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齊爾:德國製造的德國抗爭者

今天故事的主題是

「厄齊爾的抗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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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齊爾作為德國社會的另一面,從四歲前就開始了。

他出生在蓋爾森基興,土耳其後裔的聚居地。母親是學校的清潔工,父親是工人,全家擠在一個破舊的公寓,厄齊爾每天打著地鋪睡覺,白天再把床墊子收起來。他最怕的是走進老鼠成災的地窖,每次都湊上一群小夥伴,跺著腳震出最大的聲響,才敢進去取他最心愛的自行車。

厄齊爾是土耳其在德國的第三代移民。20世紀60年代中期,德國向土耳其人開啟了大門,厄齊爾的爺爺和外公來到了德國,從此後代移民在此。在蓋爾森基興,幾乎沒有一個德國人,直到四歲,厄齊爾仍然只說土耳其話,“在家我們總是能用土耳其語交流。出了公寓的門,我也不說德語,因為我沒上過幼兒園,沒人要求我必須學德語。”

厄齐尔:德国制造的德国抗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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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踢球后,厄齊爾才發現,德國本土的孩子很幸運。10到12歲,厄齊爾參加了幾次沙爾克04青年隊的選撥測試,相比於資金匱乏的小球隊,它能帶給有潛力的球員更實質性的上升規劃。厄齊爾的表現很好,但都沒能被青年隊選中。父親告訴他,“這和你的表現沒關係,這是因為你的背景,因為你是土耳其人,因為你叫梅蘇特。”所以有段時間,厄齊爾是在隔壁鎮上條件欠缺的紅白埃森踢球。

厄齊爾也在自傳中寫道,“那個時候,這是非常極端的。我不知道今天是怎樣的,但在那時,作為一個小孩是非常艱難的。”“雖然我未曾被被冠以明確的種族名字,右傾的國家民主黨發言人克勞斯貝爾一次談到我時說道,我的德國人的身份僅體現在紙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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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齊爾的故事就是德國的另一面,土耳其裔在這裡得不到公平的對待,他提醒人們,這是德國現在依然存在的一個社會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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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厄齊爾又是一個土生土長的德國人,一個完完全全的德國製造。

在教練埃爾格特的幫助下,厄齊爾還是去了沙爾克參加青訓。後來,厄齊爾轉會到了沙爾克的對手不萊梅。2008-2009賽季,厄齊爾的助攻加射門,幫助不萊梅在客場5-2大勝拜仁,這場比賽讓19歲的厄齊爾一戰成名。效力於不萊梅期間,厄齊爾成長很快,是德甲最好的助攻,隊友們有時候叫他“梅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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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齊爾在不萊梅的表現吸引了勒夫的注意,並隨後進入國家隊。2009年2月,德國對陣挪威的比賽中,厄齊爾在國家隊獲得首次出場機會。

9年時間,厄齊爾一共代表德國隊出場92次,打入23球,收穫40次助攻。他和德國隊一起獲得南非世界盃季軍、巴西世界盃冠軍。勒夫說過,“我是梅蘇特·厄齊爾的粉絲,無論在哪個方面我都十分欣賞他。他是我們國家隊的絕對大腿,參與了我作為教練的大部分比賽。他就是我永遠可以信賴的那個人。”

厄齊爾在國家隊有過很多閃光的表現,在接受德國《體育圖片報》採訪時列舉過:

“在2013/14賽季裡,我隨阿森納一道贏得了足總盃冠軍,這是我第3次在一戰定勝負的決賽中成為勝利者。此外,我還曾經連續3次當選為德國國家隊年度最佳球員,這些榮譽對我來說都非常重要。在我看來,德國隊主帥勒夫,以及阿森納主教練溫格都對我擁有無條件的信任,我配得上他們的信任,並且希望能夠承擔更多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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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成名就的厄齊爾身上,兼具著這樣一種矛盾,他確實是一枚徹頭徹尾的德國製造,但他又確實不具備德國人的認同。

因為土耳其裔的身份,只要厄齊爾在國家隊表現不佳,自家球迷就會送他噓聲。巴西世界盃前的幾場熱身賽,厄齊爾狀態糟糕,每次被勒夫替換下場,看臺上的德國球迷都會狂噓一片。今年世界盃,德國隊0-2輸給韓國,厄齊爾在進入球員通道時,看臺上的德國球迷不斷辱罵厄齊爾,厄齊爾終於忍不住也對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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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齊爾是個情感細膩、敏感的球員,他都是低著頭,雙手沒有靈魂的擺動,失落下場。連他的啟蒙教練都說,“非常害羞,也很敏感,他需要在球場上不斷踢出漂亮的足球,這樣才能使他顯得安心。據說這是德國和土耳其混血球員的特性,真的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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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說,厄齊爾一直在掙扎,直到他陷入5月底那場著名的合影事件。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訪問英國期間,與厄齊爾和另一名土耳其裔德國球員京多安見面,並拍了合照。之後,這張合照被用來為埃爾多安的競選造勢。德國媒體認為厄齊爾與京多安的這種行為是在支持埃爾多安選舉,德意志廣播電臺說這是“天真的足球運動員與粗暴的利益政治”。

雖然兩人多次澄清照片與政治無關,只是表達對土耳其的尊重。但世界盃德國隊小組未出線,再次讓厄齊爾成了背鍋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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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凌晨,厄齊爾在推特上連發三篇文章,宣佈退出國家隊,並指出了德國依然是個種族歧視嚴重的國家。“在格林德爾及其支持者眼中,我們獲勝時,我就是個德國人,我們失利時,我就是個移民。”

掙扎的厄齊爾變成了抗爭的厄齊爾。

一個從默默無聞的土耳其三代成長為超級球星的厄齊爾代表的是德國社會的寬容,一個從國家隊核心球員變成國家隊的抗爭者的厄齊爾又代表著什麼呢?

厄齐尔:德国制造的德国抗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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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齊爾說:

“我在德國出生,在德國接受教育,那麼,人們為何不接受我是德國人”;

“這一切,代表的都是一箇舊德國,一個不接納新文化的德國,一個我無法為之驕傲的德國”;

“德國足協以及其他很多人對待我的方式,令我已不想再披上德國國家隊球衣”。

作為土耳其二代德國人,厄齊爾的父親則更激烈,認為厄齊爾早就應該退出國家隊。我認為,厄齊爾可以與德國足協公開對立這件事本身,對我們更具有提醒的意義。

在價值層面,一個沒有反面聲音的社會,是沒有張力的社會。一個沒有張力的社會,不太可能提示人們警醒社會存在問題。就像厄齊爾從4歲開始,他的掙扎,他作為德國社會的另一面,提醒人們某種民族的傾向仍然存在。

這種張力的另一面表現在,厄齊爾和他的父親之所以可以肆無忌憚地與德國對立,恰恰說明了德國的接納。一個抗爭的厄齊爾也屬於德國製造。

我們認為這是厄齊爾這個故事能夠帶給我們的最有意思的啟發。厄齊爾在推特上的三篇檄文依然沒有刪除,他現在的介紹是“阿森納球員”,地點標註著“英格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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