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揚的母親拿出私藏給兒子娶媳婦的房本，不住地落淚。她悔恨送兒子出國留學，犯下重大錯誤。她也悔恨自己，當初和一個有些錢的男人私奔，拋下兒子和老公。直到兒子十三歲上初中以後，前夫體弱多病，無能力繼續照顧兒子，她才將兒子接回身邊。兒子很少正眼看她，欠他錢似的，那眼神藏著刀鋒，讓她寒顫，也使她內疚，母愛的溫暖全部給了兒子，這溫暖迎著刀鋒，就如幾滴沸水企圖融化冰川，徒添一層冰稜。
高中時期兒子經常逃課，在網吧裡一玩就是一兩天，筋疲力盡之後回家睡覺。後來書也不念了。她想和兒子好好談談，每次打開臥室房門，不是睡覺就是沒有影兒，留下一地待洗的襪子、褲頭和外衣褲，向外蒸發菸草的味道。
眼看著二十幾歲的大小夥子，幾年沉浸網吧，在遊戲中間度過，母親不住地嘆息。有一天，肖揚的姥姥打來電話，一邊大哭一邊吵嚷著說：“看看你這兒子，我反鎖上門不讓他去網吧，他竟用菜刀架在我的脖子上威脅，這個混蛋呀！這個不孝子呀！”接著泣不成聲。
母親無奈，聽取朋友建議，讓肖揚到國外留學，離開家也許會自立一些。母親盤算著，以為又看到轉機。
二十六歲那年，肖揚來到新西蘭。奧克蘭的美觸動年少的心，面對藍寶石的天空，羊脂白玉的雲朵，綢緞般滾動著波紋的大海，這異域的奇妙，敲開他思想的屏障。他對生活充滿渴望，激發出豪情壯志。前半年學習語言，後半年進入西廚學校，一切非常順利。母親特別開心，在花錢方面自然大方，算是對兒子的鼓勵和獎賞。
母親賣掉第一套房子，將近二百萬人民幣。其中的一百萬作為兒子學習、生活和買車各項費用，錢在一年多的時間花完。
趕在年底，母親去奧克蘭看肖揚，琢磨買套房子留給兒子住。十幾年來，母親在國內炒房，賺不少錢。在上海的城郊，先後購置八套房產，平均每套價值大約人民幣二百萬左右。其中一套是社區門口的一百多平方米的門市，她經營小超市，來購物的都是鄰里，買點東西聊點家常，人來人往的很熱鬧，生意自然紅火。小店成為她日常開銷的營生，八間房也有一些貸款，收的房租支付貸款，每年還有很多剩餘，靠這就攢些備用錢。
母親張羅錢，先後賣房子投往新西蘭。第一套買下Waitakere City的七百六十平米大地的房子，花了四十萬紐幣，相當於人民幣兩百萬元左右。她關注奧克蘭的中文網站，不錯過每一條關於房產動向的新聞，心裡盤算著，買下第二套房子。第一套房子給兒子居住，第二套房子準備租出去，收的租金作為兒子日常生活費用，除了還有一年學費，也就不必再從家裡拿錢供兒子生活。以後這兩套房子都是兒子的，娶妻、生子，日子一定紅紅火火。
為這套房子，再次來到奧克蘭，母親從早到晚各處跑，目標主攻North Shore City。肖揚想著自己的兩套房，心裡別提多高興，開車各處陪同。一個月的簽證期限轉眼就到，房子沒有選中合適的，可六十萬紐幣轉到肖揚在奧克蘭的Westpac賬戶裡，海外貸款審批手續經由中介辦理好。買房款不夠的情況下，可以隨時啟用貸款，申請有效期半年，只差找到合適的房子。母親無奈地看著兒子，眼裡無數的期待，雖然不放心，只能把這件事交給兒子完成。
起初肖揚要買下一套房子，地點鎖定在North Shore City的各類Bay區的學區房。西區到北岸的單程距離，起碼二三十公里，自己跑幾次就不耐煩，因為累而抱怨不斷。他不再渴望第二套房，有沒有房子對他來說意義不大。
圖片均由汪建耀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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