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洛宁白春苗散文——妈妈的核桃


河南洛宁白春苗散文——妈妈的核桃

图片上是妈妈的核桃,是妈妈自己栽种、自己去皮,又一个个数了均分给我们兄妹的核桃。先生从妈妈家带回来时候,新去皮的核桃湿漉漉,我的心情也湿漉漉。

妈妈老了,老得已经成了儿女的负累。她有了老年病,不时的小便失禁,让她身上气味很重;她体力不支,做饭没滋没味,小辈们宁愿饿着也不肯吃;她不能再独立人生,药物成了一日三餐,孩子们成了她的手和腿;她常常突然犯病,住院次数越来越密集,而且已经由乡镇卫生院升级到市重点医院。

但是,妈妈不觉得。

她爱干活,偷偷地干活。清晨我还没起床,她已偷偷灶间把饭做好,热腾腾的饭菜摆在桌上,“春,起来吃饭吧!”她喊。那语调一如当年喊我起来上学。

河南洛宁白春苗散文——妈妈的核桃

她偷偷去菜园。母亲的菜园已经被隔边园子的杨树遮蔽得多是阴凉,姐姐们早想放弃,妈妈却利用早起一次又一次溜进去,用镐挖地,用水浇地,然后下种。不是亲眼所见,我实在想不出已经四根椎骨骨折、下半天走路都难以为继的母亲,是怎样将那么大一块地挖好的!

她也溜到我们家的门楼上种菜。谁都忘了每日穿梭的门楼上还有一块地,直到有一天我们站在楼顶乘凉,才发现那里长了番茄,黄瓜,还有绿油油的韭菜。高出门楼两尺多、一米多宽、三边悬空的小菜园,我们站上去都眼晕,她是怎样一株株栽进去,又是怎样一桶桶水运到楼上的?我们无从知道,也不敢去想。

她为每一个孩子操心。她说大姐苦,没人心疼;她说二姐累,干活一个人;她说哥负担重,没歇过一天;她说妹身体不好,等老了可咋办;她说我的孩子们正上学,处处开支......她收获那些菜,今天给这个,明天送那个,姊妹几个谁家里有事,她找各种借口前去帮忙(平常她是说什么也不住闺女的)。只是她从来想不起,她比谁都需要操心!

我们已逐渐忽略她的好。看她不珍惜自己,谁见了都会忍不住说教或埋怨,几近暴跳。妈妈不语,像一个犯错的孩子,大家说多了,她就说:“我什么都没做啊,不要紧!”

我发狠话:“妈,你再这样,下次犯病了我不照顾你!”妈妈沉默一下,还是说“不要紧”。

大姐和妈妈算一笔账。“妈,你看,你种一年菜,收入不过百十元,可你住一次院,花销都在几千元,你说哪多哪少?”妈妈还是说:“不要紧!”

妈妈和人闲聊,她说:“我早年怕死,怕孩子们回来了叫妈没人答应,现在我不怕了,死了就死了吧!”她说的平淡,我们却心里发紧。妈妈兄妹五个,爸爸兄妹六个,目前健在的老人只剩妈妈一个,妈妈的心两个空间轻重不分了,可我们不能没有妈妈啊!

妈妈是佛教徒,她以前虔诚得很,几次大病住过医院之后,却不再痴迷,曾经不释手的经卷也不看。“我慢慢发现,真有病了,还是得靠孩子,靠医院!”她说。

每一次医院出来的母亲都像换过一次秧,她头脑清醒,行动稳健,干活争先恐后,她恨不得把我们姊妹肩上的担子都自己担上,恨不得把所有好都留给我们姊妹。

河南洛宁白春苗散文——妈妈的核桃

院子里的核桃成熟了,和往年一样,她要姐姐们把它打下来,然后一个个由她后续工作和分配。“这是我家院子里种的,没长几年,我以为我都跟不上吃了呢!这核桃,个儿大,皮儿薄,壳绵软,好拨好吃!”见人她都这么说。

我把妈妈的湿核桃摊在我看书、放电脑的飘窗台上,每次坐下,我都看见妈妈在院子里的台阶上净核桃、数核桃,一个一个,那么执着,那么安详,那么满足(虽然她知道我们每一个小家的冰箱里都还有去年剩下的陈核桃)!我忍不住珠泪盈眶,噤若寒蝉......

妈妈呀,难道你心中就剩这些儿女、这些核桃了吗?

作者手记:我一直叫我的妈妈为“妈”,我一直书面我的妈妈为“母亲”,今天,看见这些她一个人收拾干净了、捎来的核桃,我突然想称呼她“妈妈”,我们姊妹现在都会忍不住冲她发火、埋怨的妈妈!我只愿上天再怜悯一点,妈妈的念想再执着一点,我们姊妹的心再虔诚一点,让我八十四岁、疾病缠身却爱心永驻的老母亲、老妈妈再多健康一段,多陪我们一段!

河南洛宁白春苗散文——妈妈的核桃

作者简介:白春苗,洛宁县马店镇中教师,闲暇喜欢涂鸦文字,以消化生活,助推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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