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讀·回顧
回憶再現與現實重塑
——《櫥櫃裡的女孩》悅讀回顧
一起悅讀 · 週末沙龍 第383期
文 / 李恂珣
六月的最後一天是星期六，這是一起悅讀俱樂部每週例行舉辦讀書會的日子。我覺得那天的天氣並不算壞，天空陰沉著，說不定還能聽見盛夏的響雷，閃電在遠方妄圖撕裂天空。
晚上九十點鐘，我和兩個參加讀書會的朋友在城市的街道上走著，雨水被風吹得歪曲著身形，打在路邊的楊樹身上，打在我們的臉上和胳膊上。這時候的夏天格外涼爽，世界正以一種溫柔的方式入睡。後來錯過了最後一班地鐵的我騎了一輛自行車，任雨水打在臉上和身上，像細小的砂石，有點癢。街上的燈光暗淡，銀杏樹只是垂著身影，不理睬我。
這期讀書會上讀的《櫥櫃裡的女孩》是一本兒童文學作品，它是關於兒童怎麼成長的，關於兒童怎麼勇敢地創造自己的未來生活，關於愛的。領讀人楊子湘老師是位做兒童閱讀推廣的溫柔的女士，這天下午，我們在老時間、老地點和很多老朋友碰面了。
本期領讀人：楊子湘
領讀人楊子湘老師在介紹小說《櫥櫃裡的女孩》
書中有四個重要人物：艾達（主角）、傑米（主角的弟弟）、媽媽（我忘記了媽媽的名字）、蘇珊（兩個孩子的養母，或許她才是艾達和傑米真正的“媽媽”，如果媽媽意味著要給予孩子愛的話）。艾達是個有殘疾的女孩子，她沒有見過外面的世界，只能在住處的窗臺上，透過窗戶向外望，甚至都沒有觸摸過任何和外面的世界有關的事物；傑米是個正常的男孩，他有愛他的姐姐，還有非常討厭他的姐姐、卻有點愛他的媽媽；而媽媽這個角色是冷血的，我下意識地這樣判斷，儘管我以為我早已不會再這麼非善即惡地評價他人。
當痛苦或災難發生在一個人身上，它往往會慢慢改變一個人。生活在繼續，改變不斷髮生。我想我離原來那個世界已經很遠了，可它還是恢復了它的領地，重新佔領我的意志，甚至我的身體，讓我知道過去發生的，從未消失，它只是躲在角落裡，趁我疲累的時候，陡然一擊。
輪讀文本環節
或許這就是我關於這篇文章的題目——回憶再現，其實我很想知道人們的過去是真的消失了，還是轉化成了別的實體（如果有精神實體的話）。
艾達也是如此。在蘇珊想要給予她愛的時候，艾達習慣性地閃躲，她的媽媽在言語和肉體上給了她太多的傷害。“垃圾、醜東西”，還有什麼你能想到的詞彙，艾達都從媽媽的嘴巴里接收過，或許還有責打。蘇珊想擁抱艾達的時候，艾達完全不能察覺這是愛的表達方式，她只想躲進“櫥櫃”裡，期望用這樣的懲罰緩解他人的情緒，因為那一切的錯誤都是“我”做的。
現在，我把眼光透過紗窗看向黑夜中的燈光，中國銀行的LED招牌在黑夜裡閃爍著。想起下午楊子湘老師說到這一段的時候，我也是望著寬闊的玻璃外的世界，樹枝在風中搖擺著腦袋，小滴小滴的雨水打在玻璃上，像艾達的眼淚。
我想回憶再現以後，還有現實重塑。因為一個人不可能完全生活在回憶裡，艾達能夠勇敢地走出那一步，她跛著腳學走路，她學會去與自己的生活搏鬥，她想讓弟弟傑米永遠留在她身邊。她自己卻還是個兒童。
即使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的背景下，那又如何，不過也是人的喜怒哀樂，所有人的喜怒哀樂結合在一起，構成這世界的圖景。紛亂的戰火下，我們生活著，愛著，也傷害彼此。和平的歲月裡，我們生活著，歲月滑落下去，一不小心，露出早已註定的嘴臉。人在生活中把稜角一點點剝去，最後能夠留下什麼，沒人知道。因此，選擇才如此重要，沒人能夠一直做出好的選擇。海上波濤起伏，弄潮的漁人儘可能謹慎地捕著自己的魚。而艾達的媽媽呢？我想她肯定不是一個好漁夫，她沒在生活的浪潮裡抓到什麼好魚，還把自己逼上了必須靠著喝海水才能活下去的道路。
但小說還是給了我們好的結局，艾達重塑了自己的生活，於是，一切都正好和那個偉大的戰爭背景結合在了一起。我想，也許這象徵著人類在戰爭中，在現代信仰的崩潰中，產生了跛足病，她要踏出這一步，踏出下一步，然後呢？誰也不能說等待她的就是美好的前程和通往天堂的命運。但是她必須踏出這一步，不然，她既不能從戰爭裡走出來，也不能重塑自己的現實。
個體和個體的集合成為人類的大團體，他們將深邃的眼光投向無比遙遠的宇宙，尋找著，然後又不斷地回憶著以往：起源、痛苦、唯物、唯心、愛情、仇恨、上帝、創造、科學、藝術、死亡、理想、幸福、災難……不停地呼嘯著的、在身後催促著的慘痛的經歷，一個勁兒地呼叫著艾達的名字，“艾達，艾達”，她的跛足病在她的耳邊一直呼叫著，好像在告訴我人們的記憶都是相通的，我在深夜裡聽到過去的低鳴，它和艾達聽到的毫無區別。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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