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杭州某城區的一次期末考試，因為語文試卷比較難，有家長怒打市長熱線12345，引起社會的廣泛關注。
這兩天，杭城又有家長因為孩子的期末考試，撥打了12345投訴。這次不是因為試卷太難，而是學校不公佈學生的期末分數，家長想不通。
這件事發生在杭州鳳凰小學，投訴人是這樣跟市長熱線說的：
“我們五年級所有的學生都不知情自己語數英分數，而全區其他學校的五年級學生都知情，已和老師反映，告知是校方規定，我不認可，要求給予合理解釋並答覆。”
當這條投訴轉到鳳凰小學時，校長繆華良表示，不會因為家長的投訴而改變學校的做法，取消分數這一條會一直堅定地走下去。
學校不公佈分數
家長打市長熱線投訴
接到投訴後，繆華良就想著要跟這位投訴的家長聯繫上，進行必要的溝通。“我只知道是一個五年級的家長，留下的手機一直不接。”
繆華良說，學校還是很重視市長熱線上的投訴的，必須要做出答覆，一是跟家長對接，家長滿意了，就等於是答覆了；現在聯繫不上家長，只能做出書面答覆。
繆校長對錢報記者說，他在兩年半前離開工作了16年之久的教研機構，重返學校擔任校長。上任一年間，一到期末考試後，總見教師、家長、學生將分數熱傳於各個場合，比較著誰多一分誰少一分。
“借杭師附小集團學校分設後，鳳凰小學成立之契機，學校在2017學年定下了一條鐵規矩，任何一位教師不得將分數告訴學生及家長，也不能在校內相互公佈，分數只是對學生等第評價的一種參與轉換方式。”
繆校長說，這條鐵律確定下來後，由學校教導處嚴肅紀律，全體教師一起配合，兩個學期下來，老師們頂住了壓力，拒絕了各種形式打探學生分數的現象。
“上學期平安無事，本以為這學期也會風平浪靜，想不到昨天就收到了這樣一條投訴，看來這項工作任重道遠啊。”繆華良感慨地說。
昨天的家長會
有家長為學校做法站臺
繆華良對錢報記者說，這位家長在投訴中提到了這樣一條，杭城很多小學是讓家長知道孩子分數的，為什麼鳳凰小學不公佈分數？
“我也知道，很多小學在期末成績報告單上評定的是等級，但也是會告訴家長分數的。我們不公佈學生分數，是有依據的。”繆華良說道。
早在1998年，杭州市就下發了《杭州市小學生等級制學業評定方案的通知》，上城區從1998年起作為杭州市的試點城區，就著力改革學業評價制度，推行小學生取消分數，實行等級制學業評定。
繆華良說，鳳凰小學嚴格執行省廳及市局文件精神，告別分數，實行學業評價等級制錯在何處？
他同時提到，從2017年開始，浙江省小學生綜合評價改革試點工作啟動，從促進學生學習、關注個體進步、減少橫向比較的角度，進一步提出取消百分制，採用直接等級制評價，促進以生為本的學習，上城區是7個試點縣（區）之一。
讓繆校長欣慰的是，學校裡絕大多數家長是支持這種做法的。
“昨天的家長會上，有一位一年級學生的爸爸就說，他還有一個孩子讀四年級，以前是有短信告訴家長期末考試的各科成績的，每次接到這樣的短信，家長總會要跟班上其他孩子比較，讓孩子的壓力很大。自從不公佈分數後，家長、孩子的這種焦慮就減輕了。”
不公佈分數是好事
做起來有點難
在繆華良看來，不公佈學生的期末分數，是淡化分數競爭，注重多元評價的一種科學的評價方式，可以減少學生間的橫向比較，不再出現分分計較的現象。
“目前的現狀是，家長太關注孩子的分數了，但沒有考慮試卷的難易程度。”繆華良舉了一個例子，有一次科學考試，有個學生考了85分，家長就不高興了，“其實那次科學考試比較難，82分就已經是優秀了。”還有一次數學考，97分才能打優秀，因為考卷比較容易。
從這一點上來說，等級評定是比較科學的。繆華良說，學校四五年級的學生，打優秀的比率是40%，六年級是35%，這樣的評價更全面、科學和健康。
其實，明眼人都知道不公佈分數是一件好事，但做起來並不容易。
鳳凰小學一位五年級班主任鄭老師對錢報記者說，去年開始實行這項舉措後，部分家長是不理解的，期末考試結束後，微信上基本上都是問考試成績的。
“我們必須做到守口如瓶，對每一個家長都一樣。”鄭老師說。
鄭老師說，每次家長來問分數，她從來不會說具體的分數，但會告訴家長，孩子這次考試錯在哪了，比如語文的作文是薄弱環節，跟家長分析失分背後的原因，讓家長知道接下里該如何做。
改變分數至上
做起來有點難
在採訪中，鳳凰小學從校長到老師，對嚴格執行“不向家長公佈孩子分數”態度堅決，因為他們知道，這是一種符合教育規律、促進學生健康成長的科學評價方式。
這種堅持是需要有大毅力的，必須排除各種干擾。一個家長的投訴電話，就是一個很好的明證。
把等級與分數剝離，淡化分數的競爭，是一項任重而道遠的工程。中高考的硝煙還沒有散去，中考、高考的大紅喜報還在眼前，一個個分數在所有的家長面前跳動著，分數就是一切。
分數至上存在中國教育這麼多年，短期內要改變太難了。五年級的家長為什麼如此熱衷知道孩子的分數，一二年級的家長顯得就淡定了很多？因為要選擇民辦初中了。
鳳凰小學的一位五年級家長對錢報記者說，他想了很多辦法，還是無法知道自己孩子的分數，他也只能默認了。
“我為什麼發了這麼多微信，想從班主任口裡知道孩子的分數，不就是為小升初做準備嗎？”這位家長說，小升初選擇讀民辦初中，全優只是門檻，分數才是實力的表現，“現在各種數學盃賽也停辦了，學校裡的成績顯得很重要了，我們做家長的都不知道孩子具體考了多少分，心裡就沒有底。”
杭州市的“小學生等級制學業評定方案”已經下發了20年，為什麼多數學校還是沒有把分數和等級的關係處理好，就是因為“知易行難”。
繆華良說了這樣一句話，錢報記者拿出來與大家共勉：“拯救孩子，不唯分數，使命必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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