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方縱橫:明末萬曆四十七年至天啓六年聯蒙攻金戰略的發展

最早在努爾哈赤時期喀爾喀蒙古五部是跟後金聯盟的,薩爾滸戰敗後後金與喀爾喀蒙古對遼東進行夾擊攻掠,這時候林丹汗的察哈爾蒙古見有利可乘也帶著察哈爾16歲以上的全部男丁聚集明朝邊境宣稱要討賞。一開始薩爾滸新敗林丹汗又來襲明朝還挺緊張,但是一看林丹汗這貨只打雷不下雨,看出來他只是來趁著遼東亂事勒索敲詐的。王象恆看出來林丹汗這人見小利而忘命,就建議萬曆拉攏林丹汗的察哈爾對付喀爾喀和後金,因為隨著後金的做大,必然會威脅到林丹汗的市賞地廣寧,加上喀爾喀和後金的聯盟已經威脅到察哈爾,這時候明朝在每年給他十萬銀子,在對後金人開出賞格比如努爾哈赤1w銀子,手下的大臣貝勒到甲兵幾千兩至五十兩不登,這樣林丹汗肯定會心動。萬曆就同意了,這算是明朝聯蒙戰略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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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久之後努爾哈赤帶兵滅了葉赫部,葉赫部是林丹汗的姻親,這讓他無法忍受,就寫了一封信羞辱努爾哈赤,稱其為奴僕小汗,並警告他不要染指他的市賞地廣寧,這算是跟後金對立了。明朝聽到這事兒就很是時候的派人去找林丹汗,挑撥他為葉赫報仇保住廣寧,還答應他只要能殺了努爾哈赤就給一萬兩,就算殺不了努爾哈赤殺了叛將李永芳也給幾千兩,哪怕是後金士兵都有五十兩。然後又以撫卹葉赫為理由給嫁入察哈爾的女眷包括林丹汗的妻子三千兩銀子,又給林丹汗各種賞賜雜七雜八加起來大約五萬兩,糖衣炮彈亂砸,算是初步跟察哈爾打好了關係。一直到萬曆四十八年,後金斬殺察哈爾使者,林丹汗與努爾哈赤徹底決裂,明朝計劃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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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拉攏了察哈爾蒙古之後就藉著林丹汗的黃金家族身份繼續拉攏喀爾喀蒙古。明朝派人對喀爾喀說努爾哈赤以宰賽為人質要挾你們幫他們打仗,不對你們正眼相看,你們要是氣憤努爾哈赤無禮可以繼續報效朝廷,以前的事既往不咎,等以後戰事再起你們要幫朝廷夾擊努爾哈赤。這個時候跟察哈爾一樣,明朝給的價錢還是努爾哈赤一萬兩,首領叛將三千兩,士兵五十兩。其實這時候喀爾喀五部已經不怎麼想跟明朝為敵了,就對後金表達要跟明朝緩和關係。但是努爾哈赤肯定不同意,就對喀爾喀說只要明朝同意給你們加賞並且把遼河以東全部割讓就同意喀爾喀求和。但明朝顯然不會同意這個條件,加上努爾哈赤把去開原掠糧的喀爾喀蒙古給抓了七八次,又不放宰賽並繼續脅迫喀爾喀進攻廣寧,自此喀爾喀跟後金矛盾加大,直到1621年後金攻佔瀋陽,雙方因為戰利品分配問題大打出手,後金殺了喀爾喀兩千多人,雙方決裂。到了天啟元年,努爾哈赤要打廣寧,遼東有盡陷的危險,而遼東要是沒了,那喀爾喀就沒了互市和封賞的地兒,察哈爾的市賞地也沒了,於是林丹汗派兵來正式與明朝聯蒙攻金,喀爾喀五部也出兵黃泥窪堵住了後金路線,又給明朝傳遞後金來襲的情報,在此情況下努爾哈赤放棄進攻廣寧。於是察哈爾與明軍和喀爾喀三方協守廣寧城,但是察哈爾跟喀爾喀的矛盾又出來了,察哈爾蒙軍強姦烏魯特部婦女,烏魯特一怒之下投了喀爾喀,但察哈爾不樂意啊,帶兵過來殺了烏魯特幾百人,順帶著把喀爾喀倆人也殺了,喀爾喀害怕與察哈爾軍事壓力就撤出了黃泥窪跑了,這樣一直到天啟二年努爾哈赤再次攻打廣寧的時候黃泥窪就剩下一萬察哈爾兵。這一萬人只能防守黃泥窪,廣寧還是明軍死守,努爾哈赤在西平堡以優勢兵力耗死鎮武堡援軍後攻破西平堡,廣寧不戰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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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就是廣寧之敗前聯蒙的大概,廣寧之敗後主要就是孫承宗關寧錦以聯蒙為活棋壓制後金了,不過除了王象乾,在這之前因為協守山海關的問題王在晉也出了不少力,有他的功勞,總之就是這一時期明朝跟察哈爾蒙古、朵顏蒙古、喀爾喀蒙古完成結盟,確立以後金為四方共同之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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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在這種情況之下努爾哈赤也開始拉攏蒙古諸部,除了最早歸降的烏魯特部,又把心思打上了科爾沁部,後金和科爾沁部本來關係就不錯,努爾哈赤又給予大量財物加上聯姻,關係越來越好。這也引起了林丹汗的擔心,他為了避免科爾沁脫離察哈爾就主動跟喀爾喀交好,歸還了所有以前搶的財物,想借喀爾喀的力量防備阻止科爾沁東入後金。但是林丹汗又讓喀爾喀對科爾沁進行殺掠威懾,結果殺的科爾沁怨氣越來越深,在加上後金的不斷示好最終倒向後金,努爾哈赤派人奇襲扎魯特部,打通了跟科爾沁的通道。林丹汗得到科爾沁跟後金盟誓的消息後決定聯合喀爾喀出征科爾沁,但喀爾喀因為以前的仇怨不但沒有出兵還暗地裡向科爾沁透露消息,天啟六年科爾沁向後金求援,努爾哈赤率兵支援,林丹汗退走並於次年西遷,而科爾沁正式與後金結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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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孫承宗建造關寧錦防線雖然也聯蒙,但在過程中與王象乾發生分歧,孫承宗是即防又撫,在聯合蒙古協守的過程中對那些不聽號令的給予強硬手段,拒絕了察哈爾趁後金撤出廣寧之機佔領廣寧的要求,也對那些奪關門討賞的蒙古部落進行軍事打擊,這樣雙方矛盾就深了。天啟三年努爾哈赤又趁著這個機會大肆賄賂西虜要借道喜峰口入關,明朝得到這個消息後於天啟四年加大了對東部蒙古的賞賜力度,雙方關係緩和,阻止了努爾哈赤繞到蒙古入關的企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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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好景不長,天啟五年八月察哈爾蒙古敖漢部酋長歹青借酒醉帶人跑到白塔峪尋求賞錢,與當地明軍發生械鬥,結果在爭鬥過程中歹青與手下四人被明兵失手打死。後來歹青的兒子以此事來要求賠償,卻被負責撫賞的官員草草打發,於是東部蒙古諸部以歹青之事為要挾將協守的蒙古士兵全部撤走。而這個時候馬世龍趁後金防守鬆懈率軍偷襲耀州,結果被後金發覺反而中了伏擊損失四百人,這下明朝在遼東與蒙古、後金同時發生衝突,有被雙方同時攻擊的危險。後來孫承宗因此事為主要誘因之一被迫辭職,高第上任後決定盡撤遼東死守山海關,此舉遭到袁崇煥等人的反對,並帶孤軍堅守寧遠。而這個時候朵顏部蒙古也趁著後金攻打寧遠聚集了兩萬人準備攻打寧前,並於努爾哈赤相約出兵。但這次聯合出兵後金被寧遠守軍擊敗加上毛文龍偷襲瀋陽,不得不解圍而歸,朵顏部兩千餘人也在平川、三山堡和中後所被明軍擊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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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寧遠之戰勝利,但朝中大臣們繼續建議分化瓦解蒙古後金,大力拉攏東部蒙古諸部繼續聯蒙伐金的政策。天啟皇帝在考慮利弊後同意繼續執行這個戰略,並下令以明兵失手殺死歹青一事賞賜敖漢部一萬三千四百兩白銀,在明朝一系列的招撫懷柔政策下,蒙古再次嚮明朝示好,為出兵助明打下基礎。後來林丹汗在明朝號召下出兵佔據敖木林封鎖了後金繞到蒙古入寇明朝的通道,將後金威脅明朝關內的路線死死壓制在狹窄的遼西走廊,不得不面對孫承宗規劃的大縱深堡壘地域和海陸一體後方襲擾,而喀爾喀蒙古再次示好明朝向後金進逼阻斷其與科爾沁的交通,體現了明朝聯蒙政策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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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的來說自薩爾滸戰敗後後金女真的勢力便越發強盛,隨著戰事的發展在遼東也形成了明朝、後金與東部蒙古三股勢力。明朝的遼軍自李成梁興家丁廢正軍以來士兵疲弱、將領平庸,無法抵擋後金的凌厲攻勢,剿滅女真收復遼東更是非一時可成。而後金女真作為新興勢力雖然無論是戰力、地利還是情報都對明軍擁有很大的優勢,但明朝畢竟經營遼東二百年,想要短時間內佔據遼東是不可能的,事實上後金從努爾哈赤正式叛明到多爾袞入關在遼東整整耗費了28年。所以作為中間勢力的蒙古就成了雙方為快速戰勝對方而競相拉攏的對象,但蒙古夾在兩大強權之間在崇禎之前自始至終都沒有確定鐵心效忠於哪一方,一直在明、金之間搖擺不定謀取好處,期間也少不了與雙方的軍事衝突。但不管蒙古再怎麼唯利是圖,在明、金雙方的戰略謀劃裡都是不客或缺的一環,在遼東戰守裡有著非常重要的地位。另外察哈爾蒙古林丹汗作為黃金家族血脈,名義上的蒙古大汗,也想著借這種局勢趁機統一蒙古與明金爭雄,但林丹汗此人的見小利而忘命最終使他失去朵顏蒙古、喀爾喀五部的民心,使他們倒向後金並被迫西遷終被後金所滅。而明朝的聯蒙政策也終告失敗,不過那已經是後來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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