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樣女王》:經過多年的努力,我終於失敗了!

《我,花樣女王》:經過多年的努力,我終於失敗了!

文 | 書影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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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美國女孩,從小遭受母親肉體和精神的雙重虐待,長大後,又嫁給了一個經常對她家暴的男人。而她在這樣的逆境中,依舊堅持自己從小就開始練習的花樣滑冰項目。經過多年努力,克服重重困難後,她終於——被趕出了美國花樣滑冰界!

你沒有看錯,在遍地都是講述成功人士逆境奮鬥、終於取得成功的“美國夢”電影套路中,有一部影片,卻講述了一個體育天才,如何通過不懈努力而終於失敗的故事。

這部影片,就是2017年底在美國上映的《我,花樣女王》,豆瓣評分8.1分。在剛剛結束的第90屆奧斯卡上,飾演主人公母親的美國女演員艾莉森·珍妮,還憑藉本片獲得了最佳女配角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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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中的塔尼婭·哈丁(瑪格特·羅比飾演),即美國著名花滑運動員。1991年世界花樣滑冰錦標賽中,她獲得女子單人銀牌,1992年和1994年,又獲得美國花樣滑冰錦標賽女子單人金牌。塔尼婭是歷史上第二個、美國第一個完成阿克塞爾三週跳的女子運動員。

但正當她事業處於巔峰時,卻被捲入了一樁體壇醜聞中。在1994年挪威冬季奧運會前,塔尼亞涉嫌與前夫傑夫密謀暴力攻擊對手南希·凱里根,這在當時美國體壇上,成為了驚天醜聞。她因當庭認罪,法庭以包庇罪判處她三年緩刑、500小時社區服務與16萬美元的罰款以及終身禁賽。

“塔尼婭事件”長期以來一直是美國乃至世界花滑界的醜聞,美國編劇斯蒂芬·羅傑斯將此事件改編成劇本,並由導演克雷格·吉勒斯佩拍成了傳記片《我,花樣女王》。

此片採取了偽訪談紀錄片與劇情電影結合的形式,以黑色幽默的筆法,通過演員扮演的事件相關人士講述事情經過。演員在表演中,又常常打破“第四堵牆”,直接對著鏡頭與觀眾對話。影片以一種奇異特殊的敘事方法,描繪了塔尼婭這個著名花滑運動員從巔峰跌落谷底的真實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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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影片中關於家庭暴力的情節時,不止一次地想到了兩個詞:相生相剋、相愛相殺。

塔尼婭·哈丁的母親拉沃娜·戈爾登(艾莉森·珍妮飾演),一個四次離婚的女人。

她髒話連篇、菸酒不離手、做著底層的工作,稍不滿意就對塔尼亞拳打腳踢,但她卻也花費自己全部的財力精力供女兒學習花樣滑冰。

她在女兒教育上信奉的唯一準則,就是刺激打罵,她認為這樣才能激起塔尼亞在比賽中的鬥志。為了讓塔尼亞取得比賽好成績,拉沃娜甚至還花錢僱人在比賽場上辱罵刺激女兒。

拉沃娜這個母親的形象是複雜的。她對塔尼亞家暴時,你對她恨之入骨;但偏又是她,將自己辛苦打工掙的錢都花在女兒學習滑冰上,並將女兒一步步逼到了美國花樣滑冰的冠軍寶座。

塔尼亞對於自己的母親,也是既愛又恨,感情複雜。當她成年後,曾問母親,“你愛過我嗎?”拉沃娜冷冰冰地回答:“我沒有在家裡給你做蘋果派,但我讓你成為了冠軍。我就知道你會恨我,這就是做母親所付出的犧牲!我倒希望我有一個和我一樣嚴厲的母親,溫柔有個屁用!”

從小在家庭中遭受的虐待,使少女時的塔尼婭對愛充滿的極度渴望,所以她嫁給了第一個說她漂亮的男人傑夫·吉盧(塞巴斯蒂安·斯坦飾演)。但結婚後才發現,她的丈夫依舊是一個家庭暴力男。在每一次傑夫對塔尼亞進行毆打後,又會對她分外甜言蜜語,併發誓再也不會動手。這使塔尼亞一次次地離開,又一次次地最終原諒了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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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社會心理學中有一個名詞:受虐待婦女綜合徵,並在70年代末80年代初的北美成為一個法律概念。它在法律上被用來指長期受丈夫或男友暴力虐待的婦女,表現出的一種特殊的行為模式。包括“暴力週期”和“後天無助感”兩個概念組成的。

大意是指遭受家庭暴力的婦女,會循環陷入“衝突—毆打—丈夫後悔乞求原諒—再次毆打”這樣一個暴力週期怪圈而無法自拔。而“後天無助感”是指當一個人長期遭受虐待而無法擺脫時,就會放棄抵抗,轉而尋找一種使自己受傷害最小的姿勢來默默忍受暴力。

在塔尼亞的原生家庭和婚姻家庭中,她均遭受到暴力對待,這使她也開始覺得,或許自己就是“欠揍”!而缺乏良好的教育和家庭成長環境,使得塔尼亞將母親的言語粗魯、脾氣暴躁、缺乏教養等毛病也傳承了下來,並最終使她成為比賽裁判眼中的異類。

花樣滑冰是一個貴族運動,訓練費用昂貴,所以運動員均是受教育程度高、家庭出身於精英階層、個人形象好的選手,她們甚至會有自己專屬的滑冰場和專屬教練、陪練。

而這一切,塔尼亞統統沒有。

影片中有一個片段,塔尼亞在童年訓練時,因為其他運動員都會有一件裘皮大衣,但她的母親沒有錢也拒絕給她買,於是塔尼亞的父親就將打獵捕獲的野兔剝皮後,給她縫製了一件兔皮大衣。這件醜陋的衣服遭到了同伴的恥笑,而塔尼亞則以豎起中指予以回擊。

小塔尼亞在學校時也曾被叫做“White Trash”(白人垃圾),這也是美國社會常有的對處於底層階級的白人的侮辱性稱謂。而在影片開頭的採訪中,塔尼亞也毫不在乎地稱自己是“Red Neck ”(紅脖子),這個詞是美國精英階級對從事底層勞動白人的蔑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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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尼亞從事花樣滑冰,顯然進入了一個本不屬於她的世界,就如同一個村姑闖入了為公主舉辦的豪華宴會。

儘管塔尼亞的冰上技巧出色,甚至成為美國第一個完成冰上轉體三週半的運動員,但每次比賽,裁判評委打的分數總是偏低。當她忍無可忍地與裁判交涉時,對方毫不掩飾地對她說:“塔尼亞,分數並不完全取決於滑冰技術,你不是我們想樹立的選手形象,這可是代表我們美國啊!可你就是不配合。”

塔尼亞貧困家庭的出身,受教育程度低,粗魯的言談舉止,衣著廉價怪異,以及單親原生家庭及自己夫妻離異的背景,這一切都無法代表積極向上的“美國夢”。

所以,儘管她能完成其他運動員完成不了的高難度動作,儘管她得過美國花樣滑冰的冠軍,那又能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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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到現在為止,塔尼亞事前是否知道前夫襲擊對手的計劃,還是一個謎,但公眾多數選擇相信塔尼亞參與其中。因為這種醜聞,太符合塔尼亞的出身和公眾對於她的印象了。正所謂“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塔尼亞為了付清罰款,後來又去做了女子拳擊和摔角選手。

影片的最後,當拳擊手塔尼亞被對手在擂臺上重擊倒地的一剎那,畫面開始重疊播放當年她在賽場上完成三週跳的經典時刻,那時的塔尼亞體型優美、名氣正盛。

一面是如美麗的天鵝一般在冰場上旋轉,一面是如醜陋的野獸一般在擂臺上流血倒地。兩個風格截然相反的畫面循環交替播放,瞬間道盡了塔尼亞從成功走向失敗的整個悲劇過程,令我感受無比複雜。

自由世界的“美國夢”,代表平等、自由、個人奮鬥,但現實卻又如此殘酷。原生家庭的社會地位低下、家庭暴力給她性格造成的缺陷,是塔尼亞的原罪,她終身無法擺脫。

從這點來看,所謂的“美國夢”,哪裡是屬於她的夢?對她來說又何曾美好過?

於是在她拼盡全力後,終於失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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