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斯拉的庫存之謎

從2016年第3季度末到2017年第2季度末,僅僅三個季度,特斯拉的庫存從14臺增至8822臺,未售出庫存的價值超過10億美元。

去年8月,特斯拉宣佈當時的全球銷售和服務總裁Jon McNeill將獲70萬美元的獎金,激勵其在2017年底前減少特斯拉庫存(以及完成其他一些指標),具體的目標數字從未披露。

我當時對這份聲明提出質疑,本職工作何必要給他這麼多獎金? 我認為這不是激勵獎金,實際上是“員工留任獎金”(“ERB”),是通常用來讓關鍵員工在離職前留任的做法,直到他們的離開不會帶來潛在危害,或者給公司更多時間去尋找替代者。McNeill必須在特斯拉呆到2017年12月31日,才能拿到獎金。那時正是Model 3剛剛起步,McNeill離開是特斯拉最不希望的事。

我並沒有將爆炸性的未售庫存歸咎於McNeill。當時馬斯克負責生產部門的運作,他需要每個人都相信特斯拉必須滿負荷運轉,才能滿足他大肆吹捧的有關“需求”的情節。我認為這是一個錯誤。在製造業中,應根據實際訂單需求提高和降低產量,這有助於控制成品庫存。但馬斯克並沒有承認特斯拉制造了太多的汽車,而是強行向McNeill提出了去庫存要求。削減庫存的唯一辦法是大規模打折,後來McNeill終於被允許這麼做了。到年底,麥克尼爾已經將庫存縮減了6000多臺,但由此造成的損失是創紀錄的,而所有這些都可以通過更好的決策來避免。正如預測,McNeill離開了公司。

歷史總是重演

從那以後,我一直在跟蹤未售出的庫存。一般來說,優秀的管理者會從錯誤中吸取教訓,並盡力避免重蹈覆轍。馬斯克似乎並非如此。特斯拉是否是在6月最後幾天完成20萬的交付目標已引起爭論,現在未售出的庫存是另一個問題。

特斯拉的库存之谜

這個表格的原理是這樣的:特斯拉在每個季度結束後的幾天內會報告三個關鍵數字:生產、交付以及在途中、預計下一季度交付的汽車數量。對ModelS和ModelX而言,今年第二季度這三個數字分別是24761、 22300和 3892臺,但我們需要從第二季度交付的數量中減去在第一季度已生產好的數量,來得出第二季度實際生產並交付的數量。

數學公式為:22300 - 4060 =18240,這才是在第二季度的淨交付量。

因此,如果我們減去這個數字,以及在第二季度已生產好但在第三季度才能交付的量,會得出生產了多少富餘的產品: 24761 - 18240 - 3892 = 2629.將這些添加到剩餘庫存中會得出,截至6月30日,僅Model S和 X就積壓了多達6600臺的庫存。

有人會認為Model 3可以免受這種管理不善的影響,並非如此。以下是自去年夏天開始生產以來Model 3的情況,有1477臺庫存。

特斯拉的库存之谜
特斯拉的库存之谜

如果我們把這兩個數字加起來,到6月30日為止,特斯拉的庫存中有8077個未售出或未分配的產品。幾乎回到去年的這個時候的庫存水平。以2018第一季度的平均交付價格(每臺12.5萬美元)來算,超過10億美元的現金被閒置。目前現金對特斯拉至關重要。

利潤之路

馬斯克承諾今年下半年實現盈利。特斯拉在2019年之前會保持這種庫存的增長,並且避免對S和X車型的庫存打折嗎?這些設備的生產成本必須在2018年覆蓋,這會耗盡運營的現金。馬斯克還承諾,在第三季度和第四季度都將擁有積極的自由現金流,但特斯拉無法雙管齊下。在我看來,特斯拉沒有足夠的現金來處理越來越多的未售出汽車。當我們下個月看到第二季度的財報時就會知道,特斯拉在第二季度肯定已經消耗了大量的現金。

馬斯克非常明確地表示,要想讓特斯拉持續盈利,Model3周產量必須達到5000臺。我估計可能一個季度還行,就像2013年和2016年那樣,但連續兩個季度盈利很難。

如果特斯拉能像幾天前那樣變出花樣來,那我的預測有可能是錯的。6月23日,特斯拉宣佈在7月1日之前下訂單的買家有權免費使用車內聯網服務Premium Connectivity,該服務的費用為每年100美元。特斯拉利用這一策略來吸引訂單效果明顯。每一份訂單將收取3500元不可退還的定金。(注:據報道,特斯拉6月底向北美所有Model 3預訂者發送了電子郵件,通知已經預付1000美元訂金的用戶,再支付2500美元。購買者可以在3天內取消訂單,獲得全額退款。此後不予退還。

6月採取這樣的做法,可使特斯拉獲得鉅額現金注入,也可使第二季度的數據更好看。從7月1日開始,特斯拉預計將在“寬限期”後從這些訂單中獲得一大筆收入,第三季度的額外收入可能高達3.5億美元 (3500美元x約10萬北美訂單)。 第二季度獲得現金,第三季度獲得收入,了不起!但這都是會計部門的功勞。

管理風格

到今年年底,特斯拉股東們可能會希望投票決定將首席執行官和董事長的職位拆分開。自5月初的電話會議以來,多個事件讓我們看到馬斯克的管理風格,特斯拉高層的巨大變動是馬斯克擔任CEO的直接結果。

里根(Ronald Reagan)讓我非常欽佩的一點是,他是第一個承認自己並非無所不知的人。為了彌補這一點,他身邊都是很有才華的人,他善於聽取他們的建議。我不確定馬斯克是否願意傾聽別人的聲音,他經常在他們說話時插入自己的觀點。這是非常不專業的,這降低了高管們發表意見和提出新想法的意願。

在庫存方面,馬斯克必須明白,他必須根據需求限制生產。他的“我創造,所以我賣”的態度8年都沒奏效了,沒有理由期望它在未來會起作用。銷售情況可能會迅速改變:特斯拉麵臨中國徵收的40%的關稅,新當選的加拿大安大略省省長取消了碳排放限額及交易,取消了Model3買家的1.4萬美元退稅。如果安大略省已有大量汽車上市,它們可能會在滯銷相當長一段時間,或者特斯拉需要付出額外成本將它們轉移到其他省份。大量未售出的庫存是一個巨大的負擔,特別是如果庫存在錯的國家。

此外,特斯拉不該在生產數據上用力過猛,因為這迫使員工在被解僱的高壓下工作,可能導致優秀員工的流失。特斯拉的客戶為一臺汽車支付不低於5萬美元,他們理應有更好的待遇,不能指望未受到良好培訓的員工裝配汽車。從上週的內幕報道來看,特斯拉更像是一個馬戲團,而非精心編排的交響樂。從股市表現來看,投資者似乎對此表示贊同。

近一年來,馬斯克一直在告訴大家,特斯拉可以在弗裡蒙特的工廠裡生產5000臺Model 3和2000臺S和X,而且最近這種持續生產水平將使下半年實現盈利。為實現生產目標,在六月的第一個星期,特斯拉突然將另一條生產線放在一個停車場的帳篷裡。據稱它們在這裡生產了5000臺Model 3中的1000臺。特斯拉何以如此嚴重錯估工廠生產?今年4月,我們瞭解到工廠裡一個昂貴、複雜的輸送系統必須被拆除,這將給第二季度帶來金融上的打擊。Nummi(注:從1984 年到2009年,該工廠歸屬於豐田創立的新聯合汽車製造公司“NUMMI”)每年在Fremont的工廠裡生產近40萬臺車,沒有出現任何混亂。在馬斯克的領導下,若不是員工和生產線24小時連軸轉,特斯拉無法每週在同樣的空間內生產6000輛汽車。特斯拉已經造了7年的車,混亂早該結束了。

所以,Model3是否已經達到了5000臺周產能的目標?很明顯沒有。週二他宣佈了新的里程碑,即在8月底前使Model 3的周產量達到6000臺。特斯拉可能還需要一個停車場來支帳篷來放生產線,招聘也會增加。我想接下來會強制拼車,因為員工沒有足夠的空間來停放他們的私家車了。

結論

特斯拉與買家之間的透明度和溝通亟待改善。截至7月5日,人們仍然不知道特斯拉是否在6月份達到了20萬美元的交付量,或是在7月頭幾天達到了。為什麼要讓成千上萬的買家矇在鼓裡?如果訂購AWD導致交貨延遲到9月30日後,動力傳動系統的成本可能上升到7750美元。

特斯拉需要回歸到“打造優質產品”的初心來,在投產時宣傳。相反,特斯拉的重點似乎放在了意在推高股價的決策和公告上。很少有公司會宣傳兩到三年後將要銷售的產品。特斯拉這樣做是為了從規模越來越大的預訂金中獲得現金。危險在於這條渠道暢通無阻。除非特斯拉繼續發佈新產品,否則到2020年它必須開始交付第一代Roadsters時 (特斯拉已為此收取了25萬美元的購買費用),可能就沒有錢來造這些車了。這種大規模地“拆東牆補西牆”很難可持續。

特斯拉所需要做的就是以越來越快的速度生產高質量的汽車,最終滿足需求。早期的Model 3預訂者已經等了兩年多的車了,大多數人現在仍然忠實地站在馬斯克的身後。但如果特斯拉交付七拼八湊的車,或導致消費者增加成本,這種支持可能很快就會消失。如果發生這種情況,高盛David Tamberrino設定的195美元的價格目標可能會成為特斯拉多頭的一廂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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