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雜憶——民兵、槍、打靶(二)

村中的民兵除了農忙季節,平時要進行打靶、投彈、爆破等軍事訓練。還有一項重要工作就是槍支保養,特別是在打靶訓練結束後,要及時對步槍進行保養。

槍支保養的場所就是大隊部槍庫的外間,外間有兩張對放在一起的大桌子,這兩個大桌子就是槍支保養的工作臺。民兵們先把需要保養的二十幾支步槍從裡間的槍櫃裡拿出來,然後成排擺放靠立在外間北牆。因為步槍型號、生產年代、國別不統一,放在一起參差不齊、胖瘦各異。木質槍托的顏色也是深淺不同,有的年代久遠,比如漢陽造步槍,槍托是暗黑紅色,用一個現代名詞,都有“包漿”了。

開始工作了。一個民兵從牆邊拿起一支步槍,放到桌子上拆卸分解。把槍托、槍機、復進彈簧、槍管、扳機、螺絲、緊固件等擺放到桌面上。另一個民兵逐一對零件 油洗、擦拭。槍管的保養稍複雜些,要用每支步槍的附帶的通條對槍管內部擦拭。槍管裡有膛線,要是膛線中留下火藥殘渣沒擦乾淨,下次射擊時會損傷膛線,影響射擊精度。所以對槍管保養擦拭到位很重要。

全部零件擦拭完畢,再把零件組裝起來。組裝完畢後,民兵要無實彈操作,拉槍栓模擬上膛,看看槍栓運行是否順暢。做完這些,還要給步槍上槍油,上油完畢,把步槍放到裡間槍櫃中。如果是不常用的槍支,擦拭保養後還要給全槍上黃油。

步槍有好幾個型號,如三八大蓋、莫辛納甘、毛瑟槍、漢陽造、五六式半自動等。民兵們對每種型號的結構都瞭然於胸,因為他們不論拆卸分解哪種型號,都是極其稔熟。

在我印象中,小日本的三八大蓋零件最少,擦拭保養要相對省時省力。零件最多的是五六式半自動,因為這種步槍射擊方式是半自動射擊,即射手拉動槍機後,每扣動一次扳機,步槍自動完成擊發、拋殼、上膛、閉鎖,直至射手第二次扣動扳機。而像三八大蓋這種老式步槍,上膛、閉鎖、擊發、退殼,都是手動。射擊速度、火力密度明顯比五六式半自動差了很多。且裝彈量也不一樣,三八大蓋一次裝五發子彈,五六式半自動一次裝十發子彈。

民兵拆卸分解五六式半自動時,在桌面上擺放的零件明顯比其它步槍多。因為這種步槍為了自動完成上膛、閉鎖、擊發、拋殼動作,多了一個導氣活塞後坐裝置。我第一次看到民兵郝樹強分解五六式半自動時,看到拆下的槍管中間位置有一個小洞,我感到很奇怪。就問郝樹強這個槍管上的小洞是幹什麼用的?郝樹強洋洋自得地說:

“不知道了吧?”

他說著拿起一個零件給我看,你看這是導氣管,組裝時把導氣管對準槍管上的小洞。開槍時從這個孔中出氣通過導氣管推活塞,活塞通過這個連桿推復進機進行上膛。明白了嗎?

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五六式半自動還有一個有趣地方,就是在槍托上。即射擊時緊貼肩膀的部位,有個能用手指捅開的蓋子,蓋子裡面掏空了,放了一個金屬管子,管子裡放的是保養擦拭工具。其中有一節一節細金屬棒。金屬棒通過螺絲扣固定連接成長通條,很新奇。

槍支保養完畢,民兵們把所有的步槍放在槍庫裡間的大櫃子裡,鎖好櫃門,再檢查一遍。再鎖好裡間門,還要檢查一下。把工作太收拾乾淨,鎖大門。

槍庫每晚都有人職守,民兵兼光棍郝樹強每晚就睡在槍庫裡間的床上。當時村裡民兵兼光棍有好幾位,因為郝樹強出身最苦,政治上最可靠,所以黨支部指定他看守槍庫,這可是黨和人民群眾對他的信任,是無上光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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