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產疫苗到底靠譜嗎?業內呼籲重塑問責體系

由長生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002680.SZ,下稱“長生生物”)問題疫苗引發的輿論風暴愈演愈烈,國內另一家疫苗巨頭——深圳康泰生物製品股份有限公司(300601.SZ,下稱康泰生物)因一篇網文而被捲入輿論旋渦。

社會公眾也從質疑一家疫苗生產企業轉向整個國產疫苗行業,甚至部分家長因為自己的孩子接種過長生生物出產的疫苗而產生恐慌情緒。

監管體系成問責重點

記者就國產疫苗是否存在規模性問題,採訪了多位行業內資深人士。

其中一位表示,國產疫苗不管是監管層,還是疫苗生產企業,相比國際通行水準,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在質量檢驗上,我國已經與國際接軌,對疫苗採取三次抽驗的方式進行評價性抽驗,但差別就在通過抽驗的標準上。”一位不願具名的業內人士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

我國從2006年起就已經實現對所有疫苗的批簽發管理。自2008年以來,國家藥品監管部門開展疫苗評價性抽驗,即從生產、流通和使用3個環節抽取疫苗產品進行質量檢驗。

“目前我國僅需3次抽驗中有1次通過,即被視為抽驗通過,但在國際上,很多國家採取的是3次抽檢必須全部通過,有一次不過便不予簽發。”該業內人士表示。同時,在問題疫苗的處理上,我國與國際上的處理方式也有差別。“目前對抽檢不合格的批次,國內僅要求處理同批次疫苗,但國際上在問題疫苗原因未明的前提下,則會對發現問題疫苗的前後3~5個批次停止銷售和使用,並進行復檢。”

此外,監管層處罰力度不強,違法成本較低也是造成國產疫苗現狀的部分客觀因素。

就此次長生生物疫苗事件的處罰而言,違法違規生產的凍幹人用狂犬病疫苗,由於尚未出廠和上市銷售,僅作出收回該企業《藥品GMP證書》,責令停止狂犬疫苗的生產的處罰決定。而在去年11月被發現的“百白破”問題疫苗,在共計25萬支流入市場的前提下,僅做出了沒收庫存同批次疫苗186支,並處罰款總計344萬元的處罰決定。

國產疫苗商幾經易主終被跨國藥企割捨

國產疫苗和進口疫苗存在多大的質量差距?一則行業收購案或可說明部分問題。

2009年底,瑞士諾華製藥以1.25億美元收購浙江天元生物藥業股份有限公司(下稱“浙江天元”)85%股權,設想以天元為生產平臺,藉助諾華的生產線和技術,擴大諾華在中國疫苗領域的業務份額。彼時,諾華是全球第二大流感疫苗製造商,浙江天元是中國第二大甲流疫苗供應商。

但最終諾華並未能從天元生產和銷售出任何一劑疫苗。在2014年,諾華與葛蘭素史克達成“換子協議”(即諾華在華的疫苗業務轉移至GSK,而GSK則將癌症業務剝離至諾華)後,浙江天元隨諾華其他疫苗業務轉入葛蘭素史克旗下。葛蘭素史克卻發現,浙江天元的生產和管理標準與公司相差甚遠,無法生產其疫苗產品,不得不廉價再度出售天元資產,以求剝離。

“以天元為代表的國內疫苗企業在整個質量體系上和大型的跨國藥企仍存在差距。”該人士透露。

“疫苗行業存在一個普遍的問題,一方面,作為生物製品,疫苗是一種長週期、高投資的產業,企業為了控制高成本可能會導致一些問題,但另一方面,如果一旦在疫苗生產、運輸、使用等環節中,被查出某一批次有問題,生產企業需要召回或銷燬,這種情況帶來的鉅額成本損失,企業又將難以承受。”該資深人士補充道。

國產疫苗何時才能重拾公眾的信任

在長生生物的狂犬疫苗因內部人員舉報而查出問題時,公眾持質疑態度居多。但隨著兒童用疫苗“百白破”被爆出大量流入市場後,適齡兒童的父母群體中普遍產生了恐慌情緒。

記者在多個微信群中看到,家長們曬出的防疫接種本照片上,“長春長生”等字樣赫然在目。這部分家長無一不表達著自己對孩子健康的擔憂和對問題疫苗生產企業的怨恨,進而發展成對國產疫苗的恐懼。

事實上,近十餘年來,疫苗事故層出不窮,達到了幾近兩年一次重大事故的頻率:

2004年江蘇宿遷假疫苗案;

2005年安徽泗縣疫苗違規接種;

2008年江蘇延申、河北福爾狂犬疫苗造假;

2009年大連金港安迪生物製品有限公司疫苗違法添加事件;

2009年廣西來賓假狂犬疫苗事件;

2010年山西疫苗事件;

2013年乙肝疫苗致死事件;

2016年山東疫苗事件等。

而此次疫苗事件,幾乎將社會公眾對國產疫苗的信任降至冰點。

“但如果因為這些事件就否定民營疫苗、國產疫苗的成績是不公平,也是很危險的。”以上業內人士表示,“事實上,中國是為數不多可以不依賴外企,或者說本國企業與外資藥企的疫苗商具有競爭實力的國家,疾控是一個國家最重要的一個陣地,不能放棄。”

與此同時,多位業內人士也表示擔心,如果因為接連的疫苗事件而影響過敏疫苗的接種率將會存在更大的風險,歷史上,英國就層發生過大範圍的“疫苗抵制”,結果那些抵制的地區無一例外的爆發了嚴峻的疫情,對於國民健康而言,這是更嚴重的隱患。

附:

捲入輿論旋渦的康泰生物和杜偉民

此前,自媒體文章《疫苗之王》引發的輿論風波中,除長春長生以外,另一家A股上市公司康泰生物及其控制人杜偉民被推上輿論的風口浪尖,而一則百萬級的網絡信息懸賞進一步引發了輿論的升級和討論。

據業內人士反映,像杜偉民、韓剛君從衛生防疫體系下海從事疫苗行業經商的並不在少數,業內稱其為“二代疫苗人”。而更早一批進入疫苗市場的,則基本出自北京、上海、長春、蘭州、武漢和成都這六大生物製品研究所。

杜偉民實際控制的康泰生物,最初是一家成立於1992年的國有企業,目前是我國最大的乙肝疫苗生產企業。

1989年,美國藥企默沙東與中國政府達成技術轉讓許可協議,向中國轉讓了當時世界最先進的基因工程乙肝疫苗生產技術。在此背景下,康泰生物作為衛生部引進該項技術的平臺在1992年成立;2003年完成股份制改造;2009年國資退出後,杜偉民成為控股股東,持有康泰生物54.46%的股權;2017年2月7日,康泰生物在深交所創業板上市交易,目前市值408億元。

根據康泰生物年報顯示,其生產的四聯疫苗在市場處於壟斷地位,產品研發涵蓋了25個品類,集中5價輪狀、12價肺炎和HPV疫苗均屬於大品類重磅疫苗;投入鉅額資金研發的13價肺炎疫苗已處於臨床階段,未來獲批的可能性較大。

2016年的山東疫苗事件後,疫苗行業公司業績有明顯增長。

2017年,長生生物疫苗銷售達到15.39億元,同比增長51.67%;康泰生物2017年疫苗的營業收入達到11.59億元,同比增長113.07%,長春高新營收41.02億,增長41.58%。

於此同時,長生生物和康泰生物的銷售費用急劇上升。兩者分別從2016年的2.3億和2.2億元增長至2017年的5.83億和6.16億,增幅均超過100%。

一位業內人士告訴記者,此次大幅增長主要是因為“兩票制”的施行,將疫苗生產企業自上而下的所有銷售費用集中體現。而在此之前,由代理商承擔的銷售費用並不會體現在疫苗生產企業的銷售費用中。

但同時他也坦言,就行業內來看,上述兩家的銷售費用均屬於比較高的水準。

7月15日晚間,康泰生物發佈公告稱,受到控股股東、實際控制人杜偉民通知,其將通過深交所交易系統減持其持有的康泰可轉債359020張,佔發行總量的10.08%。

據天眼查信息顯示,2017年11月9日,康泰生物與盛商共贏和通和資本達成戰略融資,具體金額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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