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級森嚴、階層固化的怡紅院,爲何最後來的芳官能脫穎而出?

在等級森嚴、階層固化的怡紅院,為何最後來的芳官能脫穎而出?

中國一向是講究論資排輩、等級秩序嚴格的社會,即使在賈府中小小的怡紅院裡,即使在奴才之間,也是有著森嚴等級秩序的。大丫頭、小丫頭、低等僕婦婆子,她們各有工作職責,沒有特殊情況,是不能越雷池一步的。就像第56回小丫頭們斥責芳官的乾媽何婆子:“我們到的地方兒,有你到的一半,還有一半你到不去的呢。何況又跑到我們到不去的地方還不算,又去伸手動嘴的。”

能力強、且有著三分容貌的小紅在怡紅院呆了好長時間,寶玉居然都沒見過不認識,因為她從來不曾端茶遞水。偶爾一次,寶玉身邊的丫頭都不在,小紅來給他到了一杯茶,就被秋紋碧痕責罵:“你也拿鏡子照照,配遞茶遞水不配!”以至於小紅心灰意冷,失去了在怡紅院向上走的信心,轉而找機會投奔了王熙鳳。

怡紅院的階層已然固化,除非特殊的機緣(比如四兒),輕易少有小丫頭能夠脫穎而出,走到寶玉身邊了。除了一個最後來的芳官。

芳官在第五十八回才登場,進入怡紅院。她年齡小,只能從小丫頭當起。可她以極快的速度進入怡紅院丫頭的中上層,到“壽怡紅群芳開夜宴”中,她已經僅次於襲人、晴雯、麝月、秋紋這四大丫頭,領銜第二梯隊,她的後面是碧痕、春燕和四兒,這樣的速度,也著實驚人。芳官名分雖然在第二等丫頭中,但實際上已經成為了寶玉的親信,她能說動寶玉將柳五兒安排進怡紅院,可見是多麼的得寵。

芳官為何能夠在等級森嚴、階層已經固化的怡紅院脫穎而出呢?主要是她具備三個方面的特長:

在等級森嚴、階層固化的怡紅院,為何最後來的芳官能脫穎而出?

首先,芳官有著別人沒有的技術特長。她是專業的唱戲出身,能唱出婉轉悅耳的曲子,在怡紅院夜宴中,她就奉命唱了一支“賞花時”助興,讓宴會的氣氛達到高潮。芳官有這樣旁人沒有的專業特長,想不被寶玉注意也難。

其次,芳官不懂規矩,又好掐尖要強。芳官原本就不是按照丫頭培養的,所以也不怎麼懂得賈府的規矩,習慣任性而為。進入怡紅院不久,就因為洗頭跟自己的乾媽夏婆子大鬧了一場,隨即又因為薔薇硝,又跟趙姨娘打了一架。如此有戲的女孩,當然十分引人注意。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芳官聰明伶俐、唯寶玉馬首是瞻。芳官有點小聰明,知道怎麼討好寶玉,對寶玉的話言聽計從。寶玉給他打扮成什麼樣她都欣然接受,給取名“耶律雄奴”、“溫都里納”、甚至被人叫“野驢子”都毫無意見,任憑寶玉折騰。這樣投其所好,配合主人胡鬧,別說穩重的襲人麝月不肯,就是最愛寶玉的晴雯都做不到,當然備受寶玉喜歡,讓她迅速脫穎而出,以至於言聽計從——寶玉越權要柳五兒。要知道,怡紅院的人事安排是掌控在王夫人王熙鳳那裡的。

芳官深得寶玉的喜歡,又性格活潑,又倚小賣小,讓晴雯秋紋這些本來愛壓制小丫頭的人也不好說什麼,只能偶爾敲打一下。一時間,芳官在大觀園真是佔盡風頭。

在等級森嚴、階層固化的怡紅院,為何最後來的芳官能脫穎而出?

然而,我們看到,芳官能夠迅速在職場上位,除了自己的優勢與特點之外,也是在特定的時間段——賈府高層領導都去參加太妃葬禮去了,王熙鳳又病了,剩下的幾個中層領導尤氏、李紈、探春各有顧忌,誰都不願意多事,只求息事寧人,所以才讓芳官這樣的女孩有了機會。

等到王夫人騰出精力整頓大觀園怡紅院,芳官的好日子基本就到頭了。她緊隨晴雯被攆了出去——芳官不僅自己被攆,連帶她一起學戲的小夥伴們蕊官藕官等全都被攆。芳官在那段日子的裡張狂胡鬧,王夫人全部知道。所以後來難過的寶玉跟襲人分析原因,也知道芳官是“過於伶俐些,未免以強壓倒了人,惹人厭。”

從五十八回登場七十七回被攆,芳官在怡紅院的沉浮起落實在過於迅速,真是“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從芳官的經歷中,我們讀到了什麼呢?

世界上哪有免費的午餐?所有命運的饋贈都在暗中標好了價碼。不是憑著一步一個腳印的努力,只是靠著一點小聰明小特長就意外成功的女孩,卻不知珍惜,依舊一味張狂,終究是不能長久的——不僅自己倒黴,還連累了其他學戲的女孩,她們大多數都是安分守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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