享年88歲。


表演藝術家朱旭今天凌晨去世享年88歲:老爺子,我們天上見


圖說:朱旭 資料圖

朱旭1930年生於遼寧省瀋陽,最初天賦並不算好,甚至說話有點大舌頭,但他憑藉刻苦努力,1949年考入華北大學第三部文藝幹部訓練班,當年11月調華北大學文工隊二團(即後來的中央戲劇學院話劇團)。三年後,他成為北京人民藝術劇院成立後的第一批演員。曾出演過《武則天》《霓虹燈下的哨兵》。1984年,他在話劇《紅白喜事》中扮演三叔,獲文化部頒發的表演一等獎。但更廣為人知的是他在銀幕和熒屏上,奉獻過的精彩表演。他的表演以樸素自然見長,尤其擅長把握生活中的細節。朱旭在90年代主演了《變臉》《洗澡》《刮痧》等一系列電影,並在《末代皇帝》《似水年華》《大宅門》等電視劇中出演主要角色。其中與第四代著名導演吳天明合作的《變臉》獲得第9屆東京電影節的最佳導演和最佳男演員兩項大獎,在蔣雯麗導演的《我們天上見》中的“姥爺”一角,不僅助他拿下了第28屆中國電影金雞獎評委會特別獎,更叫讓銀幕留下了老爺子最後溫暖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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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說:朱旭在《紅白喜事》中飾演三叔 網絡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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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說:《變臉》劇照 網絡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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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說:《我們天上見》劇照 網絡圖

朱旭的最後一次公開露面,是在今年5月23日的2018上海·靜安現代戲劇谷“壹戲劇大賞頒獎典禮”。當晚,焦晃和朱旭,一南一北兩位老戲骨,共同現身上海。當他捧起為致敬中國話劇卓越貢獻者而設立的“中國話劇傑出貢獻獎”獎盃時,88歲的老爺子坐著輪椅,帶著帽子,很瘦,但卻也很有力量,他說:“中國的話劇,始終跟國家命運聯繫,這是很有意思的現象,我希望我們年輕的戲劇工作者,也能繼承這工作,始終要跟國家的命運聯繫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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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說:朱旭最後一次公開露面是在靜安現代戲劇谷“壹戲劇大賞頒獎典禮” 網絡圖

朱旭北京人藝的老同事、表演藝術家藍天野回憶道:“我和朱旭很有緣分,我比他大三歲。他演的第一個戲《生產長一寸》中,我演一個工人,他演一個徒弟。他從頭一齣戲開始,演戲方法就是正確的。後來第二齣是個美國戲,他演了一個美國大兵,表演方法正確而且精彩。我一直在想,我們演員從四面八方來,各種演戲方法都有,為什麼朱旭從一開始演戲就是對的?他腦子一直在琢磨戲怎麼演才好,有人是瞎演,他是動腦子,每次都動腦子演,每次動腦子都進一步。” 藍天野還說,“朱旭比我演得好,朱旭演戲有他的特點,他天生幽默鬆弛,這份鬆弛有美學方向的取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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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說:朱旭與藍天野 網絡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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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說:朱旭在話劇《家》中 網絡圖

臺上幽默鬆弛的朱旭,在臺下也是一個談笑風生的“老爺子”。 他充滿生活情趣,喜歡做鳥籠子、糊風箏、下圍棋、唱京劇、釣魚。朱旭平生愛下圍棋,以前在劇院排戲時,一有閒空兒總愛與棋友對上一局,自退休後,更是棋藝見長,在一片黑白雲子間的“廝殺”中,摘走了業餘圍棋三段。朱旭還拉得一手好京胡,當年他曾向梅蘭芳的琴師姜鳳山老先生學琴,在之後的話劇生涯中也派上了用場,在話劇《名優之死》中,他扮演的琴師操琴上陣,弓法嫻熟,令觀眾驚歎。在電視劇《粉墨情痴》《武生泰斗》和《心香》中,他的琴藝也是幫了他的大忙。朱旭的另一嗜好就是喝酒了,朱旭酒量大,無論走到哪兒,他都得過過酒癮,但是他卻不貪杯誤事,若是晚上有演出,不管桌上擺著什麼,他絕對滴酒不沾。他說:這叫為了藝術,在所不惜。(新民晚報首席記者 孫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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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旭生前成為夜光杯撰文,他的好友許朋樂也曾為夜光杯寫過他的故事,巧合的是,兩篇文章都與朱旭愛酒有關。

人藝的“酒仙們”

朱旭

1930年,我出生在瀋陽,家裡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我是最小的孩子。1931年,我剛剛滿一歲時,“九一八”事變爆發了。全家人不得不隨軍離開瀋陽,孩子太多,母親照顧不過來,就把我交給了軍隊的一名老伙伕,每到駐地停腳,晚飯後大師傅總要赴牌局消遣,便希望我能儘快入睡。可一歲的孩子離開了親人,更加愛哭鬧。大師傅索性晚飯後,拿起白酒斟一小盅,給我灌下去。喝了酒,我自然沉沉睡去,大師傅就安心地打牌去了。習慣成自然,過了些日子離開了酒,年幼的我還真的睡不著了。就這樣,我從一歲和酒結緣,到今天酒齡已經79年。

來到北京人藝後,更是有幸結識了多位感情頗深的“酒友”。劇院剛成立時,首都劇場尚未建成,我們的演出要到東華門的北京劇場(現為中國兒童劇場)。劇場門口有個“大酒缸”酒鋪,門口擺放著碩大的酒缸,都蓋著紅漆的蓋子。演出結束後,我們那點兒興奮勁兒尚未散盡,就一起吃夜宵,把酒言歡,山南海北地聊天。這個習慣一直保持到現在,幾十年如一日。

我們喝酒有條鐵的紀律,演出前絕不喝酒,就是把瓊漿玉液放到面前,也是滴酒不沾,這是作為演員起碼的職業道德。我常常告訴年輕演員,愛喝酒就給酒留個好名聲。酒喝多了誤事或者影響了演出,壞名聲全推到酒身上,以後再端起酒杯就有了負擔,沒了“舉杯邀明月”的灑脫,只剩下滿心慚愧,酒自然喝不痛快了。

英若誠、於是之、呂齊、張瞳、林連昆、童超、童弟……我們既是同事又是酒友,還一起住在劇院的宿舍裡,朝夕相處。“酒友們”的友情延續了半個多世紀,一起在首都劇場演出,一起出國巡演,一起生活,回想起來,感動和有趣的事情著實不少。

三年困難時期,我和酒友們著實度過了一段艱難歲月。那時吃喝穿戴全是定量供應,買酒自然也要票。外面賣的只有一種二十多度的露酒。那時,刁光覃是全國政協委員,每個月有一瓶醫用酒精的特供。老刁只抽菸不喝酒,我就用自己每月定量的好煙“前門”換他那瓶酒精。

可這醫用的酒精畢竟不是酒,能不能喝,會不會喝出問題?英若誠知道了,給我出了個主意,拿露酒和酒精自己調配。露酒二十多度,醫用酒精七十五度,加上適當的白水,就能兌成六十多度的酒,味道和二鍋頭差不多。按比例兌好,還要捂住瓶口,用力搖一搖,他說這樣水分子和酒分子可以更好地融合。

我們輪流喝了幾口兌好的酒,別提多難喝了,誰也不肯再喝一口。英大學問苦思出的釀酒法就這樣被我們一笑置之。

多年後,我們在英若誠家小聚。此時,各位酒友幾乎全部因為身體緣故,被醫生三令五申,不許再喝酒,於是之和童弟更是有夫人在旁緊盯,只有我可以喝酒。英若誠家專門為我準備了一個精緻的酒杯,倒上酒,我卻有點不忍心喝了:

“你們都不喝,就看著我一個人喝,是不是有點兒太殘忍了?”

童弟羨慕地說:“我們大家看著你喝也高興。”

聞聽此言,我的眼淚差點掉下來。我的酒友們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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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齡和年齡一般長

許朋樂

認識朱旭,是在他來上影拍《闕里人家》那會兒。第一次見面,我有點“受寵若驚”。這朱老師可是位德高望重、名聞遐邇的大演員呀,在北京人藝也是數得著的“當家老生”,怎麼這麼樸實這麼平淡這麼和藹可親,就像鄰家大爺?我和他握手的那一瞬間他傳遞給我的是一位極普通的父輩長者所特有的熱情、溫和、親切、實在,他的眼神閃爍的是真誠和期待,他的話語慢條斯理,就像一位結識多年的知心朋友在掏心裡話。我被打動了,從心底裡湧出了對他的崇敬和愛戴。

那時,他和普通演員一樣住在宛平劇場邊上的一家條件簡陋的招待所裡。憑心說,像他這麼一位老演員,演的又是戲份挺重的主角,完全應該有理由有資格住得更好些。可是,他沒有這樣的要求。記得,我第一次去他住處時,曾以一種自責的心理委婉地表達了這層意思。他聽了,擺擺手,連說了幾個“挺好,挺好”,還言真意切地告訴我,“不就是睡個覺嗎?這裡離上影這麼近,多方便!”我相信他的話是由衷的,決不是臺詞。不擺譜,不搭架子,不倚老賣老,這是他

和他這一代演員共有的品行。和朱旭老師接觸多了,愈發感覺到他是一位有血有肉、有情有趣、可愛可敬的“老爺子”。朱旭老師特愛下圍棋,有一次,他突然問我,“你會下圍棋嗎?”我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他似乎有點失望,但臉上依然堆滿了笑容。事後,我瞭解到,下圍棋是老爺子的一大愛好,而且,他的棋藝,一般人難以匹敵,據說已達到三、四段的水平。老爺子不僅圍棋下得好,而且還能打一手的好橋牌。《闕里人家》在全國發行時,曾相繼在北京、天津等多個城市舉辦首映活動,一路上,打橋牌就成了朱旭和導演吳貽弓、副導演成家驥等人的主要業餘活動。

拉胡琴,是朱旭老師的又一愛好,他經常把胡琴帶在身邊,累了,乏了,就操琴自樂,一邊拉一邊哼,優哉遊哉,修身養性。至於國粹京劇,對生活在北京的朱旭來說,也是最愛,在電影界的一些活動中,常常能享受到他京韻濃郁、字正腔圓的表演。《闕里人家》中有一首《一條漢子硬錚錚》的主題歌,朱旭老師唱起來特有味特耐聽。

朱旭是一位行事低調、言語舒緩、動作沉穩,不太喜歡製造動靜的演員。生活中的他,無論說話做事都很有節奏,有條有理,不溫不火,始終保持著一種品嚐快樂、享受生活的姿態。最突出的表現就是喝酒。朱旭愛酒,但不貪杯;朱旭好飲,但不誤事。演戲之暇,最愜意的事就是喝酒。老朱愛酒,更多的成分是“品”,既不要名酒佳釀,也不需魚蝦肉蛋,一碟花生,兩樣小炒,細斟慢酌,怡然自得。我曾經陪他喝過,一場酒喝了三四兩,足足喝了四個多小時,邊喝邊聊,那股閒情逸趣,我只是在他身上才能感受到。提起酒,老爺子的故事一大籮。他告訴我,他的酒齡和年齡一般長。他出生在兵荒馬亂、“城頭變幻大王旗”的年代,父親是東北軍的軍官,常年不在家,母親年輕喜玩,因此伺候他的擔子就落在了小勤務兵身上。這勤務兵自身還是個孩子,不諳世事,更不懂怎麼帶孩子。於是,每次小朱旭吵鬧總把勤務兵搞得六神無主、束手無策。萬般無奈,小傢伙想到酒有讓人安睡的功能,一試特靈,小朱旭很快就不吵不鬧,呼呼入睡了。從那以後,酒和朱旭結下了不解之緣,陪伴著他走過了人生的旅程。

他精心刻畫的《闕里人家》中的孔令潭,摘得華表獎最佳男主角的桂冠。頒獎那天,老爺子又喜孜孜地細細品了很多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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