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馬話西遊(168):鬥智鬥狠拼演技,這到底是觀音院還是星宿派

(前文書說到,觀音院眾僧聽悟空說袈裟是寶,無不大笑,便搬出十二大櫃千百件袈裟恣意賣弄,待悟空取出錦斕袈裟時,卻盡皆震撼,金池長老更是痛哭流涕,苦苦哀求要借袈裟回房細細看上一晚。悟空揣摩他已生歹心,故意說服玄奘借袈裟與他,要看看他能搞出什麼鬼來。)


再說老院主哄走了玄奘師徒,忙忙地回到禪房,取過袈裟,攤開放在床上,摩挲著看了兩三回,讚歎了幾十遍,將袈裟據而不還的心思越來越盛,一時不得主意,看看夜已過半,實是捨不得這寶貝,不由得哽咽泣下,漸至嚎啕慟哭起來。

史馬話西遊(168):鬥智鬥狠拼演技,這到底是觀音院還是星宿派

兩個小童見狀,自然心慌意亂,軟語相詢,溫存勸慰,老院主卻一發哭得收拾不得。兩小童無奈,只得去請眾弟子前來相勸。

夜深人靜,老院主大放悲聲早就驚醒了後房眾僧,只是礙於嚴規,不敢擅自打擾,此時見小童來喚,眾僧忙至院主禪房探問。老院主見弟子們到了,越發哭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

主持和尚低聲詢問小童,小童也慌了神,帶著哭腔道:“公公初時卻也無甚異常,歡歡喜喜地看了幾回袈裟,誰知漸次便悲傷起來,抽抽泣泣,繼而大哭起來,怎麼相勸也不管用。我們生怕公公年紀高大,哭出個好歹,便請來眾位師叔師兄——我們實不知公公何故如此。”

主持心中疑惑不定,只得上前勸慰。老院主也不抬頭,也不說話,仍是隻顧哀號。主持無計可施,回頭看向眾僧,以示求助。

內有兩個俊俏小和尚,乃是老院主心愛的徒孫,見此情形,便大著膽子上前問道:“師公有何傷心事,不妨告訴我等,有眾弟子在此,自然盡心竭力為師公排解煩憂,何苦一味哭泣。萬一傷了身子,豈非大大的不上算?”

老院主聽了這話,方才漸漸止了悲聲,嗚咽道:“我哭我無緣,看不得唐朝和尚的寶貝也。”

小和尚詫異道:“師公何出此言?這袈裟不是就擺在這裡,師公儘管看就是。此時離天明尚有時辰,師公怎麼也夠看了也。”

老院主搖頭道:“看不長久!看不長久!頃刻間天就亮了,少不得要把袈裟還他。我白活了兩百七十歲,空掙了幾百件袈裟,和這件一比,都是垃圾一般。我恨不得和那唐僧換一換,讓他在此享福,我去西天取經。”

眾弟子笑道:“師公哪裡話來?似師公這樣,安享歡樂,高壽多福,乃是神仙般的日子。那唐僧不過是個背井離鄉的行腳僧,每日苦哈哈地趕路,風餐露宿,強忍飢寒,有什麼好,倒要和他換,圖的什麼?”

老院主見眾弟子如此說時,心中暗罵他們不解心意,便又哭道:“你們曉得什麼?我雖在家逍遙快活,樂乎晚景,卻得不了這樣一件袈裟穿穿。若教我能穿上一日,便是立時死了,也閉眼了,也不枉了來陽世做一遭和尚也。”

眾弟子又笑道:“原來師公要穿他的袈裟。這有何難哉?我們明日想方設法留他多住一日,你就穿他一日;留他多住十日,你就穿他十日。這等小事,師公早該明說,何苦痛哭哉?”

老院主抬頭看了眾僧一眼,又搖頭哭道:“你們便是留他住上一年半載,我也不過穿他一年半載,到底不得長久。他終究要去,去時少不得還須還袈裟與他,便是穿得光鮮,終非自己的東西也!”

徒孫中有個小和尚,法號廣智,素來聰明狡猾,冷眼旁觀老院主神情言語,早猜到幾分,此時聽他如此說話,更是心中雪亮,便上前一步道:“師公,其實若要長遠,也容易得緊。”

老院主聞言大喜,立時破涕為笑道:“我的兒,還是你知道公公的心思。快說,你有什麼高見?”

廣智和尚微微一笑道:“那兩個和尚一路苦行至此,定然疲憊萬份,此時想來已經睡得死人一般。我們著幾個有力氣的,拿了刀槍,悄悄地打開禪堂,一刀一個結果了他們,把屍首埋在後院地裡,誰能知道?莫說是袈裟,便是他們的白馬和行囊,一發也都謀了。到時這袈裟自然便是師公的東西,留作傳家鎮寺之寶,豈非長久子孫之計也?”

史馬話西遊(168):鬥智鬥狠拼演技,這到底是觀音院還是星宿派

老院主大喜,這才擦乾眼淚,連聲讚道:“好!好!好!此計大妙!事不宜遲,你們這便去準備刀槍,速速動手!”

眾僧齊聲答應,剛欲動身,誰知一個小和尚越眾而出,連聲道:“不妥!不妥!此計不妙!”眾僧大驚,定睛看時,原來是廣智和尚的師弟,法號廣謀。

這廣謀和尚年紀雖輕,卻也是足智多謀之人,滿腹毒計之輩,素來和廣智鬥勝爭寵,也是老院主的心愛之人。此時眾僧見他如此,知道必有謀算,便都停了下來,看他有何話說。

廣謀和尚見眾僧關切,心中得意,微微一笑道:“殺人滅口,原是快當,只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我看那兩個和尚,白臉的俏和尚似是容易對付,那毛臉的醜和尚只怕有些厲害。貿然動手,萬一殺他不得,豈非打草驚蛇,反招其禍也?”

眾僧聽了,都覺有理,連連點頭稱是。老院主心裡一涼,皺眉道:“我的兒,你所說甚是有理。只是總不成白白就此放過他們?你素有智謀,必有見識。依你所說,該當怎樣?”

廣謀笑道:“我有個不動刀槍之法,不僅安全,而且不留些許後患。”

眾僧見說,無不心癢難搔,紛紛道:“有何妙計,快快說來,莫要再賣關子!”

廣謀哈哈一笑,低聲道:“若要生快活,須下死功夫!依徒孫之見,我們這就聚齊各房大小房頭,每人準備一束乾柴,舍了那三間待客的禪房不要了,四下堆柴,一齊放火,裡面的人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教他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連人帶馬,一併焚之。就是山前山後的人家見了,只說他們自己不小心走了火,半夜三更,救火不及,結果害人害己,連累我們的禪堂都給燒了。如此一來,便是官府來查,也不得半點蹤跡。我們只留袈裟做傳家之寶,何必要他行李、白馬,無端端的招人懷疑?”

眾僧聽了,無不欽佩,紛紛讚道:“好計!好計!此計更妙!”

老院主撫掌笑道:“好!好!好!不枉了你這廣謀之名,果然足智多謀也!就按此計行事,你們快去準備!只是務須小心,切莫驚醒了那兩個和尚。”

史馬話西遊(168):鬥智鬥狠拼演技,這到底是觀音院還是星宿派

眾弟子答應著紛紛出門而去,不多時便喚齊了各房眾僧,七八十個房頭指揮著二三百個弟子,搬柴運草,頃刻間便把唐僧師徒留宿的禪房圍了個嚴嚴實實。

(本文節選自長篇連載小說《大聖心猿》第八十四回:見異寶院主生異心,謀害人眾僧反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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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馬廣彧,加拿大BC省中文協會會員,溫哥華大華筆會會員,溫哥華至善中文學校教師;著有《史馬老師講國學》系列叢書,獲著名作家二月河先生作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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