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化困境之後 恆順醋業的生與死

瘋狂多元化

恆順,源自《華嚴經》:恆順眾生,寓為"永遠順隨眾生之善性所需"。

多元化困境之後 恆順醋業的生與死

恆順醋業,是創立於1840年的老字號企業,上市之後,順風順水,於是心裡有了底氣,不再安於做醋,手裡又有點閒錢,就開始琢磨"多元化"了。

2001年,恆順先後投資了汽車貿易、生物醫藥和光電器材,沒過幾年,其投資的汽車貿易、生物工程和光電器材全線虧損。恆順於是立馬甩掉了汽車、醫藥和光電,轉戰釀酒、玻璃和建築安裝,最後又蹭上房地產的熱潮,全面進軍房地產。恆順也是命途多舛,剛剛進入房地產就碰上了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當年立虧5000萬。

在市場的一片質疑聲中,恆順表示:""剝離副業,迴歸主業""。然而,這話成了一句空話。恆順並沒有"迴歸主業",而是成立了一家傳媒公司,企圖涉足傳媒行業;參與鎮江農商行的增資、入股小額貸款公司,想在金融行業分一杯羹;成立了咖啡餐飲公司、物業公司、飲品公司……在多元化的道路上,恆順可謂"韓信點兵,多多益善"。

剝離房地產

副業壓的恆順喘不過氣來。2014年是個轉折點,這一年,恆順換了新管理層,下決心迴歸主業,堅決剝離房地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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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地產是個高負債的行業,企業拿地需要大量借款,2012年,恆順僅短期借款餘額就達到了13億的高峰。高負債直接導致了資產負債率的上升,在2014年之前,恆順的平均資產負債率達到了80%以上,甚至高於很多主流房企,可謂非常激進,2014年戶迴歸主業後,資產負債率才逐年下降,目前僅有20%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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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業籌集資金會產生利息支出,利息支出體現在財務費用的上升。2012~2013年財務費用達到高峰,2012年高達1.37億,而同期的淨利潤還不足5000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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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務費用的變化直接影響淨利潤,在走多元化發展路線最深入的幾年裡,有2年居然錄得虧損,在同期營業收入還是穩步攀升的情況下,依然不見利潤,這表明了因房地產舉債支出的財務費用嚴重侵蝕了企業的利潤。

再看企業的流動比率,2014年之前,沒有一年超過1,這說明企業資產的變現能力非常弱,流動性風險非常大。

多元化困境之後 恆順醋業的生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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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元化困境之後 恆順醋業的生與死

2014年,新管理層上任後,強行剝離房地產等虧損業務,財務費用逐年減少,與此同時,淨利潤年年增加,不僅如此,資金流動性大增,資產負債率也處於行業合理水平。恆順用三年的時間恢復了元氣,房地產欠下的債總算還完了,時至今日,恆順總算成功度過了多元化危機。

核心競爭力

恆順醋擁有品質上的優勢,恆順醋獨特的釀造技藝被列入了首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獨特釀造的技藝,造就獨具的產品特性,使得恆順醋類產品擁有極強的盈利能力。收入增速雖然不高,但一直穩步向上,高端產品的毛利率在50%以上,這也是多元化沒有摧毀恆順的原因,醋類產品一直源源不斷的貢獻現金流,為恆順的錯誤買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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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2017年醋類產品貢獻的毛利潤

恆順不得不說的,就是品牌價值了。作為中華老字號之一,恆順是中國四大名醋之首,醋類產品的產銷量連年保持全國第一,消費者擁有很強的品牌忠誠度。

渠道方面一直是恆順的短板,恆順的銷量大部分來自華東市場,僅鎮江一個地區就佔了營業收入的五分之一,當然這裡麵包含了本土品牌情結的緣故。公司雖然近年來意圖擴大市場,但成效不大,尚未形成覆蓋全國的渠道。渠道對快消品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有了全國性的渠道,把產品放到讓消費者觸手可及的地方,這樣才能佔領消費者的心智。有了覆蓋全國性的渠道,還可以快速帶動新品上市。

在食醋領域,海天味業無疑是恆順神一樣存在的對手。作為中國調味業的巨無霸,海天擁有中國調味品行業最為強大的營銷網絡,擁有遍佈全國大大小小的角落的銷售渠道,利用這種優勢,海天不斷地擴充品類,2017年,收購了鎮江丹和醋業,攻入恆順大本營,發力食醋領域。

在料酒領域,恆順銷量位居行業第三,料酒行業的大哥大也是一家老字號——老恆和。自港交所上市後,採取了激進的擴張政策,擴充產能,大鋪渠道,老恆和獨特的料酒釀造技術和深厚的歷史底蘊使它的毛利率達到了56%,遠高於行業其他對手,恆順在料酒行業要做到第一名,尚且任重道遠。

保守的管理層

恆順的短板還體現在它的管理層。恆順的管理層一直為人所詬病之處,也是國企的通病:辦事效率低。

三年以來,收入平均增速為8.5%,遠遠低於行業霸主海天味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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恆順醋業收入同比增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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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天味業收入同比增速

近三年以來,貨幣資金餘額平均保持在1.3億,但是理財金額在2017年卻達到了3.88億,從前幾天的公告來看,理財金額達到了5億元,公司寧願把錢放到銀行裡睡大覺,也不願意把錢花出去獲取資本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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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險的信號

海天味業收購鎮江丹河醋,對恆順來說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信號。這或是恆順由盛轉衰的拐點,海天味業擁有無可匹敵的營銷網絡和銷售渠道,一旦它在全國範圍內推動丹河香醋上市,擴大食醋市場份額,擠佔恆順的市場空間。然而最糟糕的還不是這個,海天的行為會讓"李鬼變成李逵"。

鎮江香醋雖為四大老醋之首,鎮江醋的品類眾多,誰恆順是鎮江香醋的代表,但以後呢?鑑於目前恆順的渠道集中在華東地區,華東以外的廣大地區,在這些人心目中,哪個鎮江品牌誰最先進入他們的視野,誰最先進入他們的廚房,這個品牌會成為他們心目當中鎮江醋的代表。

如果海天強推丹河,這對於恆順品牌是一個毀滅性的打擊,恆順將永無翻身之日,這讓我想起了姜文的電影《讓子彈飛》,替身被當真身斃了,真身成為替身了。

激進的應對

恆順的管理需要採取激進的擴張策略,全力聚焦在食醋上,全力鋪設全國市場。不要繼續拿口味的地域性來當保守的藉口,也不要發什麼豪言壯語把料酒三年內做到行業第一,暫時捨棄料酒吧,等到戰勝海天,擁有了全渠道,料酒做到第一,那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嗎?

歸根到底,恆順的管理還是體制的問題,渠道擴大十倍,產能能不能跟上,營銷能不能跟上,管理能不能跟上,這些激進的擴張需要大量資本支出,失敗了要擔責,成功了沒有回報。站在管理層的角度,能躺著賺錢,為什麼要跑著賺錢?

說到底,還是回報的誘惑力不夠大,不足以讓管理層有跑著賺錢的動力。如果給予管理層超預期的激勵,讓管理層個個成為億萬千萬富翁,把員工的利益放在股東利益之上,把公司的利益和個人綁在一起,那麼,管理層就不會讓5億現金去買銀行理財了,可惜的是,恆順管理層至今都沒有持股。

估值沒有意義

目前市值70億,25倍PE,在調味品行業是最低的。恆順的營業收入三年平均增長率為8.5%,在調味品行業也是最低的,這都與恆順的保守經營有關,因此,無論是PE,還是PB估值,都不能完全反應恆順當前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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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味行業估值比較

在互聯網創投圈,投資人問的最多的一句話是,你說你的產品如何受歡迎,市場如何大,但是如果騰訊或者阿里巴巴做,你該怎麼辦?這個問題同樣適用於恆順,你做食醋,如果海天味業也做,你怎麼辦?你能否有能力抵禦海天瘋狂的進攻?這或許是擺在恆順面前最大的不確定性,正是這個不確定性,讓恆順遠低於同行業的估值水平。

只要讓這個不確定性消失,恆順才有確定性的價值投資機會,如果恆順勝了,當前PE,PB沒有任何參考意義,資金將蜂擁而上,把估值抬高到讓人驚歎的地步,就像佐味菜業的涪陵榨菜,化工行業的萬華化學,醬油行業的海天味業。如果敗了,市場讓別人搶去了,品牌讓別人代替了,那麼PE,PB再低還是低,企業也不具備投資價值。

做投資其實很累的,你要跟蹤企業的每個變化,客觀的來衡量它,而不應該因為持有了某隻股票,就失去了客觀的判斷能力。對於恆順醋業來說,我們要密切關注它的變化,恆順的存亡系在管理層身上,如果沒有海天的進入,或許恆順管理層還可以繼續躺著過好日子,但是現在好日子結束了,保守就是滅亡,激進才有可能勝出。管理層如何花錢將是我們關注的重點,尤其是5億理財怎麼花,如果花在了營銷和渠道上,這是一個加分項,至少管理層願意用閒錢開拓市場了;如果有核心人員的股權激勵,這也是一個加分項,這會促使管理層為了自己的利益更加激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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