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爲什麼要殺死自己?三本書幫你了解自殺

以自己的名字做品牌、所設計的手提包和鞋子暢銷全球的凱特·絲蓓(Kate Spade)與著名美食節目主持人安東尼·波登(Anthony Bourdain)最近先後自殺。很多人大惑不解,為何兩個名成利就的型男美女,過著普通人夢寐以求的美好生活,最後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自殺,真的是那麼具吸引力的選項嗎?

人为什么要杀死自己?三本书帮你了解自杀

著名美食節目主持人安東尼·波登。(資料圖/圖)

法國存在主義作家加繆(Albert Camus)說自殺是唯一真正屬於哲學範疇的問題。然而對一般人來說,自殺不是抽象的哲學課題,而是要在日常生活中面對的殘酷現實。自殺的新聞震動我們,因為它觸及我們內心深處一個時常蠢動著的可能性。

真的,只有像斯賓諾沙(Spinoza)這樣的理性主義者,才會說自由的人只考慮生,從不考慮死。這類哲學家其實是企圖站在生活之外,把生活當美景般欣賞的冥想家。

任何人只要誠實一點,並且對自己靈魂深處發生的事情,有比較敏銳的感受能力,都會體驗過內心死亡天使的悸動。一個人即使多堅強,在最孤單無助的一刻,也可能想到用自殺減低負荷。當然,我們並非常常陷入這種可怕的“谷底經驗”,但只要是正常人就一定有存在的焦慮:

先是面對眾多選擇的不安,然後是承擔成敗未卜的疑懼,最後是為選擇錯誤而自責自怨。心理學家稱這種咬齧性的小煩惱為“日常生活的輕微心理困擾”。在這樣的處境下,自殺的念頭成為現代人思想軍火庫中的一項武器,幫助他們對抗日常生活的一切傾軋、壓力和遺憾。

由此看來,自殺的傾向並非植根於病態的精神失常或錯亂,而是潛伏於最普遍的人性和生命。現代文明不僅沒有紓解這種焦慮,反而處處挑釁我們的死亡本能。德國社會學家韋伯(Max Weber)認為,現代化的主要過程,是不斷把人類生活理性化地組織起來。誠然,資本主義社會一切講求邏輯和效率,但邏輯和效率背後涉及多少人性的犧牲?

城市人變成生產機器中一顆隨時可以更換的螺絲釘,一張蒼白眾生裡難以辨認的臉。他們日復一日地重複固定的生活模式,從未接觸過自己存在的根本。在這個意義上,為數不少的現代人其實早已經死了,靜靜地死在自己的內心裡。自殺一族不過是以比較喧鬧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吧。

人为什么要杀死自己?三本书帮你了解自杀

弗洛伊德指出人類每向前邁出一大步,都要付出某種代價。(資料圖/圖)

在層出不窮的自殺方式中,最惹人遐想的是跳樓,不僅因為它展示了最大的決心和勇氣(是尋死的勇氣,不是求生的勇氣,如果可以這樣區分),還由於它豐富的象徵意義。 資本主義扭曲了人與土地的關係,因此從高樓(資本主義的象徵)躍下,便很有一種抗議資本主義的弦外之音。在《文明及其缺陷》(Civilization and Its Discontents),弗洛伊德指出人類每向前邁出一大步,都要付出某種代價——犧牲舊有的安全感,同時製造並加劇某種新的緊張。其實每天只要留意新聞,都可以看到“文明及其缺陷”:城市高速發展,企業公佈業績,股市又創新高,佔據了報章、電子媒體和新聞網站的頭條和顯著篇幅,自殺的報道卻幾乎自慚形穢地瑟縮在毫不起眼的一角。從這個角度看,自殺是對社會不斷繁榮和不斷髮展的無聲抗議,是走投無路的城市人發出的求救訊號。

歸根究底,自殺只有一個原因——絕望,而一個人絕望,往往不是為了身外之物,而是對自己徹底失望。我們最後沒法忍受的,不是被剝奪了的財富、地位或愛情,而是那個赤條條、空蕩蕩的自己。換言之,自殺是唯心、非理性和反詮釋的,最終甚至是不可解的。旁觀者和局外人只能按自己的假設提供解釋和建構意義,沒有人可以理解死者在那段孤獨頹唐歲月的心路歷程。

自殺始終是社會難以接受卻又無法漠視的事實。因此,知識界和媒體總是樂此不疲地為自殺提供方便、表面上合理的解釋,企圖用理性來駕馭和馴服不可理喻的死亡。自殺新聞的顛覆性也在這裡——它提醒我們,人類徹徹底底,也可說是裡裡外外,是有限的。

德國哲學家尼采說,我們只需一個生存的目的,就可以找到一千個求生的方法。任何人只要張開眼睛誠實地面對生活,也必然面對死亡。倘若自殺的傾向是與生俱來的死亡本能,我們只能用生之歡愉來克服死之誘惑。哲學家的智慧只告訴我們,面對死亡,生命不堪一擊。在這同時,千萬個對這些思想一無所知的凡夫俗子自得其樂地生活下去,買車買樓,結婚生子。很明顯,生命的意義必須在普通人的生活裡尋找,而不是在知識分子的偉大理性裡。

人为什么要杀死自己?三本书帮你了解自杀

《野蠻神》,臺灣版本譯為《野蠻的上帝:自殺的人文研究》,王慶蘋,華宇譯,心靈工坊,2005。(資料圖/圖)

想了解自殺多一點,6月14日的《紐約時報》推薦3本書。英國詩人、散文家和小說家阿爾·阿爾瓦萊斯(A. Alvarez)的《野蠻神:自殺之探究》(The Savage God : A Study of Suicide)堪稱西方自殺論述的經典。作者探討的,是藝術與文學作品,跟創作人的悲劇性格與自毀傾向的親密關係。近代西方文壇最轟動的自殺,是1963年女詩人希薇亞·普拉斯(Sylvia Plath)伸首入瓦斯爐,然後開瓦斯自行了斷。阿爾瓦萊斯認為,普拉斯的自殺念頭和與憂鬱症的長期搏鬥,是她的繆思之神。這個神成就了她,最後也毀掉了她。

人为什么要杀死自己?三本书帮你了解自杀

《正午的惡魔:憂鬱症地圖》,中譯本作《走出抑鬱》,李鳳翔譯,重慶出版社,2010(資料圖/圖)

《紐約時報》的推薦第二本書是《正午的惡魔:憂鬱症地圖》(The Noonday Demon: An Atlas of Depression)。此書作者安德魯·所羅門(Andrew Solomon)是重性抑鬱障礙 (major depressive disorder ) 病人,自殺的念頭從未遠離他。女作家歐茨(Joyce Carol Oates)讚賞這本書“有從病理學到哲學等多種聲音,為讀者提供豐富、多樣化的閱讀經驗”。

人为什么要杀死自己?三本书帮你了解自杀

《我所有的瑣碎憂傷》,臺灣譯本作《親愛的小小憂愁》,陳佳琳譯,時報文化,2016(資料圖/圖)

第三本書是加拿大女作家泰維茲(Miriam Toews) 的小說《我所有的瑣碎憂傷》(All My Puny Sorrows)。才貌雙全的鋼琴家姐姐到精神病院探訪自殺不遂的落魄妹妹。《紐約時報》稱這本小說“做出高難度動作”,同時描繪出“自殺者的無力”與“旁觀者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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