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下“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人少年时竟然是街头混混?

写下“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人少年时竟然是街头混混?

公元684年初春,在都城最繁华地段的一间酒楼里,一场胡琴演奏会引来了半城的达官显贵、文人骚客。

之所以如此轰动,并不是因为胡琴的演奏者有如何高超的技艺,而是这把胡琴的价格实在太昂贵了,价值100万钱。

按照当时的货币价值,这把胡琴的价格等价于两万石粮食,而当时正一品官员的年俸禄是700石,也就是说,得用将近三十年的工资才能支付这把胡琴的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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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场演奏会的前一天,街头熙熙攘攘,路人纷纷围住一位正在叫卖胡琴的商人,商人高昂的叫价,只有一个叫陈子昂的白衣书生高喊:“我买下了”。

面对众人惊愕的表情,只见他轻抚折扇,作了一番自我介绍后,邀请在座各位明日来听他演奏。

第二天,酒楼一早就挤满了人,大家都好奇这把价值百万的琴到底能弹奏出什么天籁,都在翘首以盼等待陈子昂赴约。

只见他一袭白衣,踱步向前:“小可陈子昂,携诗百篇,千里进京,竟无人问津。琴乃乐工之器,根本不值一提。”

旋即,他把胡琴高高举起,胡琴却重重落下,瞬间砸得粉碎。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他命令书童将准备好的诗文稿分发给在场的人,大家不禁赞叹这个一掷千金的富豪的文章字字珠玑、精美绝伦。

他的文章脱颖于当时浮华的诗风,犹如一只蝴蝶,掠过繁华的牡丹丛,带来一种久违的灵动。在人们的口口相传中,陈子昂的诗篇被广为传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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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到这里,你可能会好奇陈子昂此举的用意,难道仅仅是为了出名吗?

的确,他是为了出名,但也不尽然是为了出名。

陈子昂,字伯玉,生于梓州射洪(今四川射洪),父亲是当地富甲一方的乡绅,为人和善,曾出粮万斤救济饱受饥荒之苦的灾民。身为富二代的陈子昂却不求上进,从小沾染赌博、打架的恶习。

在十八岁那年,陈子昂击剑伤人,经过家里四处奔走打点后才免受牢狱之灾。他这才弃武从文。

虽然起步稍晚,但他天赋极高,仅用几年就学涉百家,不久后便北上长安,进京赶考,却不幸名落孙山。

落榜后,他回乡专心研读,“数年之间,经史百家,罔不赅览。尤善属文,雅有相如、子云之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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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更加丰富的知识储备后,陈子昂再度进京考试,这次还是难上皇榜。

几次碰壁之后他才明白:在唐朝,考官不仅看考生的才华,还看考生的名气。

陈子昂虽然家财万贯,但陈家几代都不在朝廷做官,不能给他提供什么人脉关系,他也只能拿钱干着急。

果然,世界上能拿钱解决的事情还是有的,当然必须得有他自身的才气加持。

“伯玉摔琴”就是他“自我炒作”后名气直线上升的转折点,其产生的社会舆情,放在今天绝对能上微博热搜榜第一。

当他第三次参加科举,如愿高中进士。可是按照唐朝的规定,中进士仅仅只是取得做官资格,他还必须通过吏部的选拔考试。

而此时恰逢唐高宗驾崩,武则天欲将高宗灵柩从东都洛阳迁往长安,东西二都,路程将近360公里,运送天子灵柩必然兴师动众,劳民伤财。大臣们虽有想法,但都不敢吭声。

唯独还没有站稳脚跟的陈子昂公然跳出来反对灵柩西迁。

他上书睿宗,力陈迁柩之弊:

况我巍巍大圣,轹帝登皇,日月所临,莫不率俾,何独秦、丰之地,可置山陵;河、洛之都,不堪园寝?陛下岂可不察之?愚臣窃为陛下惜也。

——《谏灵驾入京书》

当武则天看到这封言辞恳切、见解独到的文章时,不禁连声赞叹,并马上召见了陈子昂。

她发现这个瘦小书生竟怀如此经纬之才,遂授予他麟台正字的官职,并说:“梓州人陈子昂,地籍英灵,文称伟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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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武则天并没有因为陈子昂的建议而放弃西迁,据《新唐书》记载,唐高宗生前留下“若延吾一两月之命,得还长安,死亦无恨”的遗言,这也是武则天执意西迁灵柩的原因。

当了官之后的陈子昂毫不懂得审时度势,武则天初登大宝,大摆筵席,并命令朝廷学士们出席赋诗,陈子昂竟然当众在诗中指责修建佛寺劳民伤财。武则天出于对他才华的欣赏,只能抑制住火气不发作。

后来,他又被诬陷为逆党,锒铛入狱。一年后,他获释出狱,并官复原职。他深感自己空有抱负无地施展。

然而这时恰逢契丹大举进犯幽州,武则天命武攸宜为右武卫大将军,陈子昂则作为随军参谋。

毫无谋略的武攸宜被吓得方寸大乱,陈子昂主动请缨,却遭到武攸宜白眼,还被降职为军曹。

郁郁不得志的陈子昂,登临幽州台,提起如椽巨笔,写下那首传颂千年的名篇佳作。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登幽州台歌》

西征回京后,他以父亲年老为由,请求辞官。对此武则天没有挽留,而是特批他保留官职、保留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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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梓州的陈子昂,打算和太史公司马迁一样,把汉武帝至唐以来的史事撰写成《后史记》,也种花养草,作诗撰文,生活过得好不惬意。

但是好景不长,身怀宝藏,总遇饿狼。

当地的县令段简,觊觎陈家的家财,以修缮学舍为由,让陈子昂捐钱,陈子昂当即拿出二十万钱,但这并不能满足段简的胃口。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段简随便找了个借口,将陈子昂下狱。

刚经历至亲离世,又遭遇牢狱之灾,体弱多病的陈子昂身体每况愈下。

公元702年,42岁的陈子昂带着满腔报国热情和满腹冤屈离开了人世。

陈子昂,用“洗濯浮华、刚健质朴”的诗风拂去了唐诗的浮华,其“骨气端翔,音情顿挫,光英朗练,有金石声”的文学主张更对后世产生了深远影响,杜甫赞他“千古立忠义,感遇有遗篇”,韩愈评价他“国朝盛文章,子昂始高蹈”,而我们铭记的是一代“诗骨”的铁骨铮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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