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說」1萬元的故事

派出所治安民警李東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他覺得比自己破案還要難,難就難在李歡歡是她的女兒......

29歲的李歡歡是理工學院的老師,博士女、理工女、大齡女這些跟單身有關的詞彙全讓歡歡碰見了,畢業2年還一直單身,不是歡歡不想找,實在是身邊沒有合適的人,李東想著在自己退休前能把這件事給解決了,退休後自己能一身輕鬆帶著老伴出去轉轉,這一輩子光給老伴許願了!

李東發動身邊同事、老部隊的戰友、七大姑八大姨,通過他幾個月的努力,歡歡還真的去相了幾次親,這幾個相親無獲而收場,並不是歡歡過於挑剔,實在是歡歡這個人無法挑剔,168的個頭,勻稱的身段,知識與美貌並重,連歡歡都抱怨自己嫁出去太難,一些男生聽了介紹人的介紹就打了退堂鼓,歡歡身邊的男老師看見歡歡更是望而卻步,兩年間歡歡成了絕緣的“花瓶”。

李東愁啊,他像歡歡這個年紀孩子都七歲了。有一天,一籌莫展的李東回到家中,歡歡就迎了上來,拽著胳膊就把他拉坐在沙發上,很認真的對他說,“爸爸,今天我去你們派出所了!”

李東看著女兒疑惑的問,“你怎麼去了?”

女兒不緊不慢的說,“我班上一名學生的1萬元被偷了,我陪他去報案了......”

李東看著眼前說話吞吞吐吐的女兒,想到這幾句話一定不是這個丫頭的所有內容,肯定還有內容。

“還有什麼啊?”李東故作不知的詢問女兒。

“老爸飯在鍋裡,我去備課了。”歡歡雖然想說,但是有點遲疑,女兒去了臥室。

女兒轉移了話題,李東知道女兒一定是有話沒說。沒過幾天,女兒把那天沒說的話說了出來。

“老爸,那被盜的1萬元是我們這名學生的學費和近一年的生活費,這名學生是單親家庭出來的,母親以買早餐為營生,供出來一個大學生不容易。”女兒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希望自己的一番話能夠打動父親。

李東知道,女兒嘴裡說的這起案件,發生在背街的那個小餐館,那裡一沒有視頻監控,二是那裡多半是流動人口出入,流動性大,收集線索難度可能較大......

就在李東陷入沉思時,女兒嘟著嘴將頭靠在了他的肩頭,“老爸,我知道你們有紀律,但是這次事情特殊嘛,您就幫忙督促一下辦案進度嗎?老爸......”

從小到大,女兒有什麼事情有求於自己都是這個樣子,年輕時他駐守邊疆,陪在女兒身邊的機會少,每次探親回家,女兒想讓他陪同玩耍,讓他購買洋娃娃時,就是這樣嘟著嘴靠在自己肩頭。後來轉業了,當時安置工作時,有兩個機會,水利局和公安局可以選一個,李東沒有多思考就選了公安局,他不喜歡安逸,在邊疆守衛了和平19年,他已經習慣了守衛,比如警察可以守護安寧,為財產和人身安全而戰,想到這裡他就感覺帶勁。當時到公安局報到時,局領導考慮到他在部隊的級別,想將他留在紀委崗位,是他主動提出要去基層派出所參與打擊破案工作,從學業務的跟班到案件的協辦民警,再從案件的協辦民警成長為案件的主辦民警,他治安警一干19年時間過去了,加班加點的日子太多了,以前欠女兒的,回地方又欠女兒的,李東有時將歡歡這個年紀沒有對象的現實,認為是自己沒有操心造成的,今天女兒說的事情,李東不想違背女兒,他看著女兒點了點頭。

看著老爸點了頭,歡歡跑進了廚房,她心裡知道父親是不會拒絕自己的,父親做軍人,還是做警察,她喜歡看父親做自己選擇的事情,雖然過去和現在老爸很少陪她,但是爸爸就是她成長的榜樣和驕傲,以前是,現在是,今後也繼續是......

該案的辦案民警叫馬德斌,一個27歲的小夥子,是李東的徒弟,小夥子觀念新,方法新,師徒兩人因新舊觀念的不同而心存隔閡,出師後這個倔小夥卯足了勁跟他比賽,一年下來,李東的破案數僅是馬德斌的一半,李東敗下陣來,接下來的日子,老民警臉上掛不住了,馬德斌長了不少的傲氣,原本和睦的兩個人漸漸也有點走遠。小夥子倔強好勝,將許多新的理念運用於工作,對經驗性做法嗤之以鼻,不到三年,小馬已經是這個派出所的頂樑柱,昔日的破案能手就這樣敗在了這個初出茅廬的年輕人面前,李東執拗的不服輸,認為年輕人投機取巧,後來李東雖然表面不承認,心裡已悄然認同,但是又抹不下面子,小馬更是執拗。

別說馬得斌這次是真遇到難題,發生在白天背街餐館的這起被盜案沒有絲毫線索,1萬元的不翼而飛讓這個年輕人吃不香睡不著,這些李東都看在眼裡,這一次他想看看馬德斌的偵查術。

半個月過去了,小馬還是沒有進展,視頻的盲區無法為這位年輕的偵查員打開一個突破口,驕傲的馬德斌最近有點煩,一位自稱是學生老師的年輕女子已經找過他三次了,詢問案件進度,女子第三次來的時候,語言犀利,竟質疑他的破案能力,這給擁有傲氣的小馬當頭一棒......

小馬濃眉緊鎖忙碌了二十來天還是沒有實質性的進展,但聽說李東在這幾天抓獲一個現行,並向隊領導建議讓自己去給他做協辦民警,小馬心裡覺得師傅這次是想看自己的笑話,以此想證明什麼......

就在小馬想著怎樣拒絕領導時,年輕的女老師又來了,三言兩語後竟指責馬德斌不作為,全然不理會小馬說什麼,倔強的馬德斌這次可算是遇見冤家了,女老師臨跨出門時還說會替自己的學生投訴馬德斌。

夜晚回到家的李東,見女兒嘟著個嘴坐在沙發上,李東直接進了書房,他怕女兒跟他糾纏案件的事,李東那夜很晚才睡......

第二日,馬德斌得知一個消息,李東因病休假了,張志俊成了李東案件的主辦,李東的案件結了,犯罪嫌疑人2人,查破了一個系列盜竊案件,令小馬驚喜的是讓他苦惱了半個多月的1萬元被盜案竟也被帶破了,張志俊看著喜出望外有點傲氣的小馬好似不是很滿意,對他說,“小馬啊,你師傅看你這段日子一籌莫展心裡著急啊,整整兩週啊,59歲的人了,反覆走訪快把那條街走破了!知道你倔,才把案件交給了我,你們年輕人辦案不能總想著投機取巧,偵查員勤走細查的硬功夫你還得跟你師傅好好學學。”聽了張志俊的一語話,小馬頓覺慚愧。

那個下午她見到了年輕的女老師,女老師衝他微微笑,“馬警官,我錯怪你了,這次真的謝謝你!”小馬沒想到這個女老師還能笑的這般好看,還是一臉讚許的樣子。小馬破的案件太多了,可這次卻有點與眾不同,尤其是師傅這次給他上了一堂深刻的偵查課,還有女老師那微微的一笑......

休假在家的李東,發現女兒和往日有點不一樣,在鏡子前拿件衣服能比劃一個多小時,還不停拉著老伴詢問美不美的時,老偵查員的知覺告訴他,女兒戀愛了。

李東直覺是準確的,但他此時還矇在鼓裡......

總以為沒幾個女生能配上自己的馬德斌,將驕傲敗給了一位女老師,馬德斌走進了校園,女老師的驕傲敗給了治安民警馬德斌,兩個年輕人相見恨晚,月色下,馬德斌的目光影現出女老師的嬌羞,兩個人的手牽到了一起......

就在李東休假的最後一週,歡歡向他和老伴宣佈了從今往後不許給她介紹對象的命令,這個週末就帶男朋友給他們看。打了滿腦子問號的老伴追著女兒打探是怎樣一個小夥子時,女兒卻一臉神秘地跑出了門,就跟小時候出去玩耍一樣顯得格外頑皮,李東和老伴有點焦慮,寶貝女兒會給他們帶來怎樣一個年輕人......

週末了,李東和老伴比當年結婚還顯得緊張,而兩個年輕人卻似快樂的小鳥,放飛愛的希望,心裡充盈著幸福的甜蜜,緊緊依偎,深情對望......

當老伴把門打開時,老伴望著年輕人一眼的歡喜,卻發現氣氛瞬間凝結,李東、馬德斌愣在原地吃驚不語,歡歡發現談吐自如的馬德斌情緒異常緊張,拎著水果的兩手不停的扭動,塑料袋在靜寂中發出皺褶的聲響。

“師傅......師傅,我?我......”年輕人低著頭。

李東不語轉身走進了書房。

老伴見李東離開,將年輕人招呼坐下,歡歡拉住馬德斌不停地詢問,馬德斌沒有理會歡歡的好奇,而是起身走進了李東的書房,站在師傅身後,看著師傅的髮質已稀疏且加雜著白髮,他陷入沉思,剛進單位那會,自己舉目無親,是師傅給他安頓衣食住行,手把手傳授業務,危難險關頭師傅總是衝在前。

那一年,他們在抓捕過程中,他和一名戰友眼看將犯罪分子制服時,他的左手沒有抓穩,致使犯罪分子翻身從靴子中抽出明晃晃的短刀刺向旁邊的戰友,就在這個關頭,師傅挺上前,為他彌補了過失,雖然嫌疑人被制服了,但是師傅的胸口卻被刀劃傷。還有那一年中秋,母親被村裡的危牆倒塌砸傷,一邊是臥床不起的母親,一邊是值班的崗位,就在他陷入兩難之際,又是師傅替他堅守在崗位上......

而他卻跟師傅較勁,疏遠,那1萬元的案子,師傅還......

站在李東的身後,馬德斌感覺自己跟做錯事的孩子。

“師傅,我錯了,其實我......”馬德斌語塞了。

李東站起身,拍了拍馬德斌的肩膀,“好了,你阿姨給你們準備好了,出去坐吧,我這還有功課呢!”李東衝馬德斌指了指桌上的書。

馬德斌聽得出來師傅話裡已沒有了怪罪他的意思,小馬走出了書房。

年輕人出了書房,李東卻坐在書桌前卻樂了起來,從小夥子進單位看見他的第一眼,李東就打心眼裡喜歡這個小夥子,不服輸的倔強像極了年輕時的自己,給他當師傅卻被不斷質疑,出師後又跟自己較勁,別說還有兩下子,雖讓自己臉上有點掛不住,但是讓自己找到當年不服輸的勁頭。前段時間的案子,看著小夥子手足無措,他暗地裡著急,走訪尋找線索,李東原本想著讓小夥子給自己當協辦民警,兩個人可以借這個機會緩和一下關係,再給小夥子說說偵查基本功的事,一個快退休的人了跟年輕人計較什麼,可是轉念一想倔強的小夥子一定不會答應,只得休假託付張志俊辦理此案,誰想歪打正著小夥子竟成了自己的準女婿。李東有點樂呵,年初給歡歡介紹對象時,馬德斌這個人選他不是沒想過,只是那時小夥子卯足了勁跟他比賽呢,總不能在那個時候求著他給自己做女婿吧,這兩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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