癌症患者衆生相:抱團取暖與尋藥求生

慢粒白血病患者陸勇說,在電影《我不是藥神》的世界裡,救命和活著都是現實,在求生欲面前,沒有煽情。

在一個近2千人的癌症QQ群裡,裡面有來自全國各地的癌症患者及家屬,其中也包含販藥中介。癌症群裡沒有人能保證100%的痊癒,他們用過各種各樣的方法為自己和患者治療,想用盡全力地活著。

群裡每天不斷更新群人數,有人放棄治療而退群,有人尋找生機而入群。聊天頁面中,充斥著對生活的憧憬、相互交流治療方案。群主李輝說,進群的人是在和現實打賭,“賭對了是運氣好,賭不對,人就靜等死亡”。

一些癌症患者因為在傳統的放療和化療上看不到希望,加入到患者群體中來,通過網聊的方式為自己尋醫問藥、甚至“借藥”求生。求生的本能,讓患者繼續使用屬於自己的生命權。

另一些癌症患者為了生活的希望,千里奔赴一線城市的專科醫院,整日守候在醫院附近,希望醫生指出一條生存的道路。久而久之,類似於北京一些大城市中,甚至出現了一些被外人所說的“癌症賓館”,每天上演人類和疾病抗爭的故事。

癌症患者眾生相:抱團取暖與尋藥求生

▲肺癌患者顧前芬(化名)介紹個人病情以及買藥經歷。 實習生 陳婉婷 攝

“癌症賓館”

對於50歲的賓館老闆袁靜來說,她看到過各種癌症患者在為生活努力的樣子。

數年前,她和老公把自己的房子隔成30多個小房間,按照賓館的樣式準備了一日一換的白色被子,短租房隨即營業。袁靜說,只要醫院不關門,她就有生意。

北京大學腫瘤醫院距離她的賓館不足500米,地處公園旁邊,清一色的自建平房,被西三環和四環夾在中間,被周圍的樹柏包圍,從上空往下看,它是高樓林立中的窪地。

袁靜熟知每個房間住客的患病情況,甚至記得住客們去醫院的診療時間。她見過各種各樣的患者,有性格孤僻的、脾氣暴躁的、也有沉不住氣後,住了一天,到醫院因為檢查結果而灰心的,匆匆離開後,再也沒有回來。

像普通賓館一樣,袁靜也能看得到,每天人走,每天人來的一面。這裡的住客差不多是一類人、“癌症患者,和患者家屬”。

他們在這裡等待,等待一份新的治療方案,或是一張床位。

57歲的顧前芬記不清是第十幾次住進了“癌症賓館”。

自從去年上半年被檢查出肺癌後,她總是自己一人坐公交車從鳥巢到北京大學腫瘤醫院檢查,中途換乘一次公交車,經過27個站點,最終換來醫生的治療方案,和身體各項指標的數據更新。

每一次前往醫院檢查時,顧前芬不喜歡讓子女跟著,原因是:“怕他們焦慮。”

即便家裡離醫院不足30公里,顧前芬每一次來醫院檢查,都會在醫院附近住上一晚,以便獨自一人“研究”檢查結果,和預約新項目的檢查。

“包括退休金在內的所有積蓄,全都用來看病,”顧前芬治癌一年,花完了手頭上的近20萬元。一年前,她感覺身體不適,先是到北京301醫院進行身體檢查,因此查出患有肺癌。從此開始輾轉北京各大醫院進行治療,最終成為北京大學腫瘤醫院的“常客”。

用她自己的話說,這一年來,“一直為消滅癌細胞努力著”。

“這個地方的人,每天都在求生”,半個月前,56歲的安徽人王宏鵬一家三口第一次來北京,經過病友的介紹,他住進了袁靜的賓館,一天120元,一下交清半個月的房租費。比起外面的賓館,他覺得這裡的人都是同一種人,便於交流,不會打擾別人。一家三口能省下近200多元,“人在外地,到處都是開銷,所有的錢,都是救命錢。”

8月1日上午,王宏鵬從醫院診斷結束回到賓館,坐在床上,背靠牆壁,抬頭給準備午飯的妻子說,“準備試一試醫生推薦的免疫治療方案。”妻子用手抬起地上的鍋,長長地吐了一口氣,“試試吧。”

喝過午飯的粥後,王宏鵬的兒子對著母親說,只要是有療效,一個月三萬塊錢也值得。

在這些房門背後,都代表著一個家庭。患者家屬之間討論每天的吃食,卻不喜歡交流病情。廣東人張勇來化療3次,就住在賓館3次。一年前張勇得了腎癌黑色素瘤,廣東的主治醫生推薦他到北京這家醫院的相關科室就診。

第一次和家屬來北京看病時,張勇先是在醫院西邊的一家賓館住下,一晚上房費近300元,後來有人建議他住到南邊公園的家庭賓館,遇見了老闆袁靜,“一天100多元,能省不少錢”。

張勇說,“這個地方(賓館)離醫院近,雖然條件不是很好,但是能解決不少問題,醫院床位緊張,外面費用太高,這裡算是最便宜的了。”

談起三次住宿經歷時,張勇把這裡比喻成醫院的病房,住進來的都是等候救命的人。因為很多人都是癌症患者,要是這裡真建設成了一個正規賓館的話,那就叫“癌症賓館”了。

癌症患者眾生相:抱團取暖與尋藥求生

▲“癌症賓館”距離北大腫瘤醫院不足500米,地處公園旁邊,清一色的自建平房,被西三環和四環夾在中間,被周圍的樹柏包圍,從上空往下看,它是高樓林立中的窪地。 實習生 陳婉婷 攝

線上求生群

顧前芬有三個手機、三張手機卡,一個用於生活、其餘兩個,用來加入多個癌症患者微信群和QQ群,在她看來,一個都不能少。

顧前芬加入的癌症患者線上聊天群近20個。不到一分鐘,兩個手機會震動數十次。

在中國,到底有多少癌症患者,這個沒有準確數據。在她加入的十多個人數上線為2000人的癌症患者QQ群內,每個群近乎滿員。

每個群裡的癌症類型不一樣,但都有著共同的特徵:患者群體展現出了強大的自救與學習能力。他們翻閱醫學書籍與文獻從頭學習基因突變、靶向治療、免疫治療這些專業名詞。

在一定程度上,他們知識的更新速度甚至高於普通醫生。“特別是一些從事過醫療相關行業的、工科行業、甚至是IT男。”這是廣州某三甲醫院腫瘤內科醫生的看法。

在這個群體中,他們和其餘同病症患者交流出一種新的療法後,願意用生命去賭。一個人數為1993人的癌症患者QQ群主王攀說,“這場賭局所出現的風險,患者願意去承擔”。

隨著互聯網的普及,以及基於互聯網的商業模式越來越多樣化,這種抱團取暖的方式被患者群體重視。王攀和顧前芬把一些發佈癌症知識的微信公眾號、微信和QQ群、微博、個人網站形容為自己的“4大科普教材”。北京一家腫瘤醫院醫生把這件事評價為,“在互聯網時代只要保持理智,患者對疾病了解得越深,我們醫生越好做。”

半年前,河北人王攀曾眼看母親因為救治無路而離世。他沒有將群主身份轉讓或退出,而是不斷地和患者群裡的其他患者交流肺癌的治療。他買了厚厚的醫學書籍、和腫瘤醫生交流,用他的話來說,自從母親患病以來,兩年多的時間裡,自己從一個只會寫代碼的程序員變成一個癌症領域的“公知”。

時間長了,一些沒有知識儲備的患者和家屬會單獨與王攀私聊,希望他能給出一些治療建議。“在這個信息爆炸的時代,患者更需要的是權威而通俗的知識科普,”王攀給出建議後,通常會強調患者再次諮詢醫生。

這些患者來自不同的地方,知識水平有限。並不能像陸勇一樣有一定的知識基礎,能隻身出走海外尋找新的治療方法。王攀說,癌症群的患者,多數是在等。

癌症患者眾生相:抱團取暖與尋藥求生

▲顧前芬有三個手機、三張手機卡,一個用於生活、其餘兩個用來加入多個癌症患者微信群和QQ群,在她看來,一個都不能少。她加入的癌症患者線上聊天群近20個。不到一分鐘,兩個手機會震動數十次。 實習生 陳婉婷 攝

原料藥自救

徐明從2014年底開始給母親吃原料藥。

從2014年底開始算起,徐明已經連續給母親吃了3年半的灌裝的原料藥,“按照山西省腫瘤醫院醫生的表述,如果沒有藥,母親最多剩下半年的時間”。

2018年初,徐母去世。臨走時,徐母告訴徐明,“能多活兩年多,也行了”。

由於在國內使用境外代購藥處於非法地帶,醫院明令禁止為患者使用,尤其是因為國內未上市的藥沒有經過中國人群的臨床試驗,沒有人知道科學的劑量應該是什麼。對於印度來的仿製藥,患者的判斷方法不多,以身試藥是常態。這個群體孤單而無助。

這樣的行為在醫生看來,就是在“碰運氣”。北京某三甲醫院的腫瘤內科醫生說。

徐明從網上代購手裡買來相應的原料藥後,根據醫生臨床治療的指南、藥品說明、醫學資料等考究母親肺癌需要的劑量,然後加以澱粉、乳糖等輔料,按照比例,再通過網購混料器的混合,均勻地將藥末灌裝進膠囊中。

其定製藥品的劑量無法和成品藥相比擬。多數情況下,徐明是根據腫瘤大小的變化和母親的身體情況增減藥物劑量。

徐明在一家互聯網公司從事技術行業,母親生病前從未接觸過醫療知識。但目前就肺癌領域的靶向藥治療法來說,他有一定的自信。他緊盯國際上最新的肺癌治療臨床指南和相關信息,“自己的水平已經快過一些國內醫院藥物臨床治療的節奏。”

他給母親吃的是克唑替尼原料藥。

克唑替尼又叫賽可瑞,是美國輝瑞公司研製的一款針對ALK突變非小細胞肺癌的靶向藥,國內價格超過5萬元/瓶,一個月的量。而徐明購買原料藥的花費,再加上每月母親的檢查費,一個月5000元左右。在山西太原,這已經相當於徐明一個月的工資,這樣的消費水平已經持續了30多個月。

給母親吃原料藥的原因很簡單,“家裡沒錢了。”

原研藥廠不可及的藥品價格,讓徐明望而卻步。另一方面,徐明也在中國癌症基金會了解到相應的援助項目,項目方案是“自費4瓶,贈送8個治療週期”,這意味著,徐明需要先自費超過20萬元,才能進入贈藥流程。對於月工資5000元左右的他,“這個數目,自然承擔不起”。

除了給母親治病,徐明還要負責一家老小的生活開支。

徐明如實告訴母親原料藥的危險,徐母沒有反對。面對鉅額藥費,徐母沒有選擇。

徐母去世後,徐明變得不願意多說話。他覺得自己是萬千癌症家庭中的一個縮影,在與癌症抗爭的過程中,“帶著希望治療,也在希望中奔波”。

顧前芬和徐明一樣學習靶向治療,高額的原研藥費也讓她想嘗試原料藥自救。

癌症患者眾生相:抱團取暖與尋藥求生

▲顧前芬身後的治療常備藥物。 實習生 陳婉婷 攝

海外求藥

和徐明的故事不同,湖南癌症患者周華選擇親自奔赴海外求藥。

2014年底,25歲的周華在長沙被確診為結節硬化型霍奇金淋巴瘤。治療之初,周華跑遍了中國各大腫瘤醫院治療無果。他開始把目光看向國外。4年來,他走遍日本、新加坡、德國、印度、土耳其、香港。“哪裡有藥,去哪裡,哪裡便宜,去哪裡。”

周華熟記自己在國內的治療過程,25次放療,27次化療,兩次使用美羅華靶向治療,兩次細胞治療,兩次單克隆抗體治療。

從2015年下半年,周華開始使用PD-1免疫療法,病情逐漸穩定之後,又持續用PD-1聯合化療。治療到現在,周文已經花費超過200萬元。這不是他能長期持續的消費水平。

癌症消耗了他在建築行業多年的積蓄。如今,周華依然會踏足海外,繼續尋藥。

在接受採訪時,周華的話題總是離不 開每個國家的藥價、醫療水平和就醫體驗。在外人看來,周華的微信朋友圈裡常常發佈旅遊的動態信息,但是在他看來,“這並不是旅遊,不是去參觀風景,我有我的目標,就是要找到適用我的新藥物。”

“任何一種藥物都會存在耐藥性,每個人的耐藥時間不一樣,所以必須不斷地去尋找新的抗癌藥”。周華因為海外購藥經歷豐富,在一些患者群裡,他成為意見領袖,時常為一些同病症患者講述一些抗癌知識。“想要自救,和自身的年紀、教育程度、文化背景、性格有關,一般來說,一些老年人和不願意接受新鮮事物的人比較難溝通。”

周華說,南亞國家的靶向藥藥價便宜,大多數人一個月只需要幾百元就可以穩定用藥,“總是在一個地方尋求生存機會,很難看到照進來的光,”他說。

周華自己去往海外買藥,對藥品的好壞,自有把握。除了通過在正規醫院就診時醫生的推薦外,周華也會去正規藥店尋藥,包括找當地醫療主管部門查詢賣方的信息,這些方法都是為了避免買到假藥。可是,並非所有的患者能自己到海外求藥。周華沉默數秒,“大多數患者買藥,找不透明的渠道,只能去賭運氣。”

更多的患者還是像徐明一樣,通過找到控制購買渠道的中介,以為低於國內,高於國外的價格買到救命藥,“至於藥品的可靠性,只有吃了才知道”。王宏鵬父親的腎癌黑色素瘤可以用PD-1抑制劑治療,他託朋友在香港藥房問到原研藥PD-1抑制劑Keytruda(k藥)價格在3萬人民幣左右一瓶,他知道群裡有人報價1500元一瓶,但他不敢冒風險。

陝西肺癌患者王玉芬,在現某三甲醫院“好心”醫生的推薦下,以4000元/盒的價格購買到來自孟加拉的奧希替尼黑盒仿製藥。有患者提醒過王玉芬,“多花了錢,印度版本的只要1000多元/盒“。但王玉芳很無奈,她擔心如果不從醫生這兒買,後續就得不到醫生的悉心治療。

周華知道患者們在想什麼,“他們想活下去,又不想成為負擔”。正版抗癌藥吃不起,多數癌症患者只能選擇便宜的藥,用來搏一搏。“還好國外有藥”,周文說,在國內經歷過數十次的化療後,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全身病灶轉移,如果不出去尋藥和治療,“在國內只能等死”。

癌症患者眾生相:抱團取暖與尋藥求生

▲8月8日中午,顧前芬拖著小拖車來到北大腫瘤醫院登記抽血。 實習生 陳婉婷 攝

“地下藥房”

在巨大的求生欲面前,為了活命,他們希望能將壽命延長一年、兩年、甚至更長。多數癌症患者願意把自己當做一隻小白鼠。

一位長期關注癌症群體的業內人士介紹,對於一些資金匱乏的癌症患者而言,價格低廉的仿製藥或者原料藥成了他們活下來的希望,雖然一些仿製藥號稱和原研藥藥效相近,但是沒有人能真正地保證具體的相似數據。“一些仿製藥對癌症患者來講,還被當做‘安慰劑’,吃了第一次後,有了精氣神,檢查的指標也有所下降,於是接著去吃第二次、第三次。”腫瘤治療的評價指標是生存期以及五年、十年存活率,這些臨床試驗的具體指標,卻沒有人進行對比。

北京一家三甲醫院腫瘤內科醫生描述,醫療領域考慮整體風險。沒有經過嚴格、科學實驗的使用劑量、沒有專業指導、加上渠道不透明等因素,海外代購抗癌藥的可靠度不一定會比臨床指南中的治療方案高。他認為,很多癌症患者吃不起正版的原研藥,從而選擇仿製藥、原料藥的心情也是無奈之舉。

原料藥、和仿製藥交易在國內處於灰色地帶,買賣渠道一旦因為違法,就會中斷。對徐明來說,這意味著必須尋找新的渠道,重新對無法確認的新藥下賭注,而他在買藥時,從未見過給他寄原料藥的人,他甚至無法判斷,賣藥人和寄藥人是不是同一個。

周華和王攀這樣描述癌症患者群體,“這是一個江湖”。

至今,王攀手機裡依然存著好幾個賣藥人的聯繫方式。有時候聽到一些關於藥物的傳言,這幾個人便主動關閉朋友圈,暫時消失在買賣圈子裡。“這個圈子裡很特殊,大家都很敏感,”王攀說。

在癌症患者群體中,一些患者自發形成相互“幫扶”的組織,並且越發成熟。

總部在英國的阿斯利康公司所生產的抗癌藥泰瑞沙(甲磺酸奧希替尼片),正版原研藥價格近5萬元/盒,30片劑,一個月量。用於治療在EGFR TKI藥物治療期間或治療後出現疾病進展的EGFR T790M 突變陽性轉移性非小細胞肺癌患者。而這種藥,在孟加拉有仿製版本,主要有BEACON(碧康)公司和INCEPTA公司進行仿製,然而同樣一種藥,市場價格在3000元/盒左右。和原研藥相比,價格相差巨大。

2017年底,50多歲的河北人張春生因為患上肺癌,經過病友介紹和醫生的建議,他準備嘗試使用泰瑞沙。張春生為了能尋找到渠道,在其加入的一個癌症患者QQ群中發佈一條求藥信息。沒過多久,就有一名群友私聊張春生,並稱“量大從優、保證質量”。

與買藥群友進行溝通後,張春生了解到,賣藥群友也是一名患者,自己也在服用孟加拉版泰瑞沙。在向其支付3000元人民幣後,張春生通過快遞收到了藥。

直到現在,張春生沒有再找過除了QQ群的購藥渠道。“只要在群裡發佈想要的藥品名,就有人出來說,很多種抗癌藥在群裡都能找到”,張春生把QQ群看成了自己的“藥房”。

群主王攀描述,癌症患者只要吃了靶向藥,無論是原研藥,還是仿製藥,甚至是原料藥,都不能斷藥。“在群裡因為購藥渠道中斷,發佈信息‘借藥’的患者非常多,”王攀曾向群友表示,如果患者需要藥物,一定要提前說。

癌症患者最擔心的就是斷藥。“藥從國外進來,渠道不透明,市場也就不穩定”,王攀說,因為每個患者購買數量不統一,一旦有患者斷藥的事情發生,群裡至少有人能拿出藥來幫助斷藥患者挺過一段時間。在群裡,大家把這個現象叫做“借藥危機”。

國內買賣仿製藥屬於灰色地帶,張春生沒有其他的購藥渠道,“好在群裡有人響應。”顧前芬說,“往往在這個時候,才能體現一個群體的團結和人性。”

(文中袁靜、顧前芬、張勇、王宏鵬、王攀、徐明、周華、王玉芬、張春生為化名)

新京報記者 遊天燚

歡迎朋友圈分享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